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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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的不久,也就趁著休息的間隙跟楚景行說了幾句話,這也是很正常的事,任誰都不會多想。
長安長公主見她進來了,彼此交換一個眼色,若無其事的繼續垂下頭等著禮官將程序進行下去了。
一次祭禮基本要持續兩個時辰。
這兩個時辰裏,基本上沒有人敢怠慢,畢竟都知道這是皇後娘娘的心肝寶貝,臨江王世子尚且因為別的事耽誤而被罵的狗血淋頭,更何況其他人。
因此不一時便哭聲震天。
可是等這兩個時辰過去了,便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眾誥命夫人都已經被折騰的筋疲力盡,有相熟的便互相攙扶著站起來,若是外命婦,還得趕著時辰出宮去。
宗親卻基本都被留了下來。
大家心裏多多少少都有數,隆慶帝這分明不是為了給她們方便,而是要把人扣起來,因此一個個更加的如履薄冰。
長安長公主等眾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慢慢的踱步到廊簷下,看了一眼天上掛著的一彎月亮,緩緩的吸了一口氣。
照舊是要有人守靈的,這中間的香燭不能斷,三牲祭品也都要一天一換。
她最後叮囑了一番,而後才先去鳳儀宮寢殿請見方皇後。
方皇後跟隆慶帝深談了一番以後便更加心力交瘁,靠在床頭摩挲著四皇子曾經用過的百家衣和小玩意兒,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生息。
肖姑看的眼眶泛酸,勸著她要想開些。
主仆多年,肖姑又是從宮外開始便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情分非常,有些話也隻有她才敢說。
方皇後抬起頭,聽說外頭長安長公主來了,說是有四皇子的事要說,一時眼裏忽而燃起了火光。
可是隨即那點火光就一點一點熄滅了。
人死不能複生了。
肖姑看的更加心酸,按著她的吩咐紅著眼睛去請長安長公主進來,還輕聲道:“殿下,有些話論理我不該多說,可是娘娘她如今身子不大爽利,您說話還請小心著些。”
長安長公主知道她在皇後宮裏的地位,對著她客客氣氣的,溫和的答應了,進了寢殿便看見方皇後披散著頭發正整理四皇子的東西。
她上前幾步在腳踏上坐下來,輕聲喊了一聲娘娘,引得方皇後回過頭來,才輕聲道:“外命婦們都已經出宮了,內命婦也都安置好了。”
方皇後淡淡點了點頭。
長安長公主便又道:“隻是,德妃娘娘提早走了,說是五皇子似乎病了。”
病了?
方皇後臉上一抹若隱若現的嘲笑便浮起來,冷淡的嗯了一聲。隨即她便抬起頭來,冷聲問:“請太醫了嗎?”
長安長公主便有些為難的搖頭:“這我便不知道了。隻是聖上應當往攬月宮去了,若是有什麽事,聖上應當會作主的。”
前腳來說服她對彭德妃減輕芥蒂,不再懷疑彭德妃,後腳就迫不及待的跟過去看他的寶貝兒子了嗎?
也對,現在唯一能跟五皇子爭的四皇子都死了。
活著的時候尚且隆慶帝還要嫡長的四皇子讓位,何況是死了呢。
她下意識的攥緊了手裏的衣裳,攥的手指關節咯咯作響,才冷淡的垂下頭:“本宮知道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長安長公主低聲應了是,便慢慢的退出來。
她跟仙容縣主是母女,下榻之處自然是在一起的,仙容縣主見了她回來便疾步迎上去攬住了她的胳膊輕聲問她:“母親,怎麽樣了?”
長安長公主嗯了一聲,有些疲憊的讓宮娥倒了杯茶,而後才看了她們一眼,等人盡數都退下去了,才轉過頭責備的看了女兒一眼:“宮裏不比外麵,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怎麽總不記在心裏?”
她知道女兒的脾氣,到底也不再多說,隻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壓低了聲音道:“皇後娘娘那裏不用潑油都是要著火的,隻看景行那裏了。若是他那裏成了,就成了。”
仙容縣主便放下心來,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才道:“母親,我有些害怕。”
“這怕什麽?”長安長公主將她攬在懷裏,摸了摸她的頭發,聲音愈發的溫和:“以後若是真的成了大事,你要麵對的事還多著呢,這算得了什麽?你夫君是個什麽人,你心中不是不知道,他野心勃勃,你便不能落在後頭,否則遲早有人越過你跟他並肩而立的。”
仙容縣主悶悶的應了,又抬起頭看她:“這回的事,不會再出什麽差錯吧?”
她倚在母親懷裏,舒服的歎了一聲,才道:“雖然皇後娘娘痛恨彭德妃,可是.……”
長安長公主立即出聲打斷她:“沒什麽可是的,過了今天,這事兒便跟你再沒什麽關係了,再不要提起!”
她對著仙容縣主說話向來不會這麽疾言厲色,每每需要這麽叮囑的時候,都是絕不能有紕漏的大事。
仙容縣主深知厲害,急忙點頭。
長安長公主便又換了語氣讓她去休息:“明天還有的一場好鬧,早些休息吧。”
仙容縣主答應,窩在床上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她一時想到楚景行的野心勃勃和對楚景吾等人的殺心,一時又想到衛安每次都能從陷阱中脫身,輾轉反側了一整晚都沒能好好睡。
而等她好不容易在睡著之後,很快就被人搖醒了。
宮娥一麵替她穿著衣裳,一麵極小聲的告訴她:“縣主快起身吧,五皇子病了,不知道是怎麽了,皇後娘娘已經趕過去了,殿下讓我們叫醒您。”
仙容縣主渾身的睡意霎時間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由著宮娥給穿好了衣裳,出了門便看見鄭王妃跟平安侯世子婦人等人聚在一起,神情慌張。
天光才發白,她看著天邊露出來的那一抹紅,忽而覺得刺眼,抬手擋了擋,才跟著宮娥穿過了回廊,下了台階。
長安長公主仍舊有條不紊的主持著四皇子的祭禮,臉上帶著真切的哀痛,見了她來也沒什麽特別的神情,隻是微微朝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