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疼
聽了蘇嬈對路綺笙解釋的勸慰，薄涼越發難受。
原來，從很早以前路綺笙就已經想好要走了，甚至連後面的事情，都在往身邊的人交代。
而路綺笙聽了蘇嬈如此大度的話，心裡更加堅信自己沒有做錯，蘇嬈這麼好的人，不應該被傷害，尤其是被自己和薄涼。
「謝謝你了，蘇嬈。」路綺笙不由就說了出來。
剛才那一下差點露陷，緩過來的蘇嬈也是驚出微汗，自知不能再留，免得多說多錯。
蘇嬈看得出來，對她將要和薄涼重歸於好的事，路綺笙已經深信不疑。
蘇嬈便笑笑站起身，往路綺笙手上安撫拍了兩下：「謝什麼，都是自己人。我那還有事，就是路過來看一眼，現在還得趕過去，就先走了。」
「哦，好的，我也很快就走。」路綺笙趕緊站起來，對蘇嬈保證。
蘇嬈就笑得意味不明，又轉眸去看薄涼：「阿涼，你送我一下吧，別墅區很難打到車呢。」
而客人都已經開口了，薄涼當然要送，何況還是蘇嬈。
薄涼便看了一眼路綺笙：「在這等著。」
路綺笙老老實實點頭，重新坐回沙發上，乖巧地讓人心疼。
薄涼就和蘇嬈一前一後出了門。
路綺笙轉頭看了眼兩個人的背影，覺得高挑的蘇嬈站在薄涼身側，才當真是相得益彰。
空蕩蕩的屋子裡，只有路綺笙一個人，頓時就更加沒有了生氣，路綺笙難過得想要哭。
「咕嚕！」
一陣響亮的聲音，卻煞風景地打斷了路綺笙的悲傷的情緒。
路綺笙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偏西的日頭，這才恍然發現，自己一整天就沒吃過東西，手腳都有些發軟了。
「悲傷不能當飯吃啊。」路綺笙哆哆嗦嗦站起來，她就說呢，怎麼渾身總發涼，還以為是薄涼氣勢太強，結果是自己把自己餓得慌了。
走到廚房打開冰箱，裡面全是路綺笙給薄涼存的糧，滿滿當當，各式各樣。
路綺笙隨意挑了紅蘿蔔和青椒，又從冷凍層翻出肉，洗洗就開始切。
紅蘿蔔難熟，路綺笙用鍋悶了悶，正當她開始炒的時候，薄涼也送了蘇嬈回來了。
進門就是熟悉的飯菜香，薄涼突然就覺得很餓。
廚房裡路綺笙正在炒菜，圍著圍裙的身影，和薄涼早上的臆想重疊。
薄涼心中一動，就開口說道：「小心別被油濺到了。」
聲音來得太突然，路綺笙一驚差點把鍋鏟掉了，大力地轉過身看向薄涼，嚇得直拍胸口，當下就怒斥：「人嚇人，嚇死人的好不好！」
薄涼表示很無辜，眼神卻又不由自主地飄向鍋里的菜。
油光水潤，色澤鮮明，關鍵是還香得讓人很有食慾。
路綺笙順著薄涼的目光看過去，再回頭看一眼薄涼，見他正不自覺地咽口水，路綺笙憋不住就笑了出來：「噗，哈哈！」
薄涼趕忙收回視線，故作正經地清了下嗓子。
笑會傳染，有時候也會衝破尷尬。
路綺笙哈哈大笑，薄涼看著她純純的笑靨，也不由鬆動了嘴角，有些羞澀地微笑。
路綺笙就笑得更開心了，樂不可支到眼淚都差點落下。
薄涼被路綺笙笑得很無奈，抬抬下巴，說：「別笑了，你菜糊了。」
「啊！對啊！」路綺笙趕緊收起笑意，去照料自己的菜，一邊說，「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吧，要不要一起？」
薄涼如墨玉的眸子閃了閃：「好啊，那你多做一點，就當是慶祝我們合作愉快。」
背對著薄涼，路綺笙炒菜的動作就頓了頓，帶笑的聲音傳來：「好啊。」
薄涼聽她應了，就轉身去開冰箱。
路綺笙趕忙轉頭，挺著急地喊：「我來就行，我來給你做飯！」
薄涼有些詫異地轉頭，就對上路綺笙執拗的眸子。
「好。」薄涼把手放下，「我出去等你。」
她既然不願意自己在這裡，那他就出去吧。
路綺笙沒說話，把炒好的紅蘿蔔盛了出來，聽著薄涼離開的腳步聲，指尖把鍋鏟握得緊緊的。
路綺笙很餓，她知道薄涼也很餓。可是，她還是花了很長的時間，用最大的耐心和最細緻的做法，最後做出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清月高懸，玉盤珍饈，兩人對飲。
薄涼和路綺笙隔著一張桌子，默契地舉起高腳杯相碰，清脆的聲音響動。
「這一年，多謝你。」薄涼磁性的聲音低沉，輕抿了一口酒。
路綺笙笑笑，喝了一口酒：「不客氣，反正是我佔便宜多，該謝的人是我。」
薄涼凝視著路綺笙，把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乾脆又往嘴裡倒了一大口酒，這才尋了機會起身逃開，走到一邊把香檳酒瓶拿過來，又給自己倒上。
薄涼收回目光，低頭細細去吃路綺笙做的菜。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才能再吃到了。
可薄涼低首，路綺笙就看了過去。
薄涼垂下的眼眸總有一種冷情的漠然，俊逸精緻的面孔在此刻路綺笙的眼中，更是顯得冷淡。
雖然堅持要離婚的是自己，但是薄涼始終沒有說一句「留下來」，這件事依舊讓路綺笙有些小氣地懊惱。
說到底，離開，是很難過的事。可在薄涼和蘇嬈求婚之後，她沒辦法繼續夾在薄涼和蘇嬈之間了。
路綺笙憋著氣，又狠狠喝了一口酒，好像這樣才能把自己的不甘心，統統一股腦衝下去。
於是，最後就變成，薄涼一直在認真吃，路綺笙一直在拚命灌。
香檳本來就是後勁大的酒，路綺笙一杯兩杯喝下去，沒覺得多醉，更加喝得豪放起來。等到薄涼發現路綺笙喝高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薄涼正想去夾紅燒雞腿，突然路綺笙就一掌狠狠拍在桌上——「啪！」
薄涼毫無防備，手一抖，筷子上夾的雞腿就掉了滾到桌上。
皺了皺眉，薄涼把那雞腿夾到一邊，再去看路綺笙，才見她已經是醉眼朦朧，身上的皮膚都微微泛起了好看的粉紅。
「你手不疼么？」薄涼光用想的，就覺得桌子都會很疼。
路綺笙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果然通紅髮熱。
也不知道是手太疼，還是心裡載不動太多的傷痛，路綺笙咬了咬下唇，還是沒忍住，大顆大顆的眼淚瞬間就跌落下來，一下子就哭著大喊起來：「嗚嗚，好疼！真的好疼好疼！」
薄涼的第一反應就是蒙圈了，看著突然大哭的路綺笙，拿著筷子，完全一臉的不知所措。
路綺笙委屈地將手伸到薄涼麵前，淚眼婆娑地嬌氣嚷嚷：「薄涼，好疼啊……」
心一下子就軟成一池水，薄涼筷子一丟，就握住了路綺笙的手，盡量溫柔地哄她：「沒事了，一會兒就不疼了。」
「不會不會，會一直一直疼！」醉了的路綺笙是不講理的狀態，跺著腳又哭又鬧。
薄涼嘆口氣，放開路綺笙的手站起來，路綺笙的哭聲就停了一下，含著淚的眼眸閃閃發亮：「你到哪裡去？」
「我去拿冰給你敷一敷。」薄涼側身回道。
路綺笙立刻哭得更大聲了：「你是不是嫌棄我很笨？我早就知道你受不了我了，所以你才想我趕緊走，我知道的。」
說要趕緊走的人，不是你么？被冤枉的薄涼抬手按了下太陽穴。
可路綺笙哭了一嗓子，頓了一下，仔細瞧了瞧薄涼，又猛然大哭起來：「天吶，薄涼你家進妖怪了，居然變出三個你來了！嗚嗚，我走之後，薄涼你會被妖怪吃掉的！好可憐！」
薄涼無奈，看了眼空了的香檳瓶，估摸著路綺笙現在已經找不著北了，只好回身繞到她身邊，路綺笙立馬就收聲啜泣起來，把手伸過去：「疼……」
「我知道。」薄涼邊柔聲說，邊攬住路綺笙的腰，想讓她站起來，「你喝醉了，才會覺得手很疼，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下，就不疼了，好不好？」
「休息？睡覺么？」路綺笙淚光閃閃，鼻子尖也紅紅的，轉頭去看薄涼，兩人一時之間靠得特別近。
薄涼偏開一點：「嗯，你想睡就睡。」
路綺笙一把攬住薄涼的脖子，暈頭暈腦地靠在他肩上，破涕為笑：「那你陪我睡。」
薄涼一下連呼吸都凝滯了，扶著路綺笙腰上的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兒：「你說什麼？」
「你陪我睡吧。」路綺笙抬起頭，醉呼呼地傻笑，「我們以前也是一起睡的呀。」
「哦。」薄涼鬆了一口氣，繼續哄她，「那我們先上去吧。」
路綺笙不樂意，想起在KTV碰見薄涼和蘇嬈，就一個勁兒往凳子上沉：「蘇嬈醉了，你都抱她的，為什麼我要用走的？」
講道理，蘇嬈那時候根本就沒法走。
薄涼一臉隱忍，隨後又一笑，點頭道：「好，抱你。」
說實話，他還巴不得抱抱這個一清醒就拒人千里的小女人。
彎腰將路綺笙公主抱起，薄涼就穩穩地往樓上走。
路綺笙遂了心愿，手也不疼了，淚也不流了，脾氣也不鬧了，笑眯眯地攬著薄涼的肩，溫潤的呼吸來回在薄涼的臉側縈繞，時不時還動一下，嬌嫩的嘴唇就會不小心掃過，又退開。薄涼麵無表情，心裡卻在抓狂——媽蛋，當他是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