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醬牛肉
那壯漢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卻不敢多言，隻是漲紅臉小聲嘀咕著：“怎麽會呢……”
另兩人接過童子手裏的錦盒，一言不發，默默離去。
這時童子看向手裏拎著竹籠的淩雲和沈金珠，“有東西就快拿過來，師父還要睡覺。”
淩雲忙上前一步，客氣的將竹籠遞給童子。
童子有些嫌棄的看一眼，“這是什麽？”
“這是三腳金蟾。”沈金珠答道。
童子倒有幾分意外，他接過竹籠仔細看了看，就拿進屋去。
沈金珠內心忐忑，不知道神醫會不會收下這隻……金蟾？
可惜不過片刻，茅草屋內就仍出一隻竹籠來，那中氣十足的老者大罵：“什麽三腳金蟾，養隻斷腿蛤蟆就想騙人！來的都是什麽江湖騙子，滾！”
門外的人麵麵相覷，神情都有些尷尬，這……說好的三腳金蟾呢？
果真是一隻平平無奇的癩蛤蟆？
童子倒算公正，無論是珍貴的錦盒，還是斷腿的蛤蟆，他都照舊撿起來，送還到淩雲手上：“師父說這蛤蟆是從小被人弄斷一條腿，沒什麽稀奇。”
宋拯摸摸鼻子，有些訕訕道：“這我們真不知道。”
沈金珠忙說：“不要緊，世子爺的一片心意，金珠記在心上。”
陳畫橋見蛤蟆被扔了出來，有些失望，“姐姐，神醫不要這金蟾？”
沈金珠點點頭。
“那……我還能去你鋪子裏吃牛乳糕嗎？”
沈金珠忍不住笑出聲來，“當然可以，三日後開業，你想吃多少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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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沈裕不太理解，丫鬟說金珠被督公接走了，送她回來的卻是騎黑馬的淩雲將軍。
但這並不妨礙沈老爺熱情好客，一定要留淩將軍在府上吃飯。
淩雲推辭不過，看沈金珠一眼，目光帶著征詢的意味。
沈裕把二人的互動看在眼裏，並不多言。
好歹今日淩雲也算救了她一命，還將她送回府。
沈金珠遂開口：“淩將軍不如留下來吃頓便飯，今日我下廚做醬牛肉給將軍吃。”
“好！”
這就答應了？這麽幹脆？
沈金珠覺得淩將軍應該不是為了一頓牛肉而折腰的人。
雖然這個朝代牛肉確實珍貴，比豬肉、羊肉都稀少。牛大都是耕牛，要拉車、犁地、算是重要的生產力。
但什麽都抵不過沈家有錢！有錢就可以想吃啥就吃啥。
沈裕樂嗬嗬的在前麵引路，畢竟商戶人家和官家的人打交道，總是低一頭。
好在淩雲倒沒什麽架子，還對沈裕十分恭敬。
淩雲第一次進沈府，也詫異於沈府的富麗堂皇，別的不說，沈府前廳的地麵都是由大塊漢白玉鋪成。
雖說成色不是最佳，但整個廳鋪下來也價值連城。
屋內的桌椅家具都是上好的紫檀木製成，丫鬟仆從們身上穿的也是上好的布料，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都不差。
淩雲暗暗咋舌，這沈府的日子過的比他將軍府還要滋潤。
沈裕不動聲色觀察著淩雲的表情，又帶著他逛了逛沈家的花園。
園子裏養的鳥雀暫且不提，後麵的花園中竟然還分別派專門的奴仆養了孔雀和仙鶴。
淩雲感歎：難怪沈姑娘養成那個樣子，可真是富貴錦繡堆裏長大的姑娘。
不過，想到此刻這個嬌養大的姑娘正在廚房裏為他準備吃食。淩雲的心裏升騰起一股奇異的滋味，有些期待，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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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原以為在沈家用餐，會大魚大肉的放滿桌。
想不到待沈裕陪著他到桌邊坐下，桌上隻有簡簡單單的幾樣菜。正中是一盤切好的醬牛肉，還有一碗湯，以及幾道清爽的配菜。
就……這？
她說做牛肉吃，就真的隻有一盤牛肉？
淩雲到底是上過戰場的人，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所以他正襟危坐，麵不改色。
上戰場時，草根樹皮都吃得，如今有這樣香噴噴的醬牛肉吃還有什麽可挑的！
沈裕麵上卻是掛不住了，左將軍淩雲，好歹是三品大員！
雖然他沒什麽架子，也沒帶幾個隨從來沈府，但珠兒怎麽能用這麽幾盤菜打發他？
這是在打她爹的臉啊！
但這幾道菜好歹是自己女兒忙碌許久才備好的，沈裕也不好說撤了，隻對下人道：“怎麽回事，今日膳房的廚子都幹什麽去了？大小姐做菜也不知搭把手，菜怎麽傳得這樣慢？”
一旁的青梅快言快語：“老爺，小姐說就這幾個菜已經上齊了。”
沈裕臉色青了青，“珠兒人呢？”
“小姐下麵條去了，讓你們先吃。小姐說這醬牛肉剩下的湯汁味道濃鬱，好吃到停不下來！”
什麽？貴客上門竟然請人吃麵條！
吃麵條也就罷了，連煮牛肉剩下的湯汁都舍不得倒……
這，這叫什麽事兒啊！
“胡鬧！”沈裕氣得吹胡子瞪眼，能咋辦呢，女兒是自己慣出來的，他隻能笑著向淩雲賠不是，“淩將軍，我這就叫下人再備一桌酒席，珠兒從小沒下過廚，讓您見笑了。”
一旁的青梅聽老爺這麽說可是不樂意了。
這醬牛肉的料，可是她親眼看著小姐把一大根牛筒骨敲斷，處理後放入鍋底。再加上一些奇奇怪怪又很香的調料，從昨夜開始就用小火熬製的。
單是從廚房飄出來的香味，都叫人饞涎欲滴。
老爺居然說小姐胡鬧？
“老爺，這牛肉的湯汁，小姐熬了幾個時辰呢！想想那牛骨髓被文火熬出，再被牛肉塊一點點吸入味……”
青梅咽了口口水，“還有這牛肉也是小姐昨日親自挑的。選的都是有筋有肉的牛腱肉。奴婢親眼看著小姐往裏麵加了生薑、山楂、料酒、還有許多奴婢也不認得，但又很香的藥材。做起來工序可複雜的很。”
其實這小丫鬟不說，淩雲也已經聞到了桌上醬牛肉的香味。淩雲的嗅覺很靈敏，這牛肉的香味和他以往吃過的都不同。
聽完青梅一番闡述，淩雲喉結滑動，“沈老爺，您不必客氣，依我看這醬牛肉是沈姑娘一片心意，我們不如先嚐嚐。”
沈裕點點頭，做了個請的姿勢。
淩雲早已按奈不住，夾住了一筷切成薄片的醬牛肉放入口中。
鮮香濃鬱，帶著牛肉的肉香，其中又有種說不出的香味。因為燉的久，跟尋常吃的容易塞牙的牛肉不同，有嚼勁，又不會太柴，一口吞咽下去，令人五髒六腑都有說不出的熨帖。
淩雲突然覺得，真娶了沈姑娘也不錯，那就每天都能吃她做的醬牛肉，還有牛乳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