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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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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看來,家裏有個還算是安分聽話的姨娘,馬上他就又要有一個家世也算過得去的填房,根本不能跟這些女人沾上關係。


  他有些慶幸的舒了口氣,看著衛老太太和衛安,疑惑震怒的問道:“可他們難道就這麽肆無忌憚?竟然半點也不加以顧忌,先是來攛掇我,而後就去平安侯府那裏嚼舌根!”


  衛老太太自己也還有些想不明白。


  要說那些人是害衛陽清,可是事情明明白白的擺在這裏,衛陽清現在好好的,也並沒有受到什麽迷惑,去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而且要說引著衛陽清去雲秀坊,而後又轉頭去平安侯府那裏嚼舌根,隻為了壞了這門親事,這是不是也太小兒科了一些?

  她遲疑著看了衛安一眼:“安安,會不會是咱們多想了,其實不過就是他們真的多嘴說了那麽幾句話罷了?”


  衛安沒有立即接話,把之前衛陽清說的那些話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才謹慎的道:“現在我也還不能就下定論,說一定就是有人故意要害父親,可是凡事多個心眼總是沒錯的,俗話也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件事,不能說不奇怪.……”


  簡直是處處都透露著古怪。


  至少雲秀坊這三個字就足夠讓衛安起渾身的雞皮疙瘩了。


  衛老太太若有所思,頓了頓,便道:“那就等一等,先等到平安侯夫人那邊送消息過來,看看到底是誰在平安侯麵前說的那些話,咱們再做打算。”


  她說罷又看著衛陽清叮囑:“你最近也一定要時時刻刻上心,別著了人家的道,好好當差。”


  衛陽清急忙站起來恭敬的答應了。


  他總覺得這件事如果真的要說不對勁的話,那大約就應驗在了張偉勳身上,想了想,還是跟衛老太太和衛安說:“不然,那個張偉勳……”頓了頓才道:“我還是遠著些罷。”


  “不必。”衛老太太還沒有開口,衛安便先搖頭:“若是真的這件事跟他有關,或是說他想要算計您,那麽您現在遠著他了,反而是在打草驚蛇.……他們這一計不成,還會有第二計第三計,或是更甚的再換人來接近您,真要是這樣的話,反而得不償失。您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就先同他們敷衍著也就是了。”


  衛老太太也緊隨其後點頭:“也是,隻有做賊的沒有防賊的,既然人家盯上了你,非得要折騰你算計你,那你躲也躲不開.……幹脆便順其自然罷。就跟安安說的那樣,先跟他應付著,是狐狸總要露出尾巴來的,再等等,總會露出破綻來。等到知道了他們要做什麽,咱們才能做出應對。”


  衛陽清想了想便答應下來:“他們明天還邀了兒子一同出城去吃野味,那兒子還是跟了去?”


  “跟著去。”衛老太太略一思索,便道:“就叫衛瑞跟著你,他是有功夫在身的,不管怎麽說,他跟著你,我也放心些。”


  衛老太太已經許久沒有這麽好言好語的跟他說過話了,衛陽清頓覺有些受寵若驚,急忙站了起來:“是,老太太放心,兒子心裏都明白的,一定不會出什麽亂子。”


  這才有些樣子了,衛老太太點了點頭。


  夜幕四合,民居裏的燈火一盞一盞的都熄了,可是長安街上的張家卻還明晃晃的正亮著燈,張偉勳披著大衣裳,坐在書房裏的炕上,看著麵前的當票,忽然猛地抄手就將手邊的東西給砸了。


  碎片濺了一地,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旁邊黑暗陰影處走出一個身影來,對著他笑了笑:“大人,這當家當才能還債的日子,怕是不大好過罷?”


  張偉勳瞪著眼睛看著他,麵色鐵青,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


  那人仗著有黑暗的遮擋,對他要吃人的目光視若不見,陰惻惻的又道:“唉,也真是難為了大人了,外麵看著您,是從四品的侍郎大人,當著工部侍郎,可是肥缺,可是誰又知道您雖然身居高位,日子卻過的如此不堪呢?”


  張偉勳家裏從前也不錯,是從蔣子寧倒了之後,他才跟著倒了的。


  也不能不倒了,他從前依附於那個姓陸的,替他出了不少的事,陸元榮出了事倒了,他雖然收手早,可是賠進去的銀子也就全部都賠進去了,家裏產業也都沒了,偏偏他們家還是世家,一大家子的人呢,要是隻靠著他那點俸祿,哪裏夠吃的?

  到後來,蔣子寧也倒了,他站的遠,腦子也清楚,一直都沒被拉進去過,心裏鬆了口氣。


  可是日子卻也越來越難過了,直到後來,他發現竟然有人拿著他之前跟陸元榮往來的書信要他拿銀子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件事遠遠沒完。


  銀子一筆一筆的拿出去,家裏根本扛不住,先還能靠著典當些家裏的東西供給,還指望著接手了今年河堤分派的事能拿些回扣,可是誰知道,連這個差事也被分派給了衛陽清。


  他什麽也沒落下,現在還總是被那些人逼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冷笑了一聲:“這不是還是拜你們所賜?!”


  那人不接他這話茬兒:“怎麽能是我們造成的呢?大人,咱們明白人就不用說那些糊塗話了,大人自己也有攀附的心,不是不上進的,否則也不會落下這些把柄給人了,是不是?再說了,那個衛陽清,不過就是仗著現在跟臨江王府關係好,從前他娘跟宮中的關係親近,所以才能越過您這個左侍郎,能拿到河堤這等肥差,您心裏想一想,便不覺得憋屈?”


  怎麽會不憋屈?衛陽清家裏的那情景,便是烈火烹油,他又是定北侯府的世子了,根本就不愁日後的前程,也根本不可能愁銀子的花用,他什麽都不缺,偏偏還有人把這些肥差美差捧著給他送過去,生怕他不接似地。


  這種人,生來就投了個好人家,有了這樣的好命,真是叫人心裏怎麽想都不舒服。


  他陰沉著臉,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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