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 談判
前台姑娘是最先鬆氣的那個，她就說他們程總是最溫和的老闆，剛才那種冷冰冰的模樣，一定是裝出來嚇唬這個鬧事的女人，看看，效果多好，這女人老實多了！
辦公間的眾人也不由鬆氣，重新去忙手頭的事。
可蘇嬈卻一點沒有從剛才的不安解脫，反而是越發驚懼。
因為她發現，這個程總笑起來，越發和自己那個死去的前夫像得可怕！
蘇嬈連手心都滲出冷汗來了。
她的前夫程敬有個兒子，蘇嬈一直都知道。
但是，因為程敬過世的原配妻子的原因，程敬的兒子本來就和程敬關係很一般，自從成年後就很少來往。
當年，在得知程敬要娶蘇嬈后，程敬這個兒子特別反對程敬娶她，覺得蘇嬈明明和他差不多大，卻要給他當后媽，當兒子的自然不同意。
可程敬又怎麼會屈服給自己的兒子，於是，蘇嬈和程敬結婚好幾年，程敬的兒子竟然一次都沒有回來過，甚至連和程敬通電話也是寥寥無幾。
程敬氣這個兒子冷血，平常就絕口不提他。蘇嬈當時一顆心也並不在程家父子的身上，便也從善如流，從不打聽程敬兒子的事，就是照片，也只是見過他小時候幾張光屁股的兒童照。
因此，就算程敬的兒子現在站在自己面前，蘇嬈都認不出來。此刻蘇嬈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程敬那張死後的蒼白面孔，心中慌亂不知所措，想到過去那一幕幕，蘇嬈幾乎有些腿軟。她步步為營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如果面前的男人就是程敬的兒子，現在他用程氏公
司如此打壓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面對和程敬如此相似的程錦年，蘇嬈幾乎無法保持理智。
「蘇小姐，綺笙確實不在辦公室，你要是想等的話，可以去我辦公室先等著。」程錦年笑得好像從沒冷視過蘇嬈。
可蘇嬈卻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聲線：「你怎麼認識我的？你是不是程博華！」
程錦年露出疑惑的表情：「蘇小姐說的是誰？我叫程錦年。我們程氏似乎和素堯也有競爭，知道蘇小姐的名字不足為奇吧。」
蘇嬈聽見「程錦年」這個陌生的名字，心中終於穩了穩，誰都可以，只要不是程敬的兒子程博華就好。
蘇嬈審視地看了程錦年再三，轉身就要走。
程錦年在後面問：「蘇小姐，你不是要見綺笙么？這就走了？」
蘇嬈有些慌張：「她不在就算了。」
就算程錦年並不是她懼怕的那個人，但蘇嬈也受驚不小，氣焰早已全然消散，此刻的蘇嬈哪裡還有尋路綺笙麻煩的心思。
可好巧不巧，路綺笙偏偏就在這時，帶著滿臉笑意從電梯里踏了出來，抬眼對上蘇嬈那張略微發白的面孔，路綺笙的笑意就漸漸收攏，只留下一點似笑非笑的神情，冷覷著蘇嬈。
蘇嬈看著路綺笙一時連話都接不上。
程錦年往前走了幾步，邊問：「綺笙，叔叔的情況怎麼樣了？」
路綺笙這才柔和了一點眼神，看著程錦年回答：「他好多了，之前我媽講他今天突然能說能動了，我還不敢相信，現在跑去醫院看一趟，我也總算安心了。」
「那就好，這段日子你來回跑也辛苦了，下班之後，我也去醫院拜訪一趟。」程錦年欣慰地拍了下路綺笙的手臂。
路綺笙和程錦年聊得旁若無人，蘇嬈站在旁邊是進退不得，驚慌之後又被冷遇，蘇嬈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裡。
又和程錦年約好下班一起過去醫院，路綺笙這時才好像想起了蘇嬈，轉頭看著她笑道：「蘇嬈，好久不見，你怎麼有閑情到我們公司做客？你們素堯是沒事做了吧。」
蘇嬈差點一口氣卡在喉嚨上！
你們程氏才沒事做了閑得慌！蘇嬈憋得一張俏臉由白轉紅，瞪著路綺笙看了一會兒，才慢慢忍耐了情緒，軟和了聲音說：「綺笙，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么？因為你們程氏惡意競爭，擾亂了業內的市場公平，所以我才來提醒你一下
。」
「哦？蘇小姐你這麼胡說八道，我可就不太喜歡了。」程錦年率先就冷笑起來，「既然你找綺笙是為了『談』這種子虛烏有的污衊之詞，我覺得你還是去我辦公室，和我這個程氏的總裁談比較好。」
蘇嬈立即退了一步，內心依然抗拒程錦年到不行，而且，她也不想讓程錦年擾亂自己找路綺笙的計劃。
好在路綺笙願意接蘇嬈的招，上前對程錦年笑道：「程總，這種小事就不用你出面了吧，否則也太過小題大做了，還是我這個小人物去隨便處理一下就是。」
路綺笙綿里藏針，把蘇嬈貶了一番，偏偏蘇嬈還不能反駁，胸腔里已經憋得滿滿都是怒火了！
路綺笙還轉過頭，笑眯眯地對蘇嬈說：「蘇嬈，這邊走去我辦公室吧？」
蘇嬈低頭忍耐了一秒，才擠出一抹勉強到有些扭曲的笑容：「好的。」
肖美靜正在路綺笙的辦公室外間坐著，看到路綺笙帶著蘇嬈進來，趕緊站起了身：「路總，你回來了。」
「嗯，美靜你去給客人倒杯茶。」路綺笙隨意吩咐了一句，就打開自己辦公室的門，讓蘇嬈進去。
蘇嬈環顧四周，發現路綺笙的辦公室看起來不大，但是處處竟比自己的那間還要精美。
最重要的是，路綺笙的辦公室里，當真存放了很多重要資料。尤其是路綺的辦公桌上，那些文件標題一看就知是內部高層才能拿到手的。
蘇嬈心中不免又多了一層訝然。
當初調查到路綺笙在程氏被重用的同時，蘇嬈還查到了路綺笙和程氏總裁關係曖昧，所以她一直以為路綺笙不過是靠著潛規則，才在程氏總裁身邊留下一席位置，可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
想到這兩次見到路綺笙，她對自己的所言所語，蘇嬈心中就有些不安——路綺笙這四年到底成長到了什麼地步？
肖美靜已經把茶端進來了，等她退出去之後，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路綺笙才開口：「蘇嬈，你剛才提到我們程氏惡意競爭，我想看看你怎麼說。」
「你們在張總那邊的工程報價，簡直低於常理，這樣還不是惡意競爭？你非要把這次招標給流標了才高興么？」蘇嬈蹙眉的模樣總是讓人心疼，何況她還用一臉「我為大家著想」的表情在說。
路綺笙笑了笑，眼神里卻帶著深究：「蘇嬈，你怎麼知道我們報的是低價？莫非你在張總那邊有人，想要暗箱操作，所以才拿到了我們的報價……」
蘇嬈臉上就有些掛不住，沒見到路綺笙有一絲驚慌，反而是自己被繞進坑了。
路綺笙當真不像從前那樣好騙了。
蘇嬈深呼吸了幾下，才恢復了鎮定：「好吧，綺笙，我承認我在張總那邊有人，所以這個標我是勢在必得。」
路綺笙沒說話，看著蘇嬈的眼神有些玩味，又似乎有些擔心。好像因為聽到蘇嬈說有人，路綺笙就有些怕了。
蘇嬈卻越說越在臉上露出些自得：「你們程氏要是願意和我聯手，我們就一起在二次報價的時候圍標。當然，你幫我把這個標拿下，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分個三五萬給你都是可以商量的。」
「呵呵。」路綺笙輕笑了一聲，「三五萬？蘇嬈啊，不如我們聯手圍標，你幫我們把標拿下。光我自己這邊，就可以先許諾給你個八萬怎麼樣？還不算我們程總一時高興之下給你多分的錢。」
蘇嬈一時無語凝噎，被路綺笙以其人之道還治起身，滋味並不好受。
誰都知道，張總那一單能拿下來，利潤少說也有幾百萬，如果很有可能中標，那誰稀罕為了這點幾萬塊的蠅頭小利就放棄！蘇嬈被路綺笙氣得話都要說不清楚了，只好再往回揪住程氏報價低來說事：「你們程氏報價那麼低，二次報價肯定還要往下走，就算沒逼得我們其他公司一起報低價流標，你們自己也會超過招標文件中的最
低限導致廢標吧！」
「這就不勞蘇嬈你操心了，流標也好，廢標也好，都是在賭，聽天由命唄。」路綺笙好整以暇，說得格外輕鬆洒脫。
「綺笙，我這邊是有關係的。」蘇嬈臉色變了幾變，還是擠出笑臉好言相勸，「你們的報價我都能拿到手，你還不退讓也不過是徒勞掙扎而已，倒不如讓我贏得漂亮一點。」話音剛落，路綺笙好似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又不好意思在蘇嬈面前笑，來回抿嘴了好一會兒才把彎起的嘴角壓平，戲謔地看著蘇嬈：「行了，蘇嬈你也別裝了，要是你關係真的打成鐵桶，你又何必來找我談
，是不是？」
「初次報價嘛，反正擺在招標方那邊，這麼長的審查討論期，只要招標方的員工有心想看，幾個數字還是能到手的。」路綺笙聳聳肩，「我們能進到第二輪，這個報價就只是參考，沒有太多意義。」
蘇嬈來來回回，沒在路綺笙這裡討到好處，反而受了一肚子氣，此刻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就走了！路綺笙也不攔，看著蘇嬈一言不發摔門出去，路綺笙淡然的表情才裂開縫隙，急了眼地一溜煙跑到程錦年的辦公室，氣惱地直嘆氣：「蘇嬈那孫子，居然耍陰的，托關係偷看我們的報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