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有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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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不想跪,別人不知道,他卻知道的,這些藩王裏頭,鄭王別看如今好像挺被隆慶帝待見,可隆慶帝膈應他卻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臨江王有權勢,楚王有權勢,甚至連秦王端王都有各自憑仗,可是鄭王有什麽?
想起叔叔曾提過的事,曹文更覺得鄭王不足以叫人忌憚,他坐在馬背上,對著那個說話的護衛也一樣橫眉冷目:“錦衣衛可是天子之劍……恕我如今差事在身,沒法兒給王爺行禮了。”
鄭王的出現實在叫他惱怒異常,說完了這句話又朝簾子那裏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問:“王爺來的也真是巧了,世人都說王爺您薄情寡義,現在看來可見世人謬傳了。您瞧,老太太這兒一出事,您可不就急著趕來了嗎?這可堪比及時雨了。”
衛老太太的事現在在朝裏還沒個定論,把鄭王跟衛老太太扯到一起卻絕對沒有懷好意,衛老太太在車裏冷笑了一聲:“也不知道鄭王是蠢還是狠!”
對於當初造成明魚幼一屍兩命的鄭王,衛老太太從來就沒有好的觀感,衛安深知這一點,手繼續把老太太的手握的緊緊的:“祖母,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是看外頭怎麽說吧……”
至少聽聲音,鄭王應當是來解圍的才對,應該沒有懷著惡意。而曹文卻是毫無疑問來找麻煩的。
鄭王蹙著眉頭看了他一眼,出聲問:“衛老太太犯了哪條國法?”
天潢貴胄們總是這樣愛操閑心,曹文陰陽怪氣的冷笑了一聲:“王爺大約是遠道而來,所以還不知道京中局勢。老太太犯了哪條國法,不是藩王能過問的,錦衣衛辦案,還從來沒聽說過要衝誰交代的!”
畢竟是隆慶帝跟前的狗,就算是狗也要比別的地方的狗更加尊貴一些。
衛老太太就算厭惡鄭王,對於曹文這幾乎已經近乎不敬的態度也不由得給驚了一跳,隨即就又覺得心驚,曹安就已經囂張到了這個地步了?
他們到底憑仗的是什麽?什麽倚仗給了他們這個自信?
她略微思索了片刻就握住衛安的手:“安安,之前你一直在說,不知道背後站著的是誰,我一直以來其實也一直在想.……”
衛安的確是不知道。
上一世最後登基的是楚王,因此她有一度總覺得曹安背後站著的應該是楚王,可是衛瑞查探回來的消息,卻沒有一件是能跟楚王扯得上關係的,反倒是那個朱家和懷仁伯府一起開的鐵礦,那可是位於江西瀝南,是瀝南龔家的地盤,而龔家又是秦王的姻親。
得勝者固然是楚王,可是這些藩王裏,要說沒有異心的恐怕一個都沒有。
也很有可能是陷害衛家的那個人最後功虧一簣罷了。
上一世衛安畢竟眼界有限,實在不知道外頭的事,因此這一世也仍舊跌跌撞撞,看不清楚幕後黑手,此刻聽衛老太太這麽說,她卻忽然有些明白了,低聲問:“您覺得,是秦王或者楚王其中之一?”
這也是衛安一直懷疑的兩個人。
他們都是強藩,且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卻從來沒有吃虧。
上一世臨江王差點被隆慶帝逼到絕境,而鄭王更是個短命鬼,早早的就死了,端王一輩子都碌碌無為,最後臨江王都快勝了他都不敢下注……生怕會被拖累,這麽膽小的人,是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能力,設這麽大一局棋的。
衛老太太點頭,雖然知道不合時宜,卻還是若有所思:“其實算起來,倒更有可能是楚王一些.……”
如果說隆慶帝登位,這些藩王們裏頭有一個最不甘心的,那肯定莫過於是楚王了-——楚王占了長,又向來有軍功——打韃子的時候楚王可是身先士卒的,打了好幾次勝仗。
可是偏偏隆慶帝那時候得了先機,先他一步回了京城-——這自然是明家跟榮昌侯家的功勞。
要說楚王因為這一點記恨明家,那也是說的過去的。
衛老太太和衛安都不約而同的想到這一點,外頭卻已經鬧起來了。
曹文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先前他還有逗弄衛老太太和衛安的心思,想著貓抓老鼠一般叫老鼠膽戰心驚筋疲力盡,可是遇上了鄭王之後,他就隻想快刀斬亂麻了,因此說話的語氣就又更重了一些:“王爺若是再阻擋下官辦案,到時候若是案子有了紕漏,下官可就不敢領責了!”
他一麵說,一麵對手下使了個眼色。
今天是一定要把衛老太太帶走的。
楊慶和的失蹤不管是不是跟衛老太太有關,為了萬無一失,也一定要把衛老太太先押起來,審一審再說。
就算不是,那也得以防萬一。
何況叔叔說的是,衛老太太其人,既然朱家沒能光明正大的把衛家設計進去,那就隻好用別的由頭了-——反正雲南叛亂,抓到的俘虜隨便調教調教,他們自然也知道怎麽說的。
錦衣衛要是想要一個人死,可就太容易了。
錦衣衛們朝著衛老太太的馬車飛撲上去,三老爺駭的麵色發白,心驚膽戰的朝鄭王看過去,就發現鄭王身邊的護衛也已經動了,也都飛快的朝著這邊擠了過來。
藩王們進京,雖然三千護衛大多都要駐紮在城外京營,可是身邊卻也是有強幹護衛的,這些人也都訓練有素,並不比錦衣衛差到哪裏去,此刻全力以赴,錦衣衛們一時竟然也占不了多大優勢。
曹文麵色更加猙獰:“王爺到底是什麽意思?!”
自己卻也已經朝著馬車飛撲過去,他今天就把這祖孫倆給弄死在這街上,反正是鄭王先下的手,到時候大不了就說一句是因為鄭王逼迫,他一時手裏沒輕重罷了。
總比放走一個禍患要好。
衛玉攸就是在此時掀起了簾子,看見了朝衛老太太那輛馬車砍去的那把繡春刀,她驚得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捂住了嘴。
三夫人眼疾手快的把她拽回馬車上,駭的幾乎呼吸不過來,壓低了聲音嗬斥她:“你不要命了?這個時候,怎麽還敢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