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相反的方向
「你見過綺笙？」薄涼嚴肅地問邢樂樂。
邢樂樂聳聳肩，隨手一指醫院大門：「見過好一會兒了，估計都已經走了。」
薄涼順手就往程源褲子口袋裡掏，把程源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薄涼就把他的車鑰匙取了出來，直接跑向程源的車子，幾下就把車開了出來，對著醫院大門開出去！
「薄涼，你這樣還開車？！你不要命了！」程源無奈大喊，卻只能眼睜睜看薄涼疾馳而去。
邢樂樂在後面閑閑地看著，看笑話般說道：「這火急火燎地跑出去，知道往哪兒找么？」
那口氣里十足的嘲諷，惹得程源立刻就回頭來瞪邢樂樂，後者立刻無辜地揚起一個笑臉，好像剛才什麼話也沒說。
程源也無意和她糾纏，轉身就往住院樓走，蘇嬈還在裡面哭著，總不可能不去看一眼。
然而，邢樂樂也跟在程源後面走去，程源回頭瞪她：「你跟著我幹什麼？」
邢樂樂挑眉道：「醫院是你家？好像我本來就是可以隨便走動的吧，我走這個方向，就是跟著你，你也太自戀了。」
程源被一番搶白，一時噎得不好做聲，轉回去就走得更快了。
等到了一號住院樓，邢樂樂就停在電梯門口，看程源上了電梯，也一動不動。
程源按著電梯開門鍵，皺眉問她：「你不上來？」
邢樂樂一笑：「為了避免某些人誣陷我尾隨，所以你先走吧。」
這人還挺會記恨，程源無奈，也不啰嗦，直接換了關門鍵按下，又按下四樓，就坐電梯上去了。
邢樂樂站在電梯前，看著顯示屏上的數字一層層跳動，停在了四樓，嘴角微微一彎，便轉身離開了。
而另一邊，薄涼將車開了出醫院，就看見路綺笙在路邊，此刻正在往一輛計程車上坐。
心中的期盼成真，薄涼一時欣喜若狂，路綺笙真的來看自己了！
薄涼立刻就想下車，然而還沒等他開車門，那計程車就已經開了出去，薄涼一陣心塞，只能重新發動車追了過去，一邊暗恨自己，怎麼出來也不帶個手機。
路綺笙心思還留在醫院看到的那一幕，並沒有發現薄涼就在後面，只是抱著那剩下的一袋水果，出神又用心地看著。
女人總是這樣，明明已經決定分開就不回頭，卻還是控制不住地眷戀，只想找回曾經的一絲溫暖，卻每每都是傷痕纍纍。
路綺笙為自己的反覆無常，感到很難過，原來割捨一段感情，那麼難。
突然鈴聲響起，把路綺笙從沉思中拉回，她拿出手機一看，原來是方田。
「綺笙，你在家么？現在收拾一下出門啊。」方田在那邊說著，聲音很是高興，「我剛才和那個大夫聯繫上了，他說就這會兒有空，讓我們過去，我想著這都要到飯點了，乾脆請他吃飯，他也同意了。」
路綺笙腦子一時轉不過來，還沒聽明白方田的意思：「什麼大夫？」
「你忘了，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中醫大夫。」方田幫路綺笙回憶，「我說能幫你調理身體，能止孕吐的那個。」
路綺笙恍然，點頭對手機應著：「哦，我想起來了，真是麻煩你了。我現在正好在外面呢，你說去哪個餐廳？」
方田便道：「那大夫要去吃中餐，所以我訂在了德升樓。你要是先到了就招呼一下他，那大夫姓何，說是今天穿了一件青色的唐裝，估計挺好認的。我現在就從公司出發了，大約半小時能到。」
「好，你不要著急，我現在這離德升樓挺近的，那就先掛了。」路綺笙皺眉說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說到孕吐，路綺笙立刻就有些不舒服，匆忙和方田說了一句，就收線了。
胃裡微微翻騰，路綺笙趕緊和司機說了去德升樓，便閉上眼睛養神，慢慢舒緩自己想吐的感覺。
前方就是紅綠燈，薄涼被別在一輛車后，看著路綺笙坐的計程車近在眼前，忍不住狂按喇叭，就想引起路綺笙的注意。
喇叭聲連續不斷，計程車司機都忍不住往反光鏡看，一邊罵道：「這人是不是有病，按喇叭按到讓人心煩！」
路綺笙聽著司機的抱怨，卻不想回頭看一眼，就怕稍稍動一下便吐出來。
薄涼按了半天喇叭，卻得不到一點效果，紅燈停了，車流又動起來，薄涼只好繼續追著計程車走。
左繞右繞，計程車終於停在德升樓，路綺笙付了錢，就飛快地下了車。
外面清新的空氣，總算讓路綺笙緩了一些。
路綺笙剛想往德升樓走，就看見身後還有一輛計程車，裡面下來的人，正是一身嫩青色的唐裝。
方田說好認，果然不假。那個顏色，真是萬千人中也能一眼看到。
路綺笙便轉身走了過去，試探著對背對自己的人問道：「何大夫？」
那人下意識就應了一聲「嗯」，一邊就轉過身來。
路綺笙一眼就看呆愣了，萬萬沒想到，方田口中的資深中醫大夫，居然如此年輕俊秀！
開始路綺笙還覺得，那嫩青色的唐裝太浮誇太女人，可現在看到何大夫唇紅齒白的一張臉，就越發覺得和那唐裝相得益彰，不但不顯得娘，反而襯得他更是出塵脫俗。
「好好看。」路綺笙無意識就誇獎出口。
何大夫一笑，這樣的稱讚他聽了太多，並不在意，可路綺笙又忍不住贊了一句：「笑起來也很好看。」
「你是那個要我看病的孕婦吧？」何大夫有些似笑非笑，看著路綺笙說，「我覺得你的臉色可不好。」路綺笙一聽，立刻就抬手往自己臉上摸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道：「我叫路綺笙，是我朋友方田介紹我過來找你的。」又驚覺自己沒有帶伴手禮，便把另一隻手的水果遞過去，「何大夫要是不嫌棄，這一點小小
心意……」
「嗯，謝謝。」何大夫有些意外，自從他成名后，已經很少有人送水果當見面禮了，不由覺得路綺笙還挺特別的，便將水果接了過來。
路綺笙見何大夫把水果接下，局促終於消散了一點。
「你是需要好好調整一下，希望有下次見面的話，能看到你臉色好一點。」何大夫對待自己的病人向來溫和，沒有介意路綺笙剛才盯著自己看，反而主動緩和著陌生的氣氛。
路綺笙就笑了起來，對何大夫說道：「我會努力的，那我們先進去坐吧，我朋友也很快就到了。」
何大夫點點頭，剛要跟著路綺笙走，卻見路綺笙差點要摔倒，趕緊伸手在路綺笙腰上扶了一下。
原來路綺笙轉身太快，一時氣虛，眼前就發起黑來，幸虧何大夫扶了一把，不然恐怕真要摔倒在地了。
「謝謝你了，何大夫。」路綺笙緩過勁兒，就立馬退開站好。
何大夫搖搖頭，眉頭有些微皺，邊和路綺笙一起走進德升樓，一邊說：「不客氣，不過你真是要好好養養，聽你朋友說你還想出國，你這種身體狀況，肯定是不適合坐飛機的。」
「所以要靠何大夫幫忙了。」路綺笙也知道自己最近身體不好，「我一定會按何大夫說的去調理。」
何大夫笑笑，便和路綺笙說起了孕婦平常該注意的事項。
路綺笙一邊聽著，一邊轉頭朝身後看了一眼，街道上車水馬龍，沒有一點異樣。
「怎麼了？」何大夫察覺路綺笙的舉動，也跟著向後看了一眼。
收回自己的視線，路綺笙有幾分失落：「沒什麼，總覺得有人在看我，應該是錯覺吧。」
何大夫點點頭：「身體太虛的人，是會有這樣那樣的錯誤感知。」
路綺笙笑笑，和何大夫走進了德升樓。
而在路的另一邊的一輛車上，薄涼雙眸像是熄滅了的燈火，暗沉沉地看著相談甚歡的兩人，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薄涼也沒有動一下。
他似乎總是在做多餘的事……
像個瘋子一樣追過來，結果看到的，是路綺笙和另一個男人共進晚餐。
剛才那一路的喇叭，也許不是路綺笙沒聽到，而是她根本不想看到自己吧。
薄涼伸手將程源放在車上的煙盒拿起，從裡面抽出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悠悠然的煙圈吐出來，迷濛了薄涼的視線。
街邊的商店大聲地放著音樂。
「你眼中泄露給我的劇透，沉默總好過喋喋不休，想要挽留卻說不出口，不捨得痛說不出口，怕沒出聲已忍不住淚流，想問以後卻說不出口……」
淡淡的憂傷女聲，一句句婉轉地唱著，清楚地傳到了薄涼的耳里，分外凄涼。
薄涼抬手將車窗按鈕按下，徐徐上升的車窗，將音樂隔絕在外，車廂里一片靜謐，只剩下香煙的味道充斥其中。
胃很疼，比不過心疼。
薄涼默默抽完了一根煙，抬手按下窗戶，將煙頭丟出，又側首看了一眼德升樓的大門，最終轉頭看向前方，重新將車子發動，疾馳而去。
薄涼和路綺笙，從分開那天開始，也許就一直一直，在朝著相反的兩個方向走遠。
所有的遲疑，所有的回首，不過是再一次給雙方傷害，好讓他們牢牢記得，有一個人曾經在自己的生命里，就這樣錯過了。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也許未來會轉彎，但永遠跨不出那一步的人，也永遠看不到那個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