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原來是窮鬼?
“大小姐……”老安猶豫著,想說什麽,卻被蘇長歡冷聲截斷。
“這個門房安伯若不想做,我可以即刻換人!”
“啊?”老安愣怔了一下,慌慌搖頭:“大小姐,您的話,我記下了!”
如今的大小姐,可不是從前的那一個,她連蘭心院慈心院那一大家子人都敢攆,還真的就攆了出去。
攆他一個門房,那還不是稀鬆平常的事?
老安新近做了門房,這工作輕鬆,寧心院裏的這幾位主子,又是最和善的,這麽一個好差事,他可不想丟!
蘇長歡跟門房交待完,又跑去看那新築起的圍牆。
圍牆昨晚天黑前其實就已經修建好了,隻是時間實在太緊,沒來得及粉刷,上午便又過來做這些了尾工作。
因為工匠都是男人,蘇長歡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自然也不好跑得太近,隻站在小亭裏遠遠的看著。
圍牆建得很高,然而蘇長歡卻還是覺得矮了些,因為站在她這個位置,還是能隱約看到西院中的人和動靜。
她既能看到,那麽,西院也有一座涼亭,想必,也能看到東院的情形。
這讓蘇長歡有點不爽。
不過,也隻能如此了。
畢竟是院內的圍牆,再怎麽,也是不能高過這座大宅的院牆的,從風水上來說,那樣會不太吉利。
媚實際上,因為她的要求,這圍牆基本已跟院牆等高了。
有了這圍牆,她就不會再天天看到那些鬧心的人,而她眼前最鬧心的那個墨子歸,如今正處煎熬困厄之中,又被她拿話戳得血淋淋的,想必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不會再來煩她了。
蘇長歡坐在涼亭裏,沐著午後的秋風,頭一回覺得神清氣爽。
同一時間,西院的涼亭裏,蘇念遠坐在石椅上,看著這堵牆,卻覺得心裏頭堵得厲害。
好像就是一夕之間,一切全都變了模樣。
以前他是棠京城裏人見人誇的少年郎,每日裏呼朋引伴,快活風光,人人都認為他將來前途無量。
可現在,他卻連頭都不敢冒了。
偶樂不得已,出一次門,便總覺得有人在背後指指戳戳,不管去哪兒,耳邊總似有人在竊竊私語,瞧瞧,他就是那個賊妾的兒子!
如今棠京城的人,稱他母親為,賊妾。
而曾經儒雅的太傅父親,如今則成了,賊師。
他,是賊子,蘇念錦是賊女,而他祖母韓氏,賊母,賊婆子。
總歸都是離不開一個賊字。
帶著這個賊字,蘇念錦覺得自己前途黯淡,滿心沮喪。
他在涼亭裏站了一會兒,下意識的往東院望了望,可惜,卻什麽也看不到。
那圍牆實在太高了,把什麽都擋住了,連陽光都遮住了。
整個西院,此時都籠罩在這圍牆的陰影中,哪怕是正午,依然陰森森的。
這西院原本就是個園子,裏麵植了不少高大的樹木,如今這樹葉都掉光了,便更顯荒涼淒冷,總有種住在荒郊野外的錯覺。
這感覺讓蘇念遠的心情愈發糟糕,總覺得像個要飯花子一樣。
跟東院那對兄妹一比,他可不就是個花子嘛!
以前的那些風光富貴,全都是虛幻的假像。
原來,他和他的家人,都寄生在許氏身上,因為她,他們才能那般大手大腳。
如今蘇長歡惱了,把他們全都趕出來,他們很快便捉襟見肘。
他的太傅父親,經營這麽多年,所擁有的,也不過就是城內一個小小宅院,勉強能住下他們一家四口。
除此之外,便就剩那幾間半死不活的鋪子,而最賺錢的那十幾間鋪子,他曾經以為是自家的資產,還驕傲的向同窗們顯擺過,最後卻得知,原來也是許氏帶來的。
原來這蘇家的榮華富貴,都是許氏帶來的。
許氏一收回,他們立馬就捉襟見肘,連每日裏的飯食,跟從前比,也差了不知多少。
人參燕窩鮑魚之類的,突然就不能天天吃,頓頓用了。
這且不說,就連他房中所用的紙墨,如今也換了。
說是以前那種紙墨太貴,以如今蘇府的經濟狀況,是承擔不了。
蘇念錦最愛的那些行頭,現在也成了奢望,一品閣的胭脂,玲瓏閣的首飾,麗影坊的衣裳,那些曾經用過的好物件兒,如今都不太敢用了。
那種一擲千金,眼都不眨的貴公子生活,竟然就這麽,斷送了……
蘇念遠越想越是沮喪。
現在這個樣子,他更不敢出門了?
他若是出門,昔日被他笑話過的那些寒酸同窗,隻怕也要反過來怕他是窮鬼了吧?
其實,他不知道,就蘇府現在的生活水準來說,在棠京其實還算很不錯的。
蘇明謹的斂金能力,其實已經夠強了。
棠京這樣的地方,物價奇高,以他們一窮二白的出身,能生存下來,本身就很不容易。
蘇明謹做這太傅,又不是什麽肥差,能在這短短幾年內,買了一處小院,置了這幾間商鋪,又攢下了那麽一筆財產,已是生財有道。
隻是,他們再怎麽生財有道,卻也沒有許家的底子厚。
人家畢竟是名門世家,一代又一代近百年的積累,豈是他們單薄的幾年能比得過的?
再者,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他是過慣了豪奢的日子,拿珠寶當彈珠玩兒,從來沒缺過銀錢。
如今突然緊巴起來,自是渾身難受,十分的不習慣。
更不用說,這個時候忽然悟到自己原來窮得要死,所有的富貴榮華,都是他曾經踩在腳底的那個人給的,他就更加難以接受了。
就好像被人兜頭打耳光,連打了數日,他人都打懵了,渾身無力,癱軟如泥,沮喪到了極點。
蘇念遠正癱在石桌邊鬱悶,他身邊的小廝蘇元匆匆而至。
“二少爺您在這兒啊!叫小的好找!”
“找我做什麽?”蘇念遠煩躁回。
“夫人醒了!”蘇元訕笑,“一醒來,便嚷嚷著要見少爺呢!您快去瞧瞧吧!”
“有什麽好瞧的?”蘇念遠坐著不想動。
他本來就煩得要死,聽到母親的事,就更煩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