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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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這樣才讓人擔心。
遇上這種事,難過狼狽都是常理,一味的竟跟沒事人似地,才真正叫人害怕。
仙容縣主是嚇得不行了,自從出了宮便被診出是懷了身孕,她一麵擔憂一麵歡喜,可是沒料到這個孩子竟也懷的不太平。
前腳胡長史來京,不進王府卻徑直進宮,後腳就出來痛陳利害,代替臨江王教訓了一通不孝子,而後便說出要褫奪世子位的話來。
她原本就提心吊膽,生怕宮裏什麽時候會來人抓人,什麽都吃不下,幾天活活的瘦了一圈,如今被胡長史這麽一說,當天夜裏就見了紅。
後來連忙連夜找了大夫,胎兒倒是沒什麽事,就是以後都需要盡量躺在床上保胎了。
她吃了這麽大的驚嚇,卻還是擔心著楚景行受不受得住這麽大的打擊,心心念念的想要讓人去勸。
這才知道,楚景行已經避在書房幾日不出門了。
連飯菜都隻肯讓人送到書房門口,由著下人送進去,書房門口也不許人守著。
仙容縣主幾次派人過去探,楚景行都不叫人進,隻說沒事。
她這才慌了,袁嬤嬤又回了公主府,她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便讓百靈來了公主府求救。
長安長公主還是關心女兒多些,一聽說是見了紅,立即便嚇住了,厲聲問:“見了紅?!既然不舒服,世子並沒有陪伴在側?!”
百靈有些為難,看出長安長公主的火氣,便垂了頭低聲道:“是世子妃不讓驚動世子,世子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已經幾天了,她擔心世子知道這事兒更加傷心難過。”
女生外向啊。
長安長公主忍不住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女兒對女婿顯見得是異常上心的,凡事都替他著想。
就這樣,她更沒什麽退路了。
皺著眉頭想了一想,長安長公主便道:“你先回去,帶些藥材過去,我明天親自過來。”
得了她這一句話,百靈便連忙歡喜的應了是。
長安長公主卻並不開心,反而顯得憂心忡忡:“你說楚景行會是這種受了點打擊,便縮在殼裏不出來的人麽?”
這自然不是。
否則的話他怎麽敢在四皇子剛死之後就繼續對五皇子出手,還想著一箭雙雕,順手剪除沈琛等人?
袁嬤嬤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那他避在書房這麽多天……”
袁嬤嬤見長安長公主眉頭緊鎖,便試探著道:“我曾聽說,臨江王府曾經是有密道的。”
這聽說也是聽仙容縣主曾經提起過,說是臨江王妃曾經告訴過她,若是有朝一日真到了那一日,便是救命的根本。
這話原本不該說給兒媳聽的,便是她自己,恐怕也是偶然才知道的。
可是為著大兒子,也為著小兒子,她還是以防萬一,將這話告訴了仙容縣主,怕到時候出些什麽意外。
長安長公主一點就通,意會到可能楚景行所謂的閉門不出,其實並不是真的閉門不出,而是在密道裏。
她嗯了一聲,揉了揉額角,輕聲道:“如今到底是怎麽樣,咱們也不知道,等著明天過去再看罷。”
楚景行的確是在密道裏,楚景吾搬出去了,沈琛也不在王府,這密道便是他最愛存身的地方。
因為喜歡來,這裏的布置都顯得格外的考究。
地上鋪滿了雪白的波斯地毯,擺著的小幾也是紅漆木的,上頭的琉璃三角宮燈閃著昏黃的光,映襯得四周壁上精致的壁畫越發美輪美奐。
可楚景行當然不是來欣賞這些東西的,他沉默的麵對著對麵的人,半響沒有開口說話。
還是對麵的人主動打破了沉默,喊了一聲世子,而後問:“世子如今有何打算?”
胡長史摸著自己的胡子歎氣:“王爺氣的狠了,在封地連摔了幾個杯子,因為王妃替您求情,連帶著把王妃都一道給罵了,還讓瑜側妃出來理事……”
畢竟是在封地上,他自己是土霸王,該怎麽樣都是他自己說了算,根本就沒人敢跟他對著幹。
他也不是故意吃飽了沒事幹懲罰下臨江王妃,而是要借由懲治臨江王妃的事,告訴他手底下的所有人,連王妃替世子求情都被他罰了,其他的要開口的,最好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真是看得起我。”楚景行似笑非笑的轉動著手裏的杯子:“這陣勢鬧的可真是夠大的。”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臨江王有多厭惡自己的嫡長子,現在就開始給楚景吾搭橋鋪路了。
胡長史有些不讚同他的說法,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藏著掖著的道:“論理來說,世子實在是太急躁了些。”
一向很能藏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最近這麽沉不住氣,一再的做出一些讓人不能理解的錯事,犯的錯實在是不該犯的,可他偏偏卻犯了一次又一次。
本來臨江王對他便不如從前了。
而且他要是成功了也就罷了,偏偏又偷雞不成蝕把米。
胡長史說了幾句便點到即止,不再多說,直接問楚景行:“世子之後有什麽打算?”
他其實是在問夏家跟蕭家的爛攤子怎麽收拾。
楚景行的神情逐漸陰沉,片刻後才冷笑了一聲,嘲弄的問:“還能怎麽辦?要是我出了事,難道臨江王府能獨善其身?不必我說,父王讓你來,想必就是有對策了吧?”
胡長史便沉默了,有些不大自然的道:“王爺的意思是……給蕭家跟夏家留點血脈,他們也應該清楚現在的局勢,若是我們不出手,他們牽扯出我們,照樣還是個死。不如趁機留電血脈,等到真的有那麽一天,看在他們從前替王府出力過的份上,王爺還能念著往日的情分,他們家或許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也就是說,想法子把蕭家和夏家那些牽扯不深的,未成年的少爺小姐們,有法子的撈出來一二,用此法子既是收買,也是威脅夏家跟蕭家不要再胡亂說話。
誰不在乎香火,誰又真想死後連個祭祀的人都沒有呢?
楚景行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