第六十七章 意外坦誠
不要答應?不要答應什麽?難道秦修堯能預先知道陳畫橋要跟她說什麽?
陳畫橋一個傻子能提出什麽要求?
沈金珠心中有無數疑問,但還是在秦修堯充滿脅迫的眼神中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陳畫橋由宋拯陪著走進來,看見淡定自若坐在沈金珠對麵的秦修堯,二人似乎愣了愣。
秦修堯嘴角挑起一絲笑:“世子,別來無恙。”
“沈姐姐。”世子依舊帶著那副與世無爭的笑容。
沈金珠微笑著站起來,每次見到世子,她都會覺得內心平靜。那些想與沈家聯姻的人都各有所求,隻有世子和她一樣,也是被安排的。
見沈金珠朝陳畫橋走去,宋拯咳嗽一聲,客氣的對秦修堯道:“督公,世子想單獨和沈小姐說幾句話……”
“哼,這次又想耍什麽花樣?”秦修堯毫不客氣的道。
宋拯臉色一滯,依舊帶著笑意:“上次的事,實在對不住督公……”
“你們沒有對不住我,是對不住她。”秦修堯手一指,指向站在涼亭邊緣的沈金珠。
沈金珠停住了步子,督公話中的不悅,就是傻世子也聽出來了。
“是,所以我們這次是來賠禮道歉的。”宋拯的態度很謙卑。陳國公見到秦修堯都要禮讓三分,何況他隻是世子的侍衛呢。
“賠禮道歉就不必了,我隻問一句,陳泰把挾持珠兒的人找出來了麽?”
宋拯在秦修堯犀利的句句逼問下,臉上的笑已經快掛不住了。
沈金珠回頭,聲音軟軟的,帶著絲請求的意味:“我就在這裏,聽他們說兩句。”
那意思,是要秦修堯回避一下。
秦修堯看眼一身書卷氣的陳畫橋,陳畫橋唇紅齒白,麵如冠玉,睫毛比女子還長。確實算得上是個俊美書生,難怪當年這麽多女子喜歡他。
秦修堯冷哼一聲,再沒說什麽,拂袖離去。
宋拯目送著秦修堯離去,待他穿過園子看不見了,才轉身朝陳畫橋點點頭。
隨後陳畫橋雙手抱拳,站在沈金珠麵前彎腰朝她作了個長揖。
“沈姑娘,我先向你道歉。”
隨後他又深深的彎下腰去,“再向你道謝。”
在沈金珠驚詫的目光中,陳畫橋退去一臉的憨傻,仿佛回歸到那個坐在湖畔撫琴的謫仙公子,站在沈金珠麵前。
“沈姑娘,接下來陳某要說的話很重要,可能事關國公府和沈府日後……”
沈金珠已經出離了憤怒:“你騙我?”
“我並不是……”
沈金珠點點頭:“你是騙了所有人,也包括我。”
“沈姑娘……”
“滾出去!”沈金珠也不知自己哪來這麽大氣性,抬手指向一旁的花徑,“滾!”
陳畫橋垂首,俊美的臉上帶了幾分悲哀:“對不起,我確實騙了你,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上次你在陳府遇險,是我不曾預料的,更不曾想竟能意外找回我失蹤兩年的母親。謝謝你!”
沈金珠隻是冷著臉不說話,在這個世界,她最信任的人是沈裕,因為父親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女兒。
若說第二個能讓她放下防備的人,就是陳畫橋了。也許是因為他表現的像個孩子,沈金珠才會完全信任他。
可她卻被人當個傻子耍,所以他每次故意拉她的手,跟她親近,也都是在利用她的感情和同情嗎?
哦,也許還利用了她的好色之心。這樣一想,沈金珠就更氣了!她是那種人嘛。
“沈小姐,世子的病是真的,他兩年前頭部受到重擊之後,真的變得癡傻,後來才慢慢恢複神智。但也隻是時好是壞。好的時候能恢複神智,犯病時隻能呆坐,根本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麽。”
“國公府內情況很複雜,少爺發現夫人不對勁,但又查不出什麽。所以他就繼續裝傻,希望對方放鬆警惕,我們才好查出更多事。”宋拯看出沈金珠的抵觸,連忙幫陳畫橋解釋。
“而且我也不是有意要騙你,如你所說,我在所有人麵前都是這副模樣。但如今我的母親已經找回,也是因著你的機緣,所以我才向你坦誠一切。”陳畫橋看著她,目光真摯,言辭懇切。
國公夫人被害得這麽慘,是沈金珠親眼看見的。所以陳畫橋這麽做,是為了陳國公府。
想不到不光她沈家有宿敵,連堂堂陳國公府都有躲不開的敵人。
其實陳畫橋也可以繼續騙她,然後裝作被神醫治好。不過他還是冒險選擇了坦誠。
如此一想,沈金珠雖然不悅,但沒有剛才那麽生氣了。
“你今日來,就是專程來告訴我這件事?”
“是!陳某一是來道歉,二是來道謝的。”陳畫橋說著,從衣袖中掏出一對用絲綢包裹的玉鐲,“這是太後賞賜給我母親的,算是禦賜之物。母親讓我帶來送你表達一點心意。以後沈府若有什麽用得著陳國公府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那鐲子在日光下閃著瑩潤的光澤。通透、水頭好、一看就價值連城。最重要的是,那是宮裏的東西。
沈金珠搖搖頭,“既然是禦賜之物,我更不敢亂收。世子還是拿回去吧。至於神醫那邊,我會幫你去問的。”
見她不肯收鐲子,陳畫橋也沒有勉強,最令他難受的是沈金珠看他的眼光變了。
不再是從前那種充滿憐惜和歡喜的神情,而是淡淡的,像在看一個無關的陌生人。
“神醫那邊,不敢麻煩沈姑娘,畢竟我給你添的亂已經夠多了。”陳畫橋的語氣中帶了一絲自嘲。
沈金珠站在那裏沒有說話,也沒堅持。雖然陳畫橋是迫不得已,但她總覺得心裏不舒服。
她想起剛才秦修堯說,無論陳畫橋說什麽,都不要答應。但是陳畫橋隻是來坦白和道謝的。什麽要求都沒提出來,也就談不上答應不答應。
看來督公還是失算了?想到此沈金珠居然有一絲竊喜,督公也不是那麽料事如神嘛。如果他事事都能算到,那豈不是太可怕了?還是要失算幾次才有人味。
*
“世子,夫人和國公爺跟您商量的事,您剛才為什麽不提?”宋拯口中的夫人這回是真正的國公夫人。
陳畫橋目光深沉:“我已經失去了她的信任,不想失去更多。”
況且就算他提了,沈金珠能答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