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還是好夫妻
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路綺笙竟硬生生將薄涼推開了，抬手就是一掌清脆地打在了薄涼臉上！
「啪！」
薄涼微微側頭，先前眼眸中的旖旎盡散，只餘下不可置信。
路綺笙看看自己發麻的手掌，又看看薄涼泛紅的一邊臉，瞬間也凌亂了。
她居然打了薄涼？她居然打了薄涼的臉！
薄涼用舌尖從口腔裡面抵了下被打的那處，才轉頭目光沉沉地看向路綺笙。
「你好得很。」
清冷的聲音像一記重鎚擂在路綺笙心裡，那一刻的心痛讓她越發惱怒，剛剛的愧疚瞬間消失：「我就打你這個流、氓怎麼了！」
薄涼冷冷看著勃然大怒的路綺笙，一顆心更是寸寸冰涼，原來她真的對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否則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事實是，他還沒能開口表白，就已經被路綺笙以行動拒絕了，還是拒絕得如此決絕……
「看什麼看，你對得起蘇嬈么你？」路綺笙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我對不對得起誰，關你什麼事。」薄涼失望到極致，不由怒極反笑，用極盡嘲諷的語氣道，「剛才，就是讓你記住不要多管閑事，否則會讓我覺得，你對我別有用心。」
路綺笙的小臉瞬間白了，看著薄涼的視線都有些晃動，下意識地回以同樣的譏諷笑容：「所以這是你對我的懲罰？」
薄涼深深看一眼路綺笙，轉身離開，走上樓梯后才停了一步：「你說呢？」說完就再不遲疑，回了房間。
那重重關門的聲音像是一道解咒，路綺笙緊繃到要僵硬的神經瞬間鬆弛，差點渾身發軟坐到地上！
站了好一會兒，路綺笙才緩過勁兒，慢慢走過去，把先前掉落在地上的蘋果撿起來。
地板很乾凈，蘋果上一點灰塵也沒有。
路綺笙無意識地又在吃過的那一處咬了一口，蘋果還是一樣的脆爽，卻沒有人再來提醒一句「洗過了么」。
淚水瞬間崩潰，路綺笙無聲地哭著，幾乎是狼吞虎咽地大口大口吃著蘋果，好像要把自己小心隱藏的感情，也一併吞咽回去。
薄涼是蘇嬈的，而自己，不是凌悅清。也更不會讓那樣好的薄涼，變成第二個蕭子禾……
那晚過後，薄涼和路綺笙之間的關係就好像墜入了谷底，還是帶冰渣的。
幾天過去了，兩人就算是在家裡碰見了，也是一句話不說，就好像現在。
薄涼想去廚房找點吃的，卻正好撞上端著水果汁從廚房出來的路綺笙。
路綺笙立刻就側身遠遠閃到一邊，低垂著眼睛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
竟這麼不想理會自己……
薄涼眸中情緒翻湧，一面閉上嘴，把原本想隨意說兩句話的心思按下去，乾脆地往後退了一步，直接轉身走了。
路綺笙就當自己毫無知覺，等薄涼回了房間后，才握著快被她捏碎的一杯果汁上了樓。
書桌上靜靜的擺著一本小台曆，上面的小紅叉又已經劃過了一排。
路綺笙將果汁放下，忍不住又伸手往台曆上點了幾下，再一次數了數日子：「一，二，三……十四，十五。」
將手放下，路綺笙坐在椅子上，空空地望著前方。
只有十五天了呀……
「嗡嗡嗡……」
突然路綺笙的手機振動了起來，把沉思的路綺笙嚇了一跳，探頭看了一眼手機，路綺笙就笑了，趕緊接起了電話。
「喂，小顏，你回來了？」路綺笙笑道，「我還以為你畢業旅行玩到不想回家了。」
「是啊，我還真想一直玩下去，不過我不是擔心嫂嫂很想我嘛，哈哈！我可是剛下了回國的飛機就給你打電話了呢。」薄顏元氣滿滿的少女音，讓路綺笙也心情更好。
「看你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就知道你玩的時候壓根沒想過我。」路綺笙損她一句，又問，「對了，這都八月下旬了，你錄取通知書有沒有到？」
「嘿嘿，嫂子，我剛回國你就問這個，好煩呀。」說起這個薄顏就虛了，她的成績剛好壓了A大的線，偏偏她孤注一擲，硬是報了A大，還不準家裡人去走關係，所以錄沒錄上也只能聽天由命。
「哦，你真當自己畢業了不管事了？」路綺笙忍不住勸，「要不還是讓你二哥去和A大的叔叔說一聲，反正你也不是沒過線。」
「可別！」薄顏嚷嚷，「我寧願復讀一年，也不走我二哥的『歪門邪道』。行了，嫂子，我還趕回家補覺呢，你要真關心我，明兒妥妥的來老宅給我做好吃的就好。」
路綺笙撲哧笑出了聲，連聲應了薄顏明天過去，兩人才收了線。
薄顏的歡聲笑語沖淡了路綺笙心頭的陰雲，剛剛拿起果汁喝了一口，路綺笙又差點把自己嗆到。
好像有哪裡不對！
去薄家老宅看剛回國的薄顏，那不就是意味著，薄涼必然要同行！
路綺笙深吸一口氣，抬手捂臉重重哀嘆，我的天——吶！
第二天，同樣接到指示的薄涼卻有些高興，拿著手機把裡面的幾張照片翻了翻，又心滿意足地揣回口袋。
程源正好拿著文件走進來，看到了薄涼還殘留的一絲笑意，心中就隱隱不悅。
自從昨天他聽顧浩思提起前些天薄涼要求婚的事，程源就一直很心塞。
薄涼抬頭看向程源，恢復平常的面無表情，沉穩地說：「你拿的是陳總的那份合同？」
「哦，是的。」程源回神將合同遞過去，「陳總重新修訂過合同，讓你看看還有什麼要商議的地方，我好儘快回復他。」
「嗯，那你等一等，我現在就看。」這單生意比較急，薄涼接過來便立刻翻閱起來。
程源就隨意地坐在了薄涼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
薄涼看得很仔細，長長的睫毛垂下，在眼睛下簾投出一道淺淺的陰影，越發顯得他的雙眸神秘莫測。
「你為什麼要和綺笙求婚？」程源下意識就問了出來。
薄涼抬頭看了程源一眼，又低頭繼續看合同：「你覺得還能因為什麼。」
「……那蘇嬈呢？你不是一心找她，七八年的心思都放在蘇嬈身上，你現在說對綺笙動心么？」程源么面色越發沉。
薄涼這次連頭都沒抬：「人體七年也新陳代謝一個輪迴了，何況我和徹底分開的蘇嬈。我發覺自己對她沒有執念了，不奇怪吧。」
薄涼又翻過一頁合同：「再說，你們都一直勸我放下蘇嬈，現在我照你們的話做了，你應該高興。」
如果是以前，程源當然為薄涼高興，可現在有路綺笙在，就不一樣了。
程源呼吸急促，卻又不能把話說出口。
薄涼已經把合同看完了封上，這才抬頭盯住程源，慢慢靠到皮椅背上：「阿源，你應該清楚，我想向綺笙求婚時為什麼沒有先告訴你。」
程源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喉嚨間有些發乾，艱難地說：「我……」
薄涼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敲了敲：「阿源，她會一直只是你的小舅媽。」
程源微不可見地晃了下身子，沒有做聲。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薄涼收回目光，把合同遞出去，「薄顏回國了，你下午早點回老宅。」
程源接過合同，手指將那一份薄薄的紙捏地緊緊的，站起身，往重新看向電腦的薄涼身上望了一眼，才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眼中的光芒時明時暗……
下午時分，薄涼驅車前往薄家老宅，快到拐進薄家老宅路口的時候，就看到了路綺笙的慕尚停在路邊。
薄涼將車開過去，慢慢停在慕尚旁邊，往開了一條縫的車窗里望了一眼，就看見路綺笙趴在方向盤上正呼呼大睡。
路綺笙似乎這幾天都沒有睡好，眼睛下面黑黑的兩道青黑。
剛剛下了一場過雲雨，夏天的炎熱也退去，風吹進來讓路綺笙很是舒服，這時候倒睡得沉，隔著兩道車窗戶，薄涼都好像能聽見她輕微的鼾聲。
如果可以，薄涼還真想就這麼看著路綺笙一直睡下去，可惜事實是，薄顏來催人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鈴聲一響，路綺笙就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慌忙一擦嘴角，就伸手去接電話。
「嫂子，你們怎麼還沒過來？」薄顏在那邊嚷嚷。
路綺笙當然不敢就這麼自己過去，反正免不了要和薄涼在老宅碰面，兩人氣氛僵硬，到時候在薄家人面前也不好解釋。
「我，我們就過來了。」路綺笙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往後視鏡去看，結果餘光就瞄到了車旁邊的勃然大物。
再轉過頭一點去看，路綺笙就正好對上薄涼深深凝視自己的目光：「哎呀！」路綺笙嚇了一跳。
薄顏差點被路綺笙尖利的一嗓子驚叫嚇掉手機，趕緊問：「嫂子，怎麼了？」
「沒事，沒事！」路綺笙穩穩心神，「我正開車呢，不和你說了，馬上到。」
路綺笙掛了電話，對薄涼張張嘴，可是話還沒說出口，薄涼淡淡隔著車窗道：「走吧。」
銀魅率先開走，路綺笙便從路邊將車發動開出，追了上去。
兩人的默契已經不用多說，此刻就知道對方的意思了。
不管實際怎麼樣，到了薄家，大家還是好夫妻。這，只是他們最基本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