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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章·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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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來又往外走,清荷跟在他後頭,猶豫了半響才站定了腳出聲:“王爺,我雖然是後頭才跟著娘娘,卻極清楚她的性子,她必定是不想姑娘知道的……”


  要是明魚幼真的覺得有退路,當年也不會鬧那一場別扭又故意去萬安寺了。


  鄭王停也沒停。


  知不知道是後話,可衛安是他的女兒,


  她原本能跟其他王府裏的郡主縣主一樣活的肆意瀟灑,如今卻要在長寧郡主手底下討生活……

  親衛等著他許久了,見他出來,連忙湊上來告訴他:“臨江王小鎮國跟沈三公子起了大衝突,沈三公子已經走不得了……”


  鄭王根本沒心思理會這事兒,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的往前就走,親衛亦步亦趨的跟著,還告訴他:“衛七小姐,似乎也在通州……”


  鄭王的腳步就猛地頓住了,回頭看著他:“怎麽說?!”


  一個才十歲的小姑娘,這個時候來通州幹什麽?

  他想起之前那些不好的傳聞,還有從清荷嘴裏聽到的那些關於衛家苛待衛安的事,覺得喉嚨裏好像都籠罩著腥甜,以為衛安又是被遣來的。


  他還知道當初普慈庵發生的事。


  現在想到依舊還心裏發顫-——如果最後沒證實不是衛安拿的那柄玉如意,以後衛安的名聲該差到什麽地步?會過什麽樣的日子?

  而如果清荷不來找他,他是一輩子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女兒沒有死的。


  當初他最後查到了建州,查到了萬安寺,拚了命冒著大雨趕去了,卻隻能看見明魚幼一座小小的墳塚。


  衛陽清說明魚幼難產,連著肚子裏的孩子一並都去了。


  他已經不記得當時是怎麽難過了,反正總不能不活著——他當初也跟明魚幼說過的,隆慶帝真要追究,他就跟明魚幼和孩子一同當普通庶民,實在不行,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他是皇子,還是不怎麽受寵的皇子,直到他父皇最後了,才想起唯有他這個兒子最老實,開始待他日漸不同起來,他就隨著心意做過這一輩子以來唯一想做的一件事,跟皇帝求娶明家女,皇帝答應了,他才去明家求的親。


  在他心裏,好不容易求來的和明魚幼一起過的那幾年時光,是這一輩子最如意的時候了,如果以後死在一起,到了地府也還能一起的。


  可明魚幼不肯,為了他的性命甚至還要遠走。


  他不為自己,也總得為明魚幼活下去,為明家活下去-——明家的案子,上上下下都透著蹊蹺……親衛看他出神的久了,壯著膽子咳嗽了一聲:“有些蹊蹺,好像是.……喬裝出來的.……”


  好端端的,怎麽想到要喬裝來通州?


  鄭王想到回報說最近衛安在定北侯府已經不如往常那麽舉步維艱,心裏的疑慮更重,回頭問親衛:“你怎麽知道的?”


  他再能耐,也不可能潛進人家內宅,衛七肯定是沒監國的,衛七喬裝來了通州,他怎麽會知道。


  親衛矮了矮身子湊近一些:“是臨江王府小鎮國透露的.……”


  現在的少年人,都不簡單。


  不過就從一個清荷,還有他開口要請衛老太太和衛七就看出了端倪,還拿這個來要人情了。鄭王皺著眉頭,不再問,吩咐親衛:“去把小鎮國請來見我。”


  沈琛來的很快,聽說平西侯族裏已經來了許多人,顯見是把他煩得夠嗆,鄭王看他一眼,把手裏的杯子放在桌上,這才笑了:“我看著,你已經不是從前那副莽撞的樣子了,怎麽還做這事兒?”


  沈琛麵上半點笑意也沒有,坐在鵝頸椅上連眼睛裏都透出冷意:“打斷他的腿,那都算輕的。”


  他父親活著的時候這些族人們就當吸血蟲,等到他父親沒了,見他小,就汙蔑他母親,想著要侵占平西侯的爵位,這些仇是已經浸透了骨血的,怎麽都不能忘。


  鄭王看他模樣就知道他是想起了從前,搖搖頭也就不再多說,隻是問他:“那你想讓我做什麽?”


  沈琛兩隻腳落地站起來:“也不用舅舅做什麽,我知道你也在查當年明家的事,你若是查到什麽,與我互通有無就是恩賜了。”


  鄭王盯著他看了半響才移開眼睛,過了片刻重新開口:“她為什麽來的通州?”


  沈琛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鄭王對什麽事情上心過,可是他竟然敢收衛家跑出來的丫頭,而且還對衛家表現出了興趣,他就知道事情有不對的地方。


  他老實的搖了搖頭:“那個小丫頭古靈精怪,誰都摸不準她到底要做什麽。我也是因為總派人跟著她,所以才猜到她來通州的。”


  鄭王就蹙著眉頭:“你派人跟著她?”


  沈琛終於察覺到了鄭王並不是關心衛家,而是關心衛七,想了想,總覺得這裏頭大約還有文章,按捺下了沒說,應了一聲,很是坦蕩的看著他:“跟她做了個交易,發現她與眾不同,所以就格外關注了些。”


  又問他:“我還知道她最近遇見了難事,您想聽嗎?”


  鄭王忽而笑了一聲站起來:“不想聽。”然後又對他說:“你不就是想讓我做個見證,證明你是如何胡鬧,仗勢欺人的?鬧了這麽久,也差不多了,該回去了。我這裏事情多的很,沒功夫留你,你先回去吧。”


  當真一個字不問了。


  沈琛也就不再多說,他知道鄭王對衛七的關注很是蹊蹺,可是這些事知道歸知道,是不能提起來的……

  等回了臨江王府的別莊,果然平西侯夫人他們早等著了,他負著手昂著頭冷笑著進門,瞧也沒瞧他們一眼。


  平西侯夫人扯著嗓子哭號的厲害,說他年紀輕輕忒惡毒,把人的腿給斷了,要拉著他去聖上跟前說理。


  沈琛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樣,坐在椅子裏,下巴卻抬得很高,瞥了她們一眼:“你們自去告啊,我已經求了鄭王叔,王叔自然會替我說話的。怎麽,當時說好了比試分高低,現在技不如人就來哭了?早幹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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