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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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閻王的手已經放在了桌布上,聲音冷的像是寒天臘月裏的寒冰:“我已經吩咐過,這些話不能說。”
驛卒有些懵了,他艱難的吞咽了一下,覺得喉嚨那裏隱隱作痛,快要嚇瘋了的時候才想起來。
是了,他們頭兒吩咐過了,什麽殺沈琛的話,一個字都不能透露出來。
別人要是說,你們敢透露一點風聲,就要你們的性命,那他會當成是嚇唬人的威脅人的話,可是要是羅閻王說這話,他就知道他一定說到做到。
做錦衣衛這麽多年了,什麽人都見過,什麽酷刑都看過,可是到現在,他也對羅閻王仍舊保持著敬畏。
因為羅閻王實在是太多殺人的花招了。
他殺人,要是不喜歡你,永遠不會讓你痛快的死。
他見過羅閻王刀下的人,被割了一百多刀還仍舊艱難的撐著手求救的,那個模樣,就算是他做錦衣衛這麽多年了,也仍舊如同烙印一般烙印在了腦海裏,每每想起來就覺得心裏發寒。
他們頭兒厲害起來不是人的,他能一邊用你的肉就酒一麵跟人談笑風生!
驛卒嚇得後退了兩步,驚恐交加的開始給羅閻王磕頭。
他知道他們頭兒這幾年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時常因為一點小事就殺人。
他好像就有殺人的嗜好,從一開始一殺就殺出了名頭的李公公,到後來凡是得罪了他的,他都要殺。
驛卒覺得喉嚨都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了,瞪著眼睛,唇色慘白。
羅閻王已經站了起來,他似乎還好奇的看了那驛卒一眼,仿佛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驚恐,可是隨即他又笑起來。
帶著一點兒了然的笑,冷哼了一聲:“起來罷。”
這變化太快了,驛卒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時候才驚覺自己的身上都已經濕透了,都是被汗打濕的。
他慌忙的爬起來退到一邊:“對不住,頭兒,對不住,我多嘴了!”
羅閻王冷冷淡淡的沒看他,繼續夾著飯桌上的飯菜:“別在別人麵前多嘴就好。”
這是當然的,驛卒急忙應是。
這難挨的時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羅閻王才又淡淡的開口了:“吩咐好了,別讓人衝撞了壽寧郡主,她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她想去見什麽人就去見什麽人,不要阻擋。讓跟著的人也小心些,她可不好對付。”
聰明人之間都是知根知底的。
衛安知道他,他也知道衛安。
這個壽寧郡主一路走來可不是普通的人能走的路,凡是跟她有衝突的基本上都死了,要不就廢了,說這是運氣?
那運氣這麽好的人也該死。
有大氣運的人……
他想起之前李公公身上的所為龍氣了,忍不住笑了一笑。
外頭有人敲門,他冷淡的說了聲進,就有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進門來,急忙將手裏的信遞給了羅閻王,又道:“頭兒,知府大人說請您務必賞光吃個飯,說給您預備了陳年的女兒紅,還有狗肉……”
羅閻王沒動彈,甩開了信看了一遍,對剛才這錦衣衛的話好似充耳不聞,反而吩咐:“讓那些倭寇小心些,碰上了壽寧郡主的人,最好也讓著些。”
吩咐完了,他才不緊不慢的又坐在了位子上開始吃飯。
錦衣玉食他吃不慣,倒是大鍋飯,他吃慣了,覺得味兒重,好吃。
那錦衣衛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急忙要轉身出去。
羅閻王卻又開口喊住了他,想了想,又道:“壽寧郡主成天窩在這裏,恐怕沈琛不敢露麵。”
驛卒跟另一個錦衣衛都等在一邊,不敢說話。
衛安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是很容易從各種細微末節裏發現不對勁的。
剛才她們一進來,他就過去看過了。
雖然錦衣衛丟了欽差著急,可是這麽迅速去看一個拿著織造局帖子的商人顯然態度不對,衛安一定是會懷疑的。
兔子要是受驚了,縮起來了,就不好玩了。
而且他們捕獵的時間也不多了。
得催著她去找,催著她去想法子。
又不能讓她太防著他們,否則的話,她就不會去找沈琛。
得用個法子。
羅源想了想,就招手把那驛卒叫過來:“你去,幫我辦件事。”
驛卒徹底鬆了口氣。
要用他,就說明他的命暫時還是保住了。
他急忙答應,唯恐漏聽了羅源的哪句話。
等羅源交代完了,他就長出了一口氣,急忙表態:“頭兒您放心,我一定把事兒給您辦妥了,您就等著好消息吧!”
羅源沒說話,隻是對他擺了擺手,他便忙不迭的表示明白,急忙退了出去,半點耽誤都不敢有。
之前那個錦衣衛倒是留下了,有些遲疑的道:“頭兒,不給知府這個麵子,是不是不好?大家同坐一條船,若是有了什麽矛盾,最後引出事來,怕就不好了。”
羅閻王仍舊麵上是淡淡的,嘴角卻帶著一抹嘲笑:“有請吃飯的功夫,拿去找沈琛不是更好?巴結我有什麽用?等沈琛真的被京城來的人發現,到時候大家就都一齊去見閻王了,真到了那個時候,也沒必要誰巴結誰了。”
可有些蠢人就是想不通這一點,真是讓人傷透腦筋。
錦衣衛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氣,不好多說,隻是問他:“您覺得這個壽寧郡主真的能替咱們引出平西侯來?”
雖然大家都說平西侯在京城的時候多次幫助壽寧郡主,確定他們關係匪淺,而且沈琛曾經去衛安府上親自求娶,現在衛安又的確是不顧危險的趕來救他了,可是作為一個男人,他還是下意識的歧視女人。
更加以自己的角度來揣度別人,覺得一個女人的地位再重也有限,恐怕不夠分量能引出沈琛,畢竟沈琛不是傻的,他可是知道的,錦衣衛裏頭有人想殺他,也有別人的內應,難道還會為了一個女人出來犯險嗎?
羅源沒說話,開始盛第二碗飯。
那個錦衣衛便知道他這是不想再聽了,連忙閉上了嘴,不敢再發出一點兒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