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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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家簡直是喪心病狂！
他在南昌給了彭家那麽多便利，彭家的生意最後能遍布南昌，還不是因為背靠他這顆大樹？可是到頭來，原來彭德處心積慮的接近他，根本不是為了跟他當朋友，甚至利益上的合作夥伴也算不上。
但凡彭德有過那麽一丁點真心呢，也絕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衛老太太眉眼冷淡。
經曆的事情多了，就不會再為這些背叛不背叛的事傷心了。何況彭家跟衛陽清還算得上交情深厚，可是跟她卻是不折不扣的陌生人。
不，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
彭家當初一直以她不喜歡的姿態執著的盯著衛安的時候她就已經對彭家不滿了，現在證實彭家是另有所圖她心裏反而更放心了許多。
這世上哪有人無緣無故的就對你那麽好？
不存在的。
她哂笑了一聲，還有心情啜了一口茶才優哉遊哉的問衛陽清：“彭家想利用易家偽造證據，把事情栽贓在你頭上，你心裏有數便成了，最近謹言慎行一些。”
衛老太太說的實在是太籠統和輕易了，衛陽清皺了皺眉頭不是很放心：“可是娘……”他猶豫的住了口，頓了頓才往下說：“彭家在信裏並沒有具體說會怎麽把罪名栽贓在我頭上，萬一他們真的.……”
衛陽清實在是很擔心。
“不會成真的。”衛老太太打斷他，又看了衛安一眼：“你連信都看見了，還怕什麽？”
衛陽清冷汗涔涔，手掌心裏都被汗水浸濕了，看著衛老太太有些遲疑：“不是的娘，武庫司這一回送去福建的兵器是由我負責的.……”
武庫司這回出的兵器圖樣等等都是他負責盯梢，彭德請了假之後，這差事自然而然也落在了他頭上。
這批兵器出庫運往福建和浙江，文書也是他下發的。
而易家早已經拿到了這批兵器運出京城通往浙江了。
一旦兵器出了什麽問題，易家又偽造了證據……
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衛陽清吞咽了一口口水看著衛安，掙紮了半天才放低了聲音喊了一聲安安。
這個小名從前叫起來並沒什麽感覺，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叫起來，他忽然有些覺得舌尖發麻。
安安……
安安……
表妹到死之前也沒有別的希望，隻求她的女兒衛安能人如其名，平平安安的過這一生。
可是他好似把所有的事都搞砸了，衛安從小到大的絕大多數日子過的都不算平安。
他覺得舌尖發苦，平靜了一會兒思緒才理清了思路，認真的看著衛安發問：“安安，彭大夫人寫給鄒家姑娘的那封信，是不是你寫的？”
之前還覺得彭家純粹就是醜事被揭發了出來而已，可是現在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怕並不是這樣。
從那個吊死在門口的女孩子開始，這一切都是衛安和衛老太太針對彭家的糾纏布下的局罷了。
衛安很幹脆利落的點了頭。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容不得誰在她身後拖她的後腿。
有些事犯過一次過錯，她不會想犯第二次。
她直截了當的回應了衛陽清的疑問：“您不必擔心，從彭家一開始表現出對我非同尋常的熱情開始，我便察覺出不對。我身上沒什麽值得他們這樣放低身段的地方，所以我存了警惕心，讓人一直盯著彭家，甚至還收買了彭家幾個極為要緊的家生子。”
這是在跟衛陽清解釋她為什麽對彭家的一切知之甚詳，甚至能用此來給彭家設局。
衛陽清眼神有些複雜，他沒料到衛安是個這樣事事謹慎到這樣地步的人。
怪不得誰都沒辦法在她身上討到好果子吃。
他點了點頭，又低下頭看著手裏的信：“那現在，兵器已經都到了易家手裏，我們是不是該去告發彭家？”
他們手裏有了這封信當作證據，已經是極大的勝算了。
“不用了。”衛安搖了搖頭，表情平靜：“讓易家把兵器賣出去吧。”
什麽？！
衛陽清懷疑自己是聽錯了，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
易家要是把兵器賣給那群海盜或者倭寇了，到時候再讓那些倭寇按照之前郭子星的套路那樣出來作證，那他到時候豈不是平添了許多麻煩？
“我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麻煩……”衛陽清斟酌了一下：“沒有必要的。”
有必要啊，怎麽會沒有必要呢？
現在憑著這封信固然是能讓朝廷調查易家跟彭家，可是除了這封信以外，他們並沒有別的證據，而且這封信是二老爺寫的——到時候彭大老爺必定會把這個責任全數推在二老爺頭上，他自己甩甩袖子，剛好還能甩掉一個麻煩。
這不成的。
她要的是彭家全家都被牽連進來。
何況她還打算借著這個幫沈琛一個大忙，來求點好處呢。
她微笑著看著衛陽清搖頭：“父親放心吧，這件事一定會被鬧出來，可我們從頭到尾都不會沾上一點兒關係。”
“那怎麽會鬧出來？！”衛陽清不明白：“可是我們不去告發，誰會幫我們告發呢？！”
難道要等易家先跳出來誣陷他們嗎？！
衛安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是在想什麽，微笑著看著他點了點頭：“父親猜的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這封信.……您看一眼就還給我吧。在這之後，照常去當差，其他的事，都跟您沒什麽關係。您就當沒看見過這封信。”
衛陽清狐疑的看向衛老太太，見衛老太太也點頭，便忍不住搖頭：“娘，我不大明白。”
她們最近說的話，他越來越不明白了。
衛老太太就笑了一聲：“放心吧，難不成安安還會害你？你放心吧，彭家自作自受，這陣子他們家出了這麽多事，早已經不是之前那樣鐵桶一個了。你看看這封信不就明白了？”
若是之前的彭家，怎麽可能會把這樣重要的信流落出來？
衛陽清若有所悟。
直到出了門被冷風一吹才徹底反應過來了，
衛安這是打算自己不動手，借刀殺人？
可是這把刀又會落在誰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