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自己把自己坑了?
清晨,寧心院。
蘇長歡一推開門,便看到一張格外燦爛的笑臉。
“緩緩,早!”墨子歸身著新裳,似一株玉樹,立於她門外。
新裳是今秋最流行的絳紅色,邊上一鑲了一圈白色毛邊,穿在他身上,極是好看。
他麵色本就白皙,被這紅色一襯,那眉眼之間,喜氣盈盈。
清晨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映襯著那新裳上的銀光,他整個人都似在閃閃發光。
“你這衣裳……”蘇長歡呆呆看著他。
“很好看,是嗎?”墨子歸像隻開屏的孔雀,在她她麵前伸展著手臂,美滋滋的轉了一圈,“跟你的很相襯呢!”
蘇長歡低頭看看自己。
今早她穿的是一件絳紅的新襖裙,邊上鑲了一圈白色毛邊。
不光款式相似,就連那布料都是一模一樣。
這新裳,是母親昨晚差婢子送過來的。
說起來,這一套男女情侶同款的套裳,是她新近設計的得意之作。
許氏一看到她畫出的樣子,便十分喜歡,當即便拿去縫製成衣。
母親一向喜歡縫製新裳,她的手藝又好,蘇長歡自然也不會攔著,她也很想看到自己的設計,製成成衣後會是什麽樣。
但她怎麽也沒想到,母親心裏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這衣裳,竟是做來給她和墨子歸穿的。
這顆殷切又無微不至的慈母心啊!
蘇長歡歎口氣,回房中換衣裳。
她可不想跟墨子歸穿什麽情侶同款!
這款套裳,總叫她莫名想起前世兩人大婚時的喜服……
那兩套喜服,是她親自設計,親自裁了衣料,一針一線縫製的,含著她多少柔情蜜意。
結果穿到他身上,洞房花燭夜,他就給她擺一張僵白的死人臉……
誰要再跟死人臉過一輩子?
半輩子她都夠夠的!
蘇長歡關上房門,動手解腰上絲帶。
不知是心煩意躁的緣故,還是因為那腰帶本身設計的比較繁複,解了半天竟然也沒解開。
她心裏著急,生硬的扯了幾下,這下倒好,那腰帶在後背處打了個死結,再也扯不動了。
沒辦法,她隻好背對著鏡子慢慢解。
目光掠到鏡中眉頭擰結的自己,沒來由的,一陣難言的沮喪。
說好的重新開始呢?
為什麽又莫名其妙的跟墨子歸糾纏到了一處?
為什麽會在這個奇怪的位置,結成了這麽一個奇怪的結?
都怪自己家人,怎麽就那麽看好墨子歸……
啊,不,為什麽要怪他們呢?
若不是那天在菩提寺,她主動留了下來,家人也不會有諸多誤解。
話說回來,她那天到底是中了什麽邪?為什麽會要留下來陪他?
他是否難過,能否平安渡劫,與她何幹?
她那一留,家人便都以為她是表麵冷如冰,內心熱如火,自然會盡力搓合他們……
而墨子歸那廝,隻怕也是這麽想的。
蘇長歡想到他沒來由的提起什麽郎豔獨絕的詩句,腦袋裏啪啪亂炸。
難不成,那夜在長明殿微醺睡著後,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又或,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想到這一點,蘇長歡更煩躁了!
她坐在那裏,一手扯著那結,一手扯自已的頭發。
該死,到底要如何,才能斬斷眼下這團亂麻?
正鬱結間,外頭廳堂裏響起福伯的聲音。
“夫人,有貴客來訪!”
許氏接過拜貼,看到晉王府大總管周康幾個字,不由驚呼出聲。
“竟是周大總管周康親自來送的拜貼?”
蘇長歡聽到周康的名諱,亦是微微一震!
她是真沒想到,晉王妃竟然會這麽看重他們!
因為知曉這位大總管的身份,她自然不敢耽擱,理了理好衣裳,隨母親兄嫂,出門迎客。
墨子歸聽聞晉王府來訪,自然也同去相迎。
周康身形高大,麵皮黝黑,雙目炯炯,腰背挺直,此時正站在門外靜候。
許氏等人上前行禮:“周總管大駕光臨,真是令蓬蓽增輝!快請入府一敘!”
“夫人客氣了!”周康含笑回了一禮,隨她入府,目光落在墨子歸身上,卻是微微一怔。
“墨公子,原來你在這兒!”他輕笑,“我說今早去墨府,沒見到你人呢!”
“晚生見過周總管!”墨子歸向他深施一禮,“周總管也去了我家嗎?”
“自然是要去的!”周康笑道,“先走的你那裏,後來的這兒!若早知你在這裏,便直奔蘇府而來了……”
他的目光越過墨子歸,又笑眯眯的落在了蘇長歡身上。
蘇長歡微笑行禮:“見過周總管!”
“你便蘇姑娘吧?”周康笑,“我聽王妃說,墨公子是你的未婚夫,是吧?”
蘇長歡作羞澀狀點頭回應:“的確……是有婚約!”
“甚好!甚好啊!”周康看看她,又看看墨子歸,笑:“難怪王妃回去總念叨,說遇見一對神仙眷侶,聰明又俊俏,如今一見,果然是一對壁人啊!”
“總管過譽了!長歡資質粗鄙,豈敢稱壁人!”蘇長歡幹笑回應,內心暗暗叫苦。
菩提山一行,這金大腿是抱上了。
可莫名其妙的,竟將這本該一刀兩斷的關係,也給做實了一層。
有晉王妃如此看好,那她以後若想退婚,隻怕又要費一番口舌解釋。
墨子歸這樣的青年才俊,哪怕未及弱冠,也定會得晉王重用信賴。
畢竟,前世這兩人便是誌同道合,惺惺相惜,視對方為知已摯交的。
若是她不管不顧,甩了晉王的愛將,是不是等於間接的拂了晉王的麵子?
晉王和晉王妃若是再出麵搓合,到時,她是應,還是不應?
若是不應,晉王妃那邊還好說,晉王那邊,必然不悅。
男人都是向著男人的,這一點,在前世她就深有體會了。
想當初,她和墨子歸鬧和離,死活要離開燕北王府,求到晉王妃頭上,還惹得他們夫妻不和。
新帝為此事,還專門找她敘話,話裏話外,軟硬兼施。
總之就是一句話,墨子歸不願放人,她就隻能留下,有委屈也得受著。
蘇長歡想到這一節,忽然後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