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她看上他了?
她有沒有再說話。
屋子裏很安靜,隻剩下墨安歌在屏風後換衣的沙沙聲響。
“呀,常兄,你好會買衣裳啊!”他欣喜叫,“這襲藍袍,穿在我身上,真是太合適了!不大也不小,正正好!”
“還有這顏色,這款式,哇,我真的好喜歡呢!我最愛這種靛藍色了!還有這上麵的竹葉紋,真真好看極了!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竹葉紋的?”
他把濕漉漉的腦袋探出來,擱在屏風頂,一雙烏黑的眸子,含笑望著她。
蘇長歡看到他就忍不住唇角上揚。
她笑回:“這有什麽不知道的?你身上原本穿的,可不就是類似的衣裳嘛!我就是比照著你現在的衣裳買的,自然合身!”
“這倒也是哦!”墨安歌嘿嘿笑,“不過,這尺寸卻是看不出來的,可你買的這個,卻正正好呢!一般人看我臉大,都會覺得我比較胖,其實我很身上很瘦的,你買的這一套,真真是太合適了!你真是太會買了!”
蘇長歡笑。
她怎麽能不會買呢?
畢竟,前世隨墨家人一起流放時,全家的衣裳,都是她來做的,自然對墨安歌的身材了如指掌,他到這個時候,大約該穿什麽尺寸的衣裳,她再清楚不過了。
當然了,除了墨安歌和墨子歸,要說其他人的尺寸,她倒也沒那功夫記得。
那時墨安歌最愛穿她做的衣裳。
他誇她心靈手巧,比那裁衣店的繡娘,做得還要好看細致,就連那款式,也是別出心裁。
每回他穿了蘇長歡做的新衣出去,總要被同窗們豔羨誇獎,每每捧了銀子,托墨安歌來求衣。
蘇長歡在這女紅裁衣方麵,也的確是頗有天份,靠著這點子手藝,竟也賺了不少糊口錢。
墨安歌死前半個月,還讓她幫裁新衣,後來,他就是穿那身新衣投的河,這傻孩子,死前卻又將那新衣脫下來,折得整整齊齊的。
後來那衣服被陳氏憤怒的扔了出去,又被蘇長歡巴巴的撿了回來,一直珍藏在衣箱裏。
見物如見人。
她心裏,是真心喜歡心疼這個善良又可愛的小叔子的。
隻是這藏衣之舉,後來無意中被墨子歸發現,竟也大發雷霆,拿了剪刀,將那衣裳剪得稀碎,仍不解氣,索性連她的衣箱一起扔出去,一把火燒了。
蘇長歡其實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不過一套亡者的衣裳而已,陳氏和墨子歸他們,到底在氣什麽?
既然那麽生氣,索性便把身上的衣裳都脫下來燒掉算了。
反正,他們的衣裳,都是她做的。
如此討厭她,索性就別再讓她做啊!
然而該讓她裁衣時,他們仍要讓她裁,她點燈熬油,累得兩眼發紅,為他們趕製新衣,卻同樣也見不到他們半點好眼色!
一家子垃圾,敗類,死變態……
“常兄,常兄!”耳邊響起墨安歌的叫聲。
蘇長歡恍然回神。
“你在想什麽啊?”墨安歌好奇的看著他,“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沒回應!”
“沒什麽……”蘇長歡擺手,輕籲一口氣,笑著岔開話題,“我還給你買一塊吸水的汗巾,你可瞧到了?快那汗巾把你的頭發擦幹,這麽濕漉漉的,再招了風,會頭痛的!”
她說這些話時,幾乎是不加思索,脫口而出。
墨安歌是大大咧咧的人,聽她說,也不多想,低頭去尋那汗巾,絲毫沒有意識到,像這麽體貼細膩的心思,根本就不該是一個長著絡腮胡的大男人所能想到的。
蘇長歡剛說完時,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直到感覺到墨子歸頻頻射來的幽暗目光時,她方覺得不妥。
但轉念又一想,左右墨子歸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她一個女子,心思細膩,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墨子歸卻實在不覺得她的關心體貼,是在情理之中。
這明明很不正常!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這位未婚妻,應該是第一次見到他的弟弟吧?
可是,為什麽他卻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覺得她跟他很熟,特別熟,熟悉到,像親人一般!
她看著他時,那雙眼睛從來都是淡漠嫌惡的,那雪白的小臉上,更是沒有一絲笑意。
可是,看到墨安歌,她的表情,明顯就不一樣。
雖然那絡腮胡將她那巴掌大的小臉占了一少半,可是,她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那雙清冷寒眸,看向墨安歌時,卻是滿滿的溫柔寵溺,那眼眸中的歡喜與溫暖,都快要溢出來!
墨子歸看看她,又看看墨安歌,心裏一陣陣發酸發堵。
一個女子,沒理由會莫名其妙的對一個男子好。
蘇長歡對墨安歌這麽關心,自然也不會因為看他的麵子。
他在她這裏,向來沒有麵子。
那麽,便隻有一個可能……
她看上他了?
可是……
墨子歸輕咳了一聲,目光又落在了墨安歌身上。
他這個弟弟,生得漂亮,唇紅齒白,黑眸明亮,正是少年青蔥,鮮衣怒馬之時。
可是,他這長相,跟自己相比,應該沒有自己吸引人吧?
當然了,他並非是以貌取人,他對於男女情愛,從未涉足過,也是懵懵懂懂的。
隻是不管去哪兒,女子們幾乎都逐著他,而把墨安歌當小孩子。
依據這種經驗,他模模糊糊意識到,可能他這幅皮相,在女子中更討喜。
可是,在蘇長歡麵前,一切似全都反著來了。
她對他不屑一顧,卻莫名其妙的,對他的弟弟,這般溫柔關切。
難不成,她就喜歡安歌這種單純可愛的男孩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叫人憂心了!
墨安歌如今也是少年情動之時,若叫他知道蘇長歡其實是個容貌絕佳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助他解圍,又為他買衣,如此的體貼用心,他一定也會喜歡上她的!
不,不可以!
這種情形,絕對不可以!
他要將這一切,扼殺在萌芽狀態才行!
墨子歸渾身不舒服,用力咳了一聲,站起來道:“安歌,你知道,你麵前這位常兄是誰嗎?”
“啊?”墨安歌不明所以,“常兄就是常兄啊,還能是誰?”
“她是……”墨子歸正要將真相說出來,窗下卻有人急急叫:“二十號!二十號!輪到你們了!跑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