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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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三夫人登門的前一天,曹安和曹文被押往刑場,錦衣衛從曹文家裏抄出整整一百二十萬兩白銀,十三萬兩黃金,珠寶玉器無數,內庫貢品無數。
隆慶帝的內庫算一算,簡直被他搬去了一半。
這麽多年來,曹安還四處敲詐勒索,外地進京來辦事的官員們都要去拜他的碼頭,否則他就各種為難。
三大營的人更是不知道吃了他多少苦頭。
如今他終於倒了,不僅百姓們拍手稱道,連隆慶帝也是高興的。
在這些搜出來的東西都沒入了國庫之後,隆慶帝還下令讓內閣把各地給曹安建什麽生祠的官員們也通通清查一遍。
可見對曹安之憤恨。
謝三夫人對曹安更加恨得咬牙切齒-——曹文咄咄逼人,竟然因為一幅畫就要謝三老爺身陷囹圄,謝家這才會被人鑽了空子,如果不是衛安伸手搭救,就算曹安曹文都伏法了,謝良清的命也沒了。
因此她對著衛老太太格外客氣,千恩萬謝了,才伸手拉了謝良清在身邊,讓他給衛老太太磕頭。
謝良清長得圓圓的,養了這麽些日子,膚色也養回來了,白白嫩嫩的像是一隻大肉包子,聽見謝三夫人喊他,睜著一雙茫然懵懂的眼睛嗬嗬的笑。
衛老太太和三夫人哪裏看不出來這個孩子怕是有些癡傻,都連忙讓免了。
又有些感歎,之前還以為衛安太過緊張了一些,都十歲的小孩了,又是生在官宦人家的,莫不會連父母名諱都說不出來,可現在一看才知道。
這副樣子,衛安如果不讓林管事拚了命的去查,恐怕就真的要死在濟民所了。
謝三夫人卻不肯,感歎道:“不管怎麽說,總該叩謝救命之恩的。”
硬是讓丫頭攙扶著謝良清跪了才肯罷休。
謝良清長得並算不上好看,至少比起他那個俊秀的出奇的哥哥來說,可真是天差地遠,可他形容忠厚,眼睛清澈的出奇,又白白嫩嫩天真懵懂,也極惹人喜歡。
衛老太太不等他真的磕下頭去,忙讓青魚扶了,又細細打量他一遍,伸手從花嬤嬤手裏接了一隻刻著吉祥如意的雕花玉佩,親手給他佩在腰間,回頭衝謝三夫人道:“願小公子一生順遂。”
三夫人也有禮物相送。
謝三夫人極為感激,深感衛老太太慈祥和藹,輕聲歎氣:“承您吉言,隻要他這一世平平安安的,我也別無所求了。”
寒暄完了,才說正事,等三夫人出去安排席麵了,謝三夫人才把目光放在一直極安靜的衛安身上:“這位就是七小姐嗎?”
衛老太太笑著應是:“先前您誇讚我,我不好說的,如今卻能說了。您謝我,我實在受之有愧,小公子的命,是我這孫女兒一手救的。”
謝三夫人早就聽謝良成說過了,因此也並不覺得驚奇,不動聲色的把衛七打量了一遍,似乎是有些疑惑:“七小姐好像對我們家很是了解?”
謝良成一把謝良清接回家就先查家裏的下人。
可他偏偏不是疑心病太重,而是真的查出了貓膩-——那一晚告假回家的奶娘根本就不是什麽吃壞了肚子,而是故意溜號,而跟著的小廝也是被人收買了的……
想到這裏,謝三夫人又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不怕外頭有虎狼虎視眈眈,隻怕家裏有內鬼。老話總是有道理的。
這些話應當是外頭的謝三老爺和謝良成想問的才是,衛安很明白他們心裏的忌憚和警惕,也早已經有了準備,並不避忌的承認了,見謝三夫人表情複雜,耐心的給她解釋:“不瞞您說,我說因緣際會所以得知了某些隱私,這是假的。”
她抬頭看著謝三夫人略顯驚訝的神情,有些狡黠的彎了彎眼睛:“我背過謝家大族的族譜,所以知道謝家的情況。”
謝三夫人有些沒反應過來。
族譜這種東西……怎麽是能隨意給外人看的?
就連他們謝氏家族自己嫡支之內,也有搶譜的規矩,每隔三年要商定日子在宗祠裏搶譜,實力強的才能得到保存族譜的資格。
平時連謝家的女孩子們都是沒資格看族譜的,衛安不過是一個外人,她怎麽會知道?
連衛老太太也又看了衛安一眼,若有所思。
衛安真知道,當年謝良成把謝氏的族譜當成命一樣,從來不曾離身,她跟謝良成又是生死之交,謝良成心心念念的敵人,她當然也記得無比清楚。
現在見謝三夫人吃驚,她的話頓了頓,緊跟著才道:“是在曹文手裏看見的。”
反正說的也不全是假話,隻是這一世謝五爺還沒來得及得到曹文的寵幸而已,衛安栽贓起來也就毫無心理負擔:“小公子出事前一天,曹文在通州找我麻煩,或許是因為覺得我小並不防備我,因此我偷聽到了一些東西。”
謝三夫人蹙著眉頭,神情很不好看:“是老五嗎?”
其實這些日子查出來的東西已經很明白了,可是謝三夫人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問。
衛安點頭:“我聽曹文說,謝五爺早已經有對付三房的法子了,因此曹文也不把謝三葉放在眼裏,他聽謝五爺說過三房有幅青鬆圖價值連城,因此動了心思,讓手底下一個錦衣衛經曆出來指證謝三老爺玩忽職守等罪名.……謝五爺的人大約是看見了機會,所以趁著曹文發難提前動手了。”
謝三夫人覺得寒氣從脊梁骨裏開始往上冒,謝五爺竟然這麽巴不得他們三房倒黴,這樣處心積慮的想要他們三房出事。
可她也不得不承認,謝五爺的計劃幾乎就要成功了。
如果沒有衛七,謝良清必死無疑,而謝良清一死,她自己肯定也是活不了的.……
曹文如果不倒黴的話,那自然謝三老爺也是要完的,就算是不完,也遲早照樣要被謝五爺生吞活剝拆卸入腹。
而到時候謝良成呢?
女兒呢?
她許久許久才呼出一口氣,冷笑了一聲,眼裏帶著十足的寒氣:“真是看得起我們,還特意巴結上了曹家,如果曹家不倒,我們遲早也是完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