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不要臉也是個技術活兒!
“三嬸過來,有事?”她淡淡問。
“緩緩!”楊氏上前一步,站到她麵前,滿麵悲憫的看著她。
蘇長歡與她對視,那雙黑眸,清冷無波,看得楊氏心裏微微發顫。
這個大小姐,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樣了呢!
以前,她何曾敢抬眼看別人?
永遠佝僂著腰身,耷拉著眉眼,讓人瞧見了,便忍不住想要欺負她。
可這一回,楊氏卻隻想轉身走開。
不過,想到要是跟這位大小姐搞不好關係,就要從這座大宅子裏被趕出去,楊氏還是咬緊牙關挺住了。
“緩緩,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楊氏哽聲道,“三嬸錯了!大錯,特錯!三嬸真是沒有想到,那柳氏,她竟然是個賊!她居然偷了大嫂那麽多嫁妝,還那麽會做戲,簡直太可恨了!太可恨了!她該被千刀萬剮才對!”
“她該千刀萬剮,那麽,三嬸,你呢?”蘇長歡問。
“我?”楊氏嚇了一跳,“我……怎麽了?”
“三嬸跟她好得像一個人似的,她偷嫁妝,三嬸一定幫忙了吧?”蘇長歡冷冷的打量著她。
“哎呀,你這孩子,說什麽呢?”楊氏連連擺手,“三嬸哪能做這種事啊?你別看我平時愛貪點小便宜什麽的,可是,在這些大是大非上,我拎得清的!”
“而且,這種事兒,她哪舍得跟我說啊!”
“所以,三嬸的確不知道嘍?”蘇長歡輕哼。
“當然不知道啊!”楊氏舉起手,“我敢對天發誓!這事要是我做的,天打五雷轟!叫我不得好死!”
“我信了三嬸了!”蘇長歡掠了她一眼,“三嬸請坐!”
楊氏剛要坐下去,她卻又道:“其實,我一點也不歡迎你,不過是客套一下罷了!沒想到三嬸還真的有臉坐下……”
她這麽一說,楊氏剛沾到椅沿的屁股,又尷尬的抬了起來。
不過,她向來臉皮厚,來時也是做好了被奚落的準備,對於蘇長歡這直白的話,也沒有太難受,隻是紅著眼睛道:“緩緩,我知道的!三嬸以前,被那柳氏蒙蔽,的確是做過一些對不起你們的事情!”
“不過,你也知道的,三嬸在這家裏,沒什麽地位,這一粥一飯,都得靠人給,這……這實在也是沒辦法啊!”
她說著忽然哭起來,邊哭邊念叨著:“我從來就不怕吃苦受累,可是,我那可憐的一雙兒女,不能也叫他們陪著我受罪啊!為了他們,我這當娘的,也就隻能舍下這張臉去陪笑了!”
“你是知道的,那柳氏有多壞!不光你們在她手底下吃虧,我們也是成日裏被她磋磨!”
“這說起來,我的身份,還比她高呢!她不過是個妾,我卻是蘇家明媒正娶來的三房正頭娘子!”
“可是,誰讓人家是老太太的親侄女呢!咱這做媳婦的,自然是比不上!”
“更不用說,人家又是你父親的心尖寵,人多有手腕啊!咱在人家手底討食吃,不管有多委屈,也隻能咬牙受著,打落牙齒,也得和血吞啊!”
“這麽說來,三嬸過得也挺不容易?”蘇長歡看著她。
“那可不?”楊氏抹著眼淚,“這柳氏當家,以她死摳的性子,我們哪裏能過好?她吃肉,我們能喝點湯就不錯了!就是喝湯,也是她施舍的!那臉色,哎呀,簡直了!”
這話,倒是楊氏的真心話。
從別人手底討食吃,真心是個技術活啊!
為了能多撈些銀錢,她連臉都不要了,想方設法討柳氏和韓氏歡心,結果得來的,也就是那麽一點點。
就那麽一點點,柳氏每回還舍不得呢!
那個摳B!
楊氏在心裏暗罵,轉而想到許氏那金光閃閃的一堆嫁妝,以及,蘇明謹即將以兩倍賠付的銀錢,又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液。
說實話,但凡許氏能幹點兒,她真心不想投到柳氏門下。
以前許氏掌家時,她從這位當家主母手裏得來的好東西,可比跟著柳氏這些年多多了!
這名門閨秀,出手就是闊綽,不像柳氏那貧門小戶出來的,天生小家子氣,就算有金山銀山,也舍不得多拿出一點兒給人。
蘇長歡看著楊氏那幅嘴臉,冷笑不語。
她不再說話,等著對方找話跟自己說。
身為溜須拍馬小能手,楊氏找話題的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強。
訴完苦,罵完柳嬌蘭,這邊立時就要向蘇長歡表忠心了。
“我可算看透她這個人了!”她滿麵嫌惡,“不!她哪裏是個人?她就是一個賊!一個女賊!真不要臉!其實,我早該看出來,她是個賊了……”
她說完看向蘇長歡,故意留著話茬等她問。
蘇長歡從了她的心願,挑眉問:“此話怎講?”
“她呀,常常鬼鬼祟祟的,一個人出門……”楊氏壓低了一聲,順勢坐在了蘇長歡身邊的椅子上,那張都說得嘴角生沫的嘴,向蘇長歡慢慢靠了過來。
蘇長歡略略往後撤了撤,問:“出門幹什麽呢?”
“做很多奇怪的事……”楊氏的聲音壓得更低。
蘇長歡看著她:“什麽奇怪的事?”
“你想知道?”楊氏忽然賣起了關子,看著她,目光閃爍不定。
“無所謂!”蘇長歡才不會被她拿捏,“在我眼裏,她早晚是個死人!一個死人的秘密,我其實也沒有太多興趣知道!三嬸要說呢,便說,不說呢!喝杯清茶潤潤嗓,回去歇著吧!”
聽她下了逐客令,楊氏知道自己不能再賣關子了,得趕緊拋誘餌。
“我過來,就是想同你說說心裏話!自然是要說的!”她接過蘇長歡給的茶,喝了一口,主動將柳嬌蘭平日一些在她看來奇奇怪怪的隱秘之事,選取一部份,細細的說了出來。
這些事,還真是蘇長歡從來都不知道的。
她聽得很認真,麵上卻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楊氏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她的麵部變化,看到這個小丫頭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一絲一毫的情緒也沒流露出來,她心裏又有些沒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