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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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房的事一團亂,聽說昨晚衛陽清又跟長寧郡主鬧了一場,三夫人說完了就說:“已經打發人去問五弟妹了,也不知道她那裏到底是如何.……”
說曹操曹操到,三夫人正擔心長寧郡主那裏究竟如何打算,長寧郡主就來了。
她不由又有些懸心,長寧郡主如今這副模樣,她總怕她會鬧出什麽事來。
長寧郡主卻半點兒頹唐也看不出來了,精氣神好似一晚上之間都回來了,她頭上插著五鳳朝陽掛珠釵,罩著玫瑰金色大氅,整個人雍容華貴又端莊大方,眉眼都描畫精致,儼然是一個高傲尊貴的郡主模樣。
她攏了攏身上大氅,給衛老太太請了安,就坐在下手不再說話。
也不再跟衛安表演母女情深的戲碼了。
她不屑,也懶。
甚至找衛安麻煩的心思都沒有,反正汪嬤嬤等人的死活都握在她手裏,衛安的身世她也知道,這個大把柄在她手裏,不怕衛安不屈服。
反正以後多的是日子可以看衛安的笑話,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倒是衛老太太看了一眼雖然也打扮的得體又亮眼,卻一言不發的衛玉瓏,輕聲問:“昨晚你們都在鬧些什麽?”
老太太這麽問是不妥的,畢竟屋裏還有別的妯娌在,這樣實在是不給長寧郡主麵子,可是眾人卻都不覺得奇怪。
長寧郡主看了女兒一眼,忍著心裏的氣輕描淡寫的應付過去了,又催促衛老太太出發。
衛老太太便無聲歎了口氣。
等到了馬車上,才問衛安:“你怎麽忽然就趕盡殺絕了……到底出了什麽事?”
衛安之前還總是留餘地的,沒理由忽然就這樣,衛老太太很想知道到底長寧做了什麽。
馬車裏放了炭盆,又有厚厚的氈毯和軟枕,衛安從壁盒裏拿出茶葉來,親自給衛老太太泡茶,她如今已經盡量學著對衛老太太釋放善意和親近,便不打算瞞著她。
“她把汪嬤嬤的女兒找來了,還有藍禾和玉清……”衛安盡量平鋪直敘:“還拿我的身世威脅我,用王爺的前程.……想讓我嫁給莊奉。”
衛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冷氣。
衛安說的很簡單,可是她卻聽出了長寧郡主的殺意和不加掩飾的恨意。
可是最讓她驚訝的還是-——長寧郡主果然還是猜出了,鄭王的來意。
她心裏驚駭過後就是無盡的擔憂,長寧郡主掐準了她們的七寸,鄭王不能出事,這事兒還不能曝光……
跟明家的冤屈和明魚幼的死比起來,設計衛玉瓏,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她問衛安:“那你設計小八跟長寧母女離心,為的就是這個?”
衛安點頭又搖頭:“是這樣,也不僅僅是這樣。”
她老實的跟衛老太太說:“沒有那麽簡單,郡主畢竟掌握著我的身世,就如同她所說,隻要她願意,隻要她豁的出去,一切就都毀了,她的確能拉著我們一起下地獄的。所以我想了想,決定從小八身上入手,畢竟……”
畢竟長寧郡主最愛的就是這個女兒了。
“小八沒什麽緊要的,雪杏才要緊,雪杏是葛嬤嬤的孫女兒。”衛安跟衛老太太解釋:“我打聽過的,葛嬤嬤的兒子死了,就隻有這麽一個孫女兒是命根子。”
而長寧郡主殺了雪杏。
葛嬤嬤就算是再忠於長寧郡主,這份忠心也要打折扣了。
衛老太太深深的看了衛安一眼,再一次為衛安的心機叫好。
她這是連環計啊!
雪杏,葛嬤嬤,衛玉瓏,長寧。
這四個人的每一個反應都被衛安算的死死的,衛玉瓏跟長寧郡主母女離心,長寧郡主氣急敗壞找到根由,殺了雪杏,不顧葛嬤嬤的哭求,葛嬤嬤懷恨在心.……
衛安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是這樣的殺招,根本不留絲毫餘地。
“葛嬤嬤知道郡主的許多事。”衛安垂著眼簾,遮住眼裏的情緒:“我們現在去王府,汪嬤嬤跟素萍都留在家裏了,她們會利用好這個機會的。”
那,長寧郡主掌握的,至少汪嬤嬤這些人的弱點,就能解決了。
“不僅如此。”衛安知道衛老太太已經想到了,又提點她:“還有,葛嬤嬤大約是知道當年的事的,我很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也想問問清楚。”
如果真的如同清荷所說,那麽,長寧郡主死不足惜。
衛老太太嗯了一聲,已經無話可說。
衛安說的是,不是濫用同情心的時候。
沒有人是真的無辜的,當初長寧郡主設計衛安的時候,也沒想過她隻是個孩子。
長寧郡主那邊卻不知道這些,她看著一進馬車就趴伏在桌上,做出一副抗拒模樣的女兒,眼裏全是痛心和不理解。
她不知道,她明明是為了女兒好,為什麽女兒卻不能理解她,甚至還怨恨她。
昨晚當著衛陽清,衛玉瓏說的話讓她簡直覺得沒有立足之地……
她緩緩伸手,猶豫了片刻才去輕撫女兒的頭發:“阿瓏.……”
她叫出這一聲就心軟了,輕聲道:“是母親錯了……母親不該不顧你的意思.……”她歎口氣,看著仍舊動也不動的女兒:“可是以後你遲早會知道的,母親是為了你好,全是為了你好.……”
衛玉瓏心中冷笑。
是,宴席前夕,把她身邊的親近人全都換了,這就是長寧郡主口中的為她好。
雪杏死了,連嬤嬤也換了,奶娘也被換了.……
長寧郡主輕輕把衛玉瓏攬在懷裏,又好像知道了根結在哪裏:“阿瓏,你別以為我是對衛安好,她怎麽配呢?你才是我的女兒啊。”
口是心非。
衛玉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來的怨氣,長寧郡主每一句話她都能在心裏找到疑點,覺得長寧郡主每一句話都不可信。
可她知道,不管怎麽樣,鎮南王府的親事,如果她想要的話,就隻能靠自己。
已經不是老王爺在的時候了,長寧郡主也不能呼風喚雨,衛家地位尷尬,雖然是侯門,可誰把衛家當侯門?
什麽都靠不住,隻能靠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