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生不如死
程源緊緊地摟著方田，他不敢撒手。方田用手狠命地拍打著程源的背部，她在他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傍晚。
海邊早早地迎來了秋季的冷，月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浪扑打在沙灘上發出沙沙聲。
此時，海邊的漁民已經紛紛出海，聽說他們是要去大一種只會在夜晚中出現的魚。
金色的沙灘上，在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個黑色凸起的地方，出海的漁民都沒有在意，只是以為是一塊石頭而已。
伴著月光，那黑色的東西蠕動了幾下。
仔細看去，才發現是一個人。只是，這人已經是面目全非，甚至已經辨不清是男是女。
一個體態精壯的男人注意到了這邊，他小跑著來到那人的身邊，用手輕輕觸碰了幾下，然後趕緊將人給抱了起來。
他將人帶到自己的家裡，那人的嘴裡不斷嘀咕著要喝水，那人連忙倒了一杯水給她。
喝下水后，她的意識漸漸清晰起來。可是這意識一旦清晰，身上的疼痛感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是誰？」男子將路綺笙平穩地放在床上，他疑惑地看向她。
「路、路綺笙。」她的氣息很不平穩，好像下一刻就會斷掉一般。
男人的眉頭一皺，他打量著她，渾身上下的衣服焦糊一片，可以說她身上的皮膚沒有一塊地方是好的。有些地方在海水的浸泡下傷口已經化膿泛白。路綺笙掙扎著想要綺笙，然而卻一點兒用都沒有，除了疼痛她感知不到身體的存在。她低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身體，她唯一記得的就是爆炸那一瞬間，她想要下車，還沒來得及解身上的安全帶，大火就起來
了。
她側著頭看向那那人：「你是誰？」
男人面無表情地回應了一句：「我叫阿錚。」
「這是哪裡？」
除了大火和無邊際的海水，路綺笙再不記得其他的事情。
阿錚床邊柜子上的抽屜，從裡邊拿出藥箱，然後拉過凳子在路綺笙的身邊坐了下來。
路綺笙用眼睛瞟著周圍的環境，屋子簡陋不堪，除了身下的這張床，屋子裡算得上傢具的可能就是他剛剛拉開的那個柜子吧。
地面高低不平，路綺笙不禁在心裡慘笑，這麼嚴重的車禍，她竟然還能夠活下來。
阿錚伸手就去撥弄路綺笙胸前的衣服。
「別，我……」路綺笙想要阻止，她怎麼說也是個女的。
阿錚像是沒有聽見一般，手中的動作沒有任何的停滯。路綺笙的衣服已經不能用脫這個詞來形容了，只能說是揭，有些衣服甚至和她的皮肉黏在了一起。
「想要活著就給我閉嘴。這傷口要是感染了，你就玩兒完了。」阿錚的聲音冰冰的，他不禁讓路綺笙想到了薄涼。
路起身閉上了眼睛，她要活著，她還有薄涼，她還有路贏。
阿錚的眉頭緊緊地皺著，漁民的生活難免會受各種各這樣的傷，他處理起來也算是遊刃有餘。
只是，他的眼裡也透露出些許的不忍。他看向路綺笙，就算是活了下來，也是生不如死。
這可是活活地要褪下一層皮。
阿錚先給傷口進行了簡單的處理，然後拿來一床新的被子給她蓋上。
他轉身就要離開，路綺笙猛地一睜開眼睛：「你、你要去哪裡？」
「我去找老中醫，他有治療燒傷的偏方，你好好獃著。」他說完就出了門。
路綺笙用盡全身的力氣動了動手指，她就算是想要走也得有那個條件。
幾日後。
路綺笙在阿錚的照料下已經可以下地了，她的全身都綁著繃帶，像是個木乃伊一般。
「阿錚，我什麼時候能痊癒？」路綺笙坐在床邊，阿錚坐在地中央正在整理著漁網。
他沒有說話。
「阿錚，從我見你到現在，你好像只會說三句話。」她說著，精神上要比他發現她那天好的太多了。
阿錚手中的動作一頓，他瞥了一眼路綺笙，然後繼續干著手中的活兒。
「你就會說吃飯換藥。」路綺笙搖搖頭，她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的頭也被繃帶覆蓋著。
「家裡有鏡子么？我想看看我現在是個什麼鬼樣子。」路綺笙下了床，然後在房間里巡視著，整個屋子裡好像就沒有映出東西的反光體。
「阿錚，你沒有手機么？」路綺笙變著法子想要知道自己此刻的狀態。
阿錚從地上站了起來：「沒有，我一個大男人要什麼鏡子。這裡信號不好，用手機做什麼？」
路綺笙嘆了一口氣，其實她自己都沒有心理準備，她不知道自己看到自己的樣子時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阿錚出了房門，路綺笙只得乖乖地躺到床上，通過手指的觸摸，她大約也能猜出個一二。
也許，毀容對她來說都是輕的。
晚上，阿錚給路綺笙燉了湯，這漁村給路綺笙一種穿越的感覺。這裡做個飯不僅要先生火，就連天黑了都要用蠟。她實在是想不懂，這個世界上怎麼還會存在這麼落後的地方。
就連阿錚的性格，也讓路綺笙感受到了原始的氣味。他不愛說話，喜歡一個人悶著，可是行為上卻是處處在照顧著路綺笙。
「好香啊。」路綺笙忍不住打開門走了出去，這幾天阿錚除了做魚就是做魚，現在終於是聞到了一些正宗的排骨味道。
對了，他們連做飯的地方都選在了屋子外邊。
阿錚放下手中的湯勺大步走到門口，他將路綺笙推進房間里：「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海邊風大，你不能吹。」
「啪！」他將門重重地關上，路綺笙慢吞吞地回到床邊。
她現在好想回家，也不知道薄涼現在怎麼樣了，他會不會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晚飯。
「阿錚，你做菜都不放鹽么？這湯怎麼又是淡的。」路綺笙嘗了一口然後勉強地吞了下去。
阿錚自顧自地吃著自己面前的菜，相比排骨湯，路綺笙更想要吃他面前的那碟鹹菜。
路綺笙伸長自己的筷子，結果一下子被阿錚打了回去：「想早點兒恢復，就聽我的。」他狠狠地白了一眼。
「你讓我走行么？我現在想回家，我想回去見我兒子。我想，市裡的醫院應該也可以治療我的燒傷。」她將筷子放下，她不明白，按照實際情況，他不是應該把她送到醫院裡么。
阿錚已經吃好了，他將自己的碗筷收走：「這裡到市裡不方便，你的傷，我能治好。」
路綺笙不明便，阿錚為什麼要這麼做，對於她的救助，她真的很感激。
可是，她現在只想要回家。
晚上，阿錚睡過去之後，路綺笙偷偷起身，原來她一直都在等阿錚睡下。
她看了一眼自己此刻的造型，如果就這麼跑到馬路上，恐怕人都會被她嚇死。
行走的木乃伊，想想就覺得恐怖。
路綺笙抓起阿錚的衣服混亂地套在身上，然後就偷偷溜了出去。
然而，她前腳剛走，後腳阿錚就醒了。他看了一眼路綺笙的床，他連忙綺笙追了出去。
路綺笙還沒有走多遠，就被阿錚給抓了回來。
最主要的還是，路綺笙的傷還是很重，每走一步身上傷口就撕裂一下。她這個人像是烏龜一樣艱難前行。
阿錚的力度很大，因為疼痛路綺笙的眼淚不自主地流下來。
「阿錚，你放開我，我要離開這裡，我要回家。」路綺笙想要掙扎，然而卻沒有一點兒的反抗之力。
阿錚將路綺笙按在床上，然後從褲兜掏出一個小鏡子扔給路綺笙：「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你覺得你能回去么？」
路綺笙接了過來，她怔怔地望著鏡子里的那個人，滿頭的繃帶，眼周圍露出的皮膚像是烤乾了的地瓜皮一般。
「這不是我，這是不是我！」路綺笙怒吼了一句，然後將鏡子甩在了地上。
她想過自己會毀容，但是沒有想到會毀得如此徹底。
「不、不……」路綺笙倒在床上，所有的傷口全部撕裂，血水浸透了白色的紗布。
「你這個樣子回去，只會給你的家人帶來跟大的痛苦。也許你能面對，你的孩子怎麼辦？」阿錚說完然後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了下去。
路綺笙哭了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
「啊！」薄涼驚叫一聲然後從床上彈了起來，他的枕頭已經被汗水浸濕。
夢中，他夢見路綺笙還活著，可是她那張臉卻那麼的恐怖。
薄涼翻身下床衝到了樓下。
「崔叔！」他大喊一聲，結果薄顏卻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薄涼一怔，原來昨晚他是在老宅睡的。
同樣的清晨，較比薄涼，路綺笙卻是異常的平靜。由於昨晚的折騰，她的傷口又全部都撕開了，只能將紗布拆了重新換藥。
阿錚說的對，她不能回去，她現在的樣子只會讓家裡人更加難過。
「你要是還想走就走吧，不過這裡沒有車，你要走幾公里。」
阿錚一邊說著，一邊將路綺笙的紗布拆開。
路綺笙不說話，她只是怔怔地望著上邊。
「我要出去一趟，葯不夠了。」阿錚說著站了起來，他將床簾放了下來。
他走到門口，思前想後最後放棄了鎖門的念頭。就她現在的傷勢，被說幾公里，走個幾百米也得玩兒完。
早餐，薄老太太命人做了薄涼最愛吃的東西。然而，他連看都沒看就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