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沈家的詛咒

  三個男人在雲山居的圓洞門相遇時,並不知道他們要去往同一個地方。


  三人微微頷首,各自打聲招呼,朝同一個方向走去。


  沈裕想著,既然珠兒做了好幾碟冰沙,她那邊必然還有的多。剛才如八戒吃瓜,吃的太快了些,也沒好好品嚐。現下不如再去她那裏要一點。


  淩雲慣來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一路無言。


  倒是秦修堯,他有些好奇那白麵團哪裏弄來的冰,想去問問。隻是不知道淩雲和沈裕為何也在這個時刻朝芳園居去。


  待三人一同來到朝芳園居門口,才麵麵相覷,互相對望。


  沈裕是來找女兒,自然理直氣壯,他一步跨進園子裏,見甜棗正坐在院中石凳上,捧著小碟子,一小口一小口挖著冰沙吃。


  沈裕神色鬆了鬆,丫鬟都有一口吃的,那定然還有許多。


  “珠兒。”沈裕笑眯眯的朝園中走去。


  沈金珠吃完冰沙,正想去找沈裕,想不到便宜老爹自己找上門來了。


  “爹,您怎麽來了?女兒正有事要去找你。”


  沈裕欣慰的看向滿身富態的大胖閨女,越看越覺得喜歡!


  他的珠兒就是好,不僅有孝心,如今也越發懂事,如此知禮。甚至還會做甜點了!

  嘖嘖,雖然這冰塊定然要不少銀子,但它解暑啊!

  “咳,爹也有事找你。這一路走來有點熱……”沈裕頓了頓,一副口幹舌燥的樣子。


  “甜棗,快給老爺倒杯茶。”沈金珠吩咐道。


  “是!”甜棗心滿意足的吃完最後一口紅豆冰,起身去倒茶。


  “哎哎,我不喝茶。”沈裕忙道。


  “那您……”沈金珠頓了頓,見沈裕的目光在甜棗殘留的碗碟上掠過,她笑道:“相思雪沒有了。”


  “哦,哦。原來珠兒送來的東西叫相思雪。”


  嘖嘖!他的珠兒也會起這麽文縐縐的名字了。


  相思雪?沈裕身後的兩個男人倒是將這個名字聽進去了。味道確實不錯,可惜……已經沒了。


  淩雲上前一步,抱拳道:“淩某是來感謝沈姑娘一片心意……”


  淩雲這麽一開口,後麵的秦修堯麵上就像結了一層寒冰。


  他原以為這紅豆冰隻有他一個人有呢,感情沈裕和淩雲都有!他還是最後一個被送到的。


  送到的時候都有些化了!


  淩雲道謝完畢,轉身就走。東西都沒了,還杵在這裏幹嘛?


  這時沈金珠把目光投向秦修堯,沈裕有事找她,淩雲是來道謝的,那秦督公來做什麽?

  是啊,秦修堯自問,他來做什麽?為了一口吃的,他竟然墮落至此?

  “咳咳。”秦修堯輕輕咳嗽一聲,道謝的借口已經被淩雲搶先用了,“東西不錯。你從哪裏弄的冰塊?”


  沈金珠笑笑,倒也沒有隱瞞:“是用硝石製的冰。”


  硝石製冰?


  秦修堯和沈裕顯然都沒聽過這種法子,臉上顯出探究的神色。


  “明日我再做些相思雪給你們送去,如果督公有興趣可以過來看,不過現在我有事要和爹商量。”


  好奇冰塊的來路,不過是個借口,明日還能吃到,這才是秦修堯想要的。


  既然目的達成,秦修堯微微頷首轉身離去,隻覺得這個白麵團身上讓他琢磨不透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

  “爹,有人要殺我。”房間內,沈金珠不鳴則已,一開口就是重磅消息。


  “你說什麽?!”沈裕已然知道沈金珠昨日落水的事,這麽大的事,珠兒到底藏不住。但他還是做出吃驚的神情。


  “我已經被人暗算三次。第一次有人在我的茶水裏下毒,被我發現。第二次我在湖邊洗手,有人用暗器襲擊我,將我打下水。淩將軍救了我。第三次,剛才我去林子裏,有三個黑衣人直接衝上來砍殺我。幸好遇到秦督公,是他救了我。”


  沈金珠平靜的說完,沈裕麵上卻滿是駭然的神色。


  他一拍桌子站起來,震的上麵的茶碗蓋跳起來,發出“哐”的一聲。


  “這幫狗東西!這是,這是要對沈家趕盡殺絕!這麽多年了,還不夠,還不夠嗎!?”沈裕漲紅了臉,急急喘著氣,顯然是怒極了。


  沈金珠看向沈裕,這麽多年?她的便宜爹分明知道有人要害沈家。


  她忙上前順著沈裕的背,“爹,您身子不好,不要動怒。既然你知道要害我的人是誰,我們總有辦法應對的。”


  沈裕慢慢坐下來,臉上顯出極度疲憊的神色,“我若是知道,這麽多年早就將那人千刀萬剮了!”


  他看向沈金珠,目光中有憐惜、擔憂、還有一絲無奈。


  “珠兒……”沈裕開口,嗓子已然啞了幾度,“聽爹的話,盡快從那三位郎君中找一位完婚。”


  沈金珠感覺像被當頭悶了一棍,“為什麽!?爹,有人幾次三番要殺我。您不想辦法揪出仇家,卻急著要我嫁人?”


  “女兒不想稀裏糊塗的嫁人。如果您擔心仇家對我不利,可以多安排些功夫高強的護衛。總有法子可以解決的。”


  沈裕麵色慘淡,語調遲緩:“珠兒,其實爹一直沒告訴你,你原本……還有個哥哥。那時你還沒出生,你哥哥才四歲,就……就掉進水缸淹死了。”


  掉進水缸淹死?!


  偌大的沈家不可能放任四歲的小少爺獨自玩耍,略一深思就知道此事疑點重重。


  沈金珠頓時明白過來:“也是那幫人幹的?”


  沈裕笑得有幾分淒涼:“原先我以為隻是意外。你哥死了之後,你娘抱著他冰涼的身子哭了許久。也就是那次她患上了心疾。”


  “我憐惜你娘,一直沒有納妾。過了好多年才又有了你,接著有了你弟弟。爹把你們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但你六歲那一年……”


  說到這裏,沈裕聲音哽咽,粗大的手捂住眼,“你弟弟金山也沒了。”


  看著沈裕悲痛的模樣,沈金珠不忍再問弟弟是怎麽沒的。


  也沒心思吐槽他們姐弟的名字:金珠,金山,她懷疑她哥該不會叫金礦?


  沈家有偌大的家業,卻接連喪失兩子。如果沈家的男丁都死了,最直接的受益者是誰?

  沈金珠不由得想到了沈家族親。沈裕的父親是個小商戶,沈家能有今天這麽大的產業,可以說完全是靠沈裕白手起家。


  按理說沈家這麽大的產業,會有一些分給同姓的兄弟們經營。


  但因為原主隻知道吃喝玩樂,從來沒關心過這些,導致現在沈金珠沈家的這部分情況完全不知。


  隻記得她好像還有一個表哥和一個堂哥……


  沈裕似乎一眼就看出沈金珠在想什麽,這些他也早已想過,並查探過,“應該不是我們沈家的人。”


  他歎口氣,“你還記得嗎?十歲那年,我把你一位堂兄接到沈家,原本是有意要將他過繼到我名下……”


  沈金珠的臉色慢慢變得慘白,她喃喃道:“後來那個堂哥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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