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其言也善
路綺笙在心裡打鼓,得知可以去參加婚禮的消息,她的心裡是喜憂參半,至於究竟為什麼,她自己也想不清楚。
正當她發獃的時候,手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是陌生號碼。
「怎麼不接電話?」薄涼好奇的問了一句。
「哦。」
她笑著趕緊接聽,臉上的笑容卻在聽到對方的聲音時尷尬在了臉上。
薄涼沒有注意,路綺笙連忙掛斷電話。
「你忙吧,我約了方田她們去做指甲。晚上我可能回去晚一些,你和小贏吃,不用等我。」
薄涼沒有絲毫察覺。
路綺笙匆匆出了辦公室,等她坐進車裡穩定好情緒時,她這才重新撥通剛才的來電。
「周子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她的語氣很冷。
她不是已經被家裡人送出國了么?如今,她還在打著什麼算盤。
電話那側,周子悠的精神狀態不是特別好,好似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她約路綺笙出去見面,只有她們兩個人。
「好。」
路綺笙最終還是答應了。
薄涼曾經警告過周子悠,這一世都不准許她踏入A市半步,以薄涼的勢力,他絕對可以讓周子悠死的很慘。
她卻冒險回來了。
咖啡店,這是最適合談事情的地方,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
路綺笙到的時候,在指定的位置上,一個女人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這大熱天,也不怕捂出熱痱子。
幾經確定,路綺笙猶猶豫豫地在那女人的對面坐了下來。
待她摘下了太陽鏡和口罩,路綺笙才確定這真的是周子悠。
可又好似不是,她對面的人只是空有周子悠的皮囊,她往日囂張的氣焰不復存在。
「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路綺笙的眉頭緊皺,即便是敵人,看到她如今的模樣,心裡也不禁感嘆。
周子悠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容,這一段時間,她經歷了很多事情。
「惡有惡報,我的報應來了。」她自顧自地說著,整張臉蒼白如紙。
路綺笙沒有接話,她不斷提醒自己,周子悠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很有可能又是在演戲。
「綺笙,我求求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忽然,周子悠像是得了魔怔一般,她一把抓住路綺笙的手,路綺笙的指尖瞬間就變得發白。
她的瞳孔中充斥著紅血絲,黑眼圈也極其嚴重。
「你先放開我。」
指尖麻酥酥的感覺讓路綺笙用力向後抽著手。
周子悠冷靜了一些,她眼睛的聚焦點飄忽不定,就好似經歷了很可怕的事情一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
路綺笙心裡的疑問已經堆積成山了,周子悠情緒忽而激動忽而冷靜的模樣也讓她漸漸放下了戒備心。
周子悠冷笑了一聲,雙手掐著面前的咖啡杯,骨節分明。
「你不能讓薄哥哥去美國,你的死活我不管,但是你不能讓薄哥哥去美國。」
她重複著這一句話。
「不能!」周子悠猛地抬起頭,她的精神好似已經出現了問題。
「到底發生了什麼?」路綺笙詢問。
「司徒夏出來了,司徒夏跑了。」她直勾勾地盯著路綺笙,雙眸空洞無神。
路綺笙的雞皮疙瘩突然一層接著一層的冒了出來。
「如果你只是想要說這個,那我先走了。」她抓起一旁的背包,起身準備離開。
周子悠卻也跟著起身,一下抓住她胳膊。
「你聽我說!」她的聲調提高了幾分貝,周圍幾桌的客人紛紛看向這一邊。
她現在的情緒不穩定,路綺笙只好又坐回到位置上。
「司徒夏他已經瘋了,他比以前還要陰狠。」周子悠想到了什麼,倒吸了一口涼氣,雙手還一直在抓著自己的衣服領子,向上提著。
「你見過他了?」路綺笙的身體前傾。
周子悠雙手捂著自己的腦袋拚命的搖晃著,那段恐怖的記憶她甚至都沒有勇氣去想起。
「周子悠,你是不是見過司徒夏了?他現在在哪裡?」
「不,你相信我,司徒夏為了姜梵已經瘋了。」她的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下。
路綺笙漸漸相信她的話,而且她相信周子悠不僅見過司徒夏,而且還發生了什麼令人恐怖的事情。
她坐到周子悠的旁邊,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部。
幾分鐘之後,周子悠這才緩了過來,她收起眼淚,決定將自己的經歷告訴她。
周子悠本想忘記國內發生的一切,到美國找一個愛自己的人好好生活。
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遇上了司徒夏,他當時的處境猶如困獸,他甚至沒有回中國的資金。
「他當時想要搶我身上的資金,我抗拒之餘打了他一巴掌,然後他……」
說道這裡,周子悠開始哽咽起來,路綺笙抽出紙巾遞給她,那一定是一段生不如死的經歷。
可是,周子悠從來不在乎錢,她為什麼要反抗?
「你不能讓薄哥哥去美國,司徒夏一定對付他的。一個要死的人,真的好恐怖。」
周子悠的話說得斷斷續續。
「他得了艾滋病。」
過了許久,周子悠吐出一句,路綺笙的心裡一驚。
也是,他和姜梵的關係本就不同,那種疾病在他們之間的得病率可畏是百分之六十以上。
「我不帶他回國,他就強暴了我。他用一個小刀片在我的身上划著……」
路綺笙的腦袋裡浮現出慘不忍睹的一幕。
「那你……」她不可思議地看向周子悠。
周子悠卻轉過頭,露出豁達的笑容。
「你不用可憐我,路綺笙我以前恨你,現在依舊恨你。我得到消息,程錦年要結婚了,我知道你們肯定會去,我身上的一切都是拜你們所賜,所以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司徒夏。」她冷笑著。
「那你為什麼要回來說這些?」路綺笙詢問著。
周子悠的臉上卻是一副已經看透生死的樣子。
「我以為我對薄哥哥是恨的,可是,當我得知我被感染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卻是他。這一切都是報應。」她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站了起來。
路綺笙的內心很平靜,雖說她做的錯事足夠讓她死個千百次了,但愛情是無辜的。
「你要去哪裡?」路綺笙上前叫住她,她卻伸手輕輕撥弄開握著自己胳膊的手。
「薄哥哥就交給你了,你們千萬不能去美國,司徒夏真的瘋了。」
她留下一句便離開了,留下路綺笙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也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周子悠在司徒夏搶劫的時候為何會抗爭。
因為,她的背包里裝著她母親的骨灰罈。
路綺笙拿出手機看著手機屏幕,她撥通了薄涼的電話。
「喂?嗯,我正在去學校的路上,怎麼了?」
薄涼想左打著方向盤,學校的大門就在不遠處,他緩緩地踩下剎車。
「行,那我們晚上出去吃吧。」
他將車子剛停好,電話就被路綺笙給掛斷了。
薄涼進入學校的時候,門衛的大爺直衝他微笑。
誰不知道,薄涼曾向這裡捐獻了一大筆的教育資金,學校里的人恐怕沒有人不認識他。
不過,好似沒有幾個人會把路贏跟他聯繫到一起。
此時正是活動時間,小朋友都在樓下的人工草坪上玩兒著。
薄涼詢問了一下老師,便親自去找路贏。
他得給那個小傢伙一個驚喜。
「小朋友,你有沒有看見路贏?」薄涼半蹲著身子,一臉的笑意。
他的耐心和友好純粹是被路綺笙和路贏滋養出來的。
那小女孩兒伸手指了指學校的後邊,說道:「他和小聰去那邊玩兒了。」
薄涼揉了揉那閨女的腦袋,這小樣做他兒媳不錯!
誒?薄涼收回手,難道是他老了?現在也開始操心起路贏的未來了。
他一邊笑著一邊向著后樓走去。
然而,當他看到路贏和那個小聰的時候,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兩個孩子互相掐著對方的脖子,噤鼻子瞪眼睛呲著牙,這哪裡是天真無邪的孩子?
那小聰很胖,個頭比路贏略高一些,簡直都能裝下兩個路贏了。
即便是這樣,小路贏也不甘示弱。
「我不准你這麼說,你閉嘴……」路贏咬牙切齒地說著。
「小贏!」
薄涼叫了一聲,小聰看到來人立馬就鬆開了手,可是小贏卻還想要往前沖。
薄涼一把將他拉到自己的身邊,然後伸手準備去拉小聰。
小聰見狀,打開他的手撒腿就跑。
「你是要罵我么?」
薄涼剛看了小贏一眼,他卻以一副理直氣壯的姿態對薄涼。
此刻,他竟無言以對。
薄涼帶著路贏去找了老師,這是第一次。
所以當老師知道路贏是薄涼的兒子時,可謂是五雷轟頂,懵逼已經不能形容她的樣子了。
「明天,我要一個合理的說法。」他只說了一句話,然後便帶著路贏便離開了。
兩人一出了校門口,路贏就掙脫薄涼的手,跑到了車裡。
「這是你第幾次和那個小胖子打架了?」他的雙手放在方向盤上,緊緊地握住。
面對一個孩子,他竟有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不用你管,以後我要媽咪來接我。」他側過頭,語氣說是在賭氣,倒不如說是一種心虛。
再「強勢」的孩子在做錯事情之後都會有些膽怯,他們的意識形態還沒有完全形成,所以需要父母去領導。
而這個時期,父母陪在身邊是最重要的。
薄涼的車子剛停在家門口,路贏就跑下了車,但很快又返了回來。
他打開前車門,然後爬進車裡威脅道:「不準告訴媽咪,要不然我就和媽咪睡。」
說完,他便下車頭也不回地跑掉了。真不愧是他薄涼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