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予則取
清晨,燕雀在窗外啾啾喧囂個不停。
房內宋時江睜開了雙眼,舒展著雙臂伸個懶腰。外房侍奉的兩個婢女聽得動靜,急急進到內房來,道個萬福,就上來給宋時江更衣。
宋時江伸展著身子,由著婢女換上輕薄儒裳,一邊輕輕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其中一個婢女年長一些,約莫十五六歲,輕輕回道:「回將軍,已是巳時。」
「什麼?已是何時?……」宋時江一愣,再次詢問。
那婢女以為宋時江沒有聽清,抿嘴一笑,稍稍大聲了一些,說道:「宋將軍,現在已是巳時了,將軍昨晚可是一通好睡呀。」
「是呀,都已經是巳時了。」 宋時江不由搖搖頭,心裡也是算了一算,巳時也就是早晨九點多,昨晚我起碼睡了七個時辰。哎,看來昨日確實輸了太多血了,才導致人太疲乏。而且昨日那銀針也不透明,也沒個數到底輸送了多少血液,怕不是上千cc吧。
在婢女服侍下,更衣凈臉完畢,宋時江輕輕打開了窗欞。那明亮地光線霎時鑽進屋內,清涼的晨風迎面撲來,入目俱是青木翠竹,登時讓宋時江精神一振,疲乏更是輕減了許多。
「宋郎……你醒啦……」一個清麗如黃鸝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宋時江聞聲迫不及待轉過身子,只見大喬娉娉婷婷立於跟前,不復是昨日的甲胄加身,卻是穿一身蔥黃色輕紗,臻首蛾眉,美目長睫,凝眸深情凝望,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人間絕色。
「屏兒……」宋時江見得大喬的容顏,又是看痴了,只呼喚了一聲,便只管用那火熱辣辣的眼神直鉤鉤望著大喬。
直看得大喬粉嫩白皙的臉蛋上又升起紅霞,不過卻是翹起絳唇,嗔道:「宋郎……為何如此這般看著我?」
「嘿嘿……」宋時江咧咧嘴,嘿嘿直笑,這動作表情哪裡是一個豪雄一方諸侯該有的,分明是個毛頭小伙的模樣,他憨憨笑道:「屏兒,你真好看……」
「真的?」大喬滿臉羞澀,卻是美目流盼,秋波流轉,那好看的雙眸瞟了宋時江一眼,輕輕說道:「宋郎不嫌棄奴奴就成。」
「我……我……哪裡會嫌棄。屏兒這般好看,我怎麼都看不夠。嘿嘿……」宋時江咧嘴直笑,滿心歡喜,「屏兒穿戰甲這般好看,穿女兒裝更好看,……我都喜歡……看不夠……」
「恩……」屏兒已是羞紅了臉,扯著紗裙低下頎長的脖頸。這時代的女性就是這般羞澀,明明大喬是個舞刀弄槍的女將軍,可在自家心儀的郎君面前,她還是逃不了這時代的女性婉約順從羞澀本性,更何況她才十六歲呀。不過大喬畢竟比一般女性更是開朗活潑一些,她被宋時江的挑逗讚美只羞澀了一會,馬上就回過神來,好看的雙眸顧盼流轉,俏聲說道:「宋郎,昨夜宋郎太是虛弱,諸事不曾料理。如今,郭軍師與陳公在大廳等候許久了,可是要一見?」
「見,見……戰端剛畢,諸事紛亂,確實得一一料理了。」宋時江嘴裡說著,眼睛卻戀戀不捨,依舊鉤鉤直望著大喬。
「好啦,去見他們罷……」大喬羞赧,嗔叫道。
宋時江方才嘿嘿笑著,轉身望門外走去,這一邁步,卻是氣勢登時改變,氣度沉凝,威嚴穩重。
郭嘉與陳宮早就在太守大廳等候,昨夜他們可是一夜未眠,忙碌於統計戰損、收攏俘虜、商定功勛賞罰;忙碌於商討東郡接收事宜、人事整理、人員調配。但他們更多的是擔憂,擔憂主公的身體問題。若是為著就一個孫二娘,卻是賠上了一個主公,那可得不償失悔之晚矣。所以今日一大早,兩人就匆匆趕到了東郡太守,在大廳中等候。
陳宮心急,在廳中左右徘徊,憂心忡忡說道:「奉孝,主公沒事罷?現在還沒起床……」
郭嘉歪歪斜躺在堂中紫木矮几上,曲臂支撐著頭顱,一副慵懶模樣,雙手優哉游哉玩弄著散攤在几上的儒袖,笑道:「陳公,你我一同進得大廳的,主公如何,你不知曉,我又如何知曉?哈哈……」
陳宮站定身子,叫道:「奉孝呀,你還有如此悠閑心思開玩笑……不行,你我得進去看看主公……」他卻是一甩長袖,轉過身子就要往內走。
「我可不去,要去陳公自去……哈哈。屋內自有佳人侍奉,陳公可別衝撞了主公好事哪……」郭嘉嘴角噙笑,瀟洒不羈。
「衝撞了某何事呀?……」
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
郭嘉和陳宮聞聲望去,見得宋時江著一身寬大儒裳步出大廳,龍行虎步,精神碩碩。兩人登時大喜,站定身子,朝主公作得一揖。陳宮喜道:「主公,看主公龍虎精神,身體應該無恙罷?」
「無恙,無恙……」宋時江朝兩位肱骨之士擺擺手,笑道,「昨日某就說過,輸血無恙身體的,只是做好休息就成。兩位,可看某身體今日有恙否?」
陳宮捏須而笑,而後正色說道:「主公無恙就成。宮唯請主公再次省得,主公身體貴重,不應莽撞行事。下次再不許這般……」
郭嘉卻是大笑,叫道:「主公,嘉可是懷疑主公昨夜是趁輸血之機,得佳人垂青罷……哈哈」
宋時江搖搖頭,指著兩位軍師笑道:「你們吶……一個剛正嚴謹一個放蕩不羈……對了,那孫二娘如何了?可有救活?」
陳宮回道:「那孫二娘也是一夜好睡,不曾醒轉過。不過聽安神醫講,二娘已是無事,無有不良反應,今日便會醒來……」
宋時江長吁口氣,還好,還好,我的血還是有效的,那看來我如今這身體的血型也還是O型。不,沒有足夠的證據不能就這般斷定,萬一是恰好兩人血型一致呢?下次不能這麼莽撞行事了,否則害人害己呀。他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費一番努力……」
當然,郭嘉陳宮尋找宋時江不單單隻說及孫二娘之事,更重要的是彙報昨日戰況。昨日一戰,包括前幾日的血戰,結果已是統計出來了。這一場濮陽大戰,交戰參與者共四方,敵方兗州軍總五萬兵馬,死傷兩萬有餘,四散而逃萬餘,俘虜投降一萬有餘,其中敵酋兗州刺史劉岱被擒,別駕王彧、大將毛暉、徐翕陣亡,司馬王肱被囚,謀士許汜、王楷隨鮑信逃走;敵方濟北軍總九千軍馬,死傷五千有餘,一千多投降,餘下千餘隨鮑信南逃,其中濟北相鮑信逃走,大將鮑義、鮑禮陣亡;我方濮陽參戰軍馬為兩萬,死傷一萬五千之多,大將宣寬陣亡,助陣大將孫二娘重傷,張青輕傷;而東平總兩萬人馬來援,盡數是馬軍,西南一路為主,沖陣時死傷頗多,計有二千有餘;東南一路後起攻擊,死傷較少,不到一千之數。
宋時江聽得郭嘉陳宮的彙報,心中一陣心疼肉痛,我東平馬軍盡數攏在一處也不過兩萬之數,昨日一戰就戰損了三千之多。
「劉岱,你這老匹夫,看看你做的孽……」宋時江雙眉豎起,忍不住罵將起來,「只為一己之欲而興兵,看看你害死了多少人……」
「自作孽不可活!呵呵……主公,所以如今這劉岱成為了階下囚……」郭嘉洒然說道。
「那則,不知主公打算如何處置劉岱?」陳宮卻是詢問。
「哦,那劉岱醒來沒?……」說到劉岱,宋時江想起他昨日昏迷不醒骯髒狼狽的模樣。
「呵呵,已是醒來……」郭嘉大笑,「安神醫銀針巧施,那劉岱就已醒轉。主公可知曉,那劉岱醒來后破口大罵,大罵哪個?」
「哪個?還有哪個,一定是某宋江了……」宋時江笑笑。
「非也非也,主公卻是有所不知啊,哈哈……」郭嘉還是大笑,雙袖瀟洒揮舞,說道,「那劉岱破口大罵的是鮑信。原來是那鮑信害他落馬,只為阻擋我東平追兵……哈哈……卻原來劉岱鮑信兩人沆瀣一氣,而又相互勾心鬥角,相互算計哪」
宋時江搖頭,冷冷一笑,鄙夷說道:「如此這般腌臢人物,如何能匡扶朝廷?如何能救國安民?如何能掃蕩群雄?某深以為恥!」
陳宮作揖,叫道:「彼輩昏聵,我主正當取而代之。主公,劉岱如今以為我階下囚,只為活命,但無不應……主公不若就此取了那兗州刺史印信,表奏長安,自立為刺史。」
「這……這可是能行?」宋時江砰然心動。他想想也是心動呀,一州刺史,放後世來講,就是一省之長哪。哈哈,想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學教師,要不是這穿越,哪裡敢想象能做得省長之位呀,想都不敢想呀。
「如何不可行?」陳宮長袖一抖,輕捋頷下長須,正色說道:「主公可觀天下諸州,袁紹驅韓馥而霸冀州,公孫瓚逐幽州劉虞而取幽州自立,天下豪雄莫不如此……主公呀,此兗州乃天予主公也。」
「古人言: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主公,請主公當取則取……」一旁郭嘉也是收了慵懶神色,正色作揖進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