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神醫凰女> 第399章 分道

第399章 分道

  殿外,夕若煙將三人的談話一字不漏的盡收耳底。


  玄公公走上前來,面露難色:「夕御醫,你這……」


  夕若煙回頭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旋即走至旁側,輕聲道:「剛才的事不要告訴皇上,你只當我早早的走了,別的,就什麼也不要提起。」


  「可是夕御醫……你這樣,奴才很是為難啊!」


  這事皇上既然有意隱瞞著,不想要夕御醫知道,此刻夕御醫卻是將裡頭的話聽了個清楚,皇上若是知道了,他豈非不是慘了。


  夕若煙睇去一個眼神,玄公公縱有難處,卻只得苦兮兮地垂下頭不再多言。


  離開太和殿,夕若煙徑直便回了景祺閣。


  申時三刻,慶兒傳來消息,說溪月已經回了京都,此時正在宣德門外等候。夕若煙草草收拾了,便帶著慶兒急急出了宮。


  宣德門外,溪月早已等候多時,遙遙見著夕若煙的身影走來,忙抬步迎了上去:「師叔你找我?什麼事這麼急啊?我剛一回京,老闆娘就說你有事找我,我趕忙就過來了。」


  這幾日她和楚訓離開京都去了柳州城,剛一踏進城門就在街上碰見了老闆娘。老闆娘說師叔著急找她,她有些擔心,唯恐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就連坐下歇息一會兒的時間都沒有,就趕忙往這來了。


  夕若煙左右瞧了眼,拉過溪月到一旁:「上午皇上才說要召楚大人回京,這才過了多久,你們這麼快就到了?」


  「柳州城的事我們已經查清楚了,所以就提前回來了。可是我們在半路上碰見了來傳信的人,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就快馬加鞭地趕回來了。」溪月如實交待,忽道:「我在街上碰見老闆娘,她說你很著急的在找我,我還來不及回醉仙樓就直接往這兒來了。我不在的時候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沒事吧?」


  溪月著急地拉著夕若煙看了又看,見她並無受傷,且面色紅潤,也不像生病的樣子,心中不禁是更加疑惑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夕若煙拉著溪月穿過繁華的大街,快步往著護城河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夕若煙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點不落的告訴給了溪月。二人站在護城河的橋頭之上,遙遙望著底下湍急洶湧的護城河水,任著冷風吹過臉龐,呼呼灌進頸肩掀起一片透心的寒意。


  「原來你說的是這件事啊,我還以為是你出什麼事了呢,害我白擔心一場。」溪月撇撇嘴有些不悅,卻也在瞬間鬆了口氣。


  夕若煙轉頭看向她,忽道:「難道你一點兒都不好奇,一點兒都不想知道真相嗎?」


  「不關我的事,我為何要好奇?」溪月反問她,漆黑晶亮的眸中透著森森寒意:「我原以為出事的是你,所以我才會那麼焦急的趕過來,倘若我一早知曉你是為了這個事,我根本就不會……」


  「不會過來是嗎?」夕若煙截去她後頭的話,見溪月撇開頭不置一詞,她忽然有些不太看得明白了。久久,才低低問了聲:「為什麼?」


  為什麼?

  這話落在耳畔,似一粒石子落進火山口,頃刻引起火山爆發,直直燒得溪月心頭一陣疼痛,怒火不禁上涌。


  她幼時體弱多病,可家中無錢,竟沒有一個大夫願意為她診治,甚至直接告訴阿爹阿娘應今早為她準備身後事。那個時候,又有誰來可憐她了?倘若不是師傅正巧路過漁村,見她可憐,將她帶回葯谷救治,教她武功,授她醫術,若非如此,此刻她便早已化作森森白骨,永埋在那陰暗無比的地底之下。


  一年前,哥哥受盡屈辱而死,誰又替哥哥主持公道了?她若不上京,不親自手刃了梁鈺那個惡賊,哥哥的冤屈如何可以昭雪?誰又能替哥哥安排後事,不至於讓哥哥暴屍荒野,成為無主孤魂?梁鈺不死,往後又將有多少無辜百姓重蹈哥哥覆轍?


  如此可見,官官相護,再大的天理,終也抵不過一切權利官威。


  溪月雙眼赤紅,裡頭隱有淚水泛濫,強自忍下后,卻絕口不提往事,只冷漠道了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是大夫,不是神仙,救不了人命,也不是官員,破不了命案。抱歉師叔,倘若是因為這個事,溪月我是愛莫能助。」


  「溪月……」


  「師叔,我也奉勸你一句,有些事超出了自己的範圍,便最好不要插手,否則,終究害人害己。」溪月落下最後一句,再不肯逗留揚長而去。


  「溪月……」


  夕若煙愣在原地淺淺喚了聲,可望著溪月決絕離去的背影,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披風的領口鬆了松,有冷風灌進,直直從頸間冷到心口,再貫徹全身,指尖發涼,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頃刻間凝結。


  單薄的身子裹在厚實的披風下,仍舊可見羸弱,迎風而立間,愈漸凄凄。


  「主子。」慶兒不忍,上前替她細細系好領間的玉帶,有一事卻不得不說:「恕慶兒說句大膽的話,溪月的話雖然聽來冷漠絕情,但也並非是全無道理。」


  「連你也覺得我是多管閑事了?」


  慶兒搖頭:「別人不了解主子,難道我還不了解嗎?主子你並非是個喜歡攬事上身的人,這次之所以想要插手,無非也是為了皇上。近日接連有女子死於這護城河下,百姓間已是怨聲載道,朝廷被施加了壓力,最後受影響的,無非也是皇上而已。縱是如此,可主子曾有想過,連大理寺都沒有辦法,可見此人的厲害之處。那些女子死得那麼凄慘,若非不是大奸大惡,手段狠戾之人,又如何能夠下得去這個手?」


  「那你的意思是……」夕若煙看著慶兒,一時間心亂如麻。


  靈活的手指迅速系了一個蝴蝶結,慶兒垂下雙手,沉靜道:「主子那麼聰明,又豈會不知慶兒的意思?縱然主子是希望為皇上分憂,可這事皇上既然有心瞞著你,無非也是不希望主子你捲入這場是非中去。何況,對方是什麼樣的人我們誰也不知道,他既有本事在皇城裡殺人,可見其能力不容小覷,咱們不懂武功,真遇上了,就連自保都成問題,屆時,不正給皇上徒添煩憂嗎?」


  慶兒的話句句說中了要點,夕若煙有一剎那的沉默。


  或許慶兒說得是對的,朝廷養了那麼多人,又何須她一介小小女子來妄加摻和?


  眼見她有所動容,慶兒輕扯了扯她的袖口,將她的思緒喚回:「咱們好不容易出宮一回,這段時日主子還沒有去過祁府呢,這次,也該去瞧瞧了。」


  夕若煙恍然回神,略算了算,她是有好些日子沒去看望過義父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好是不好。


  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夕若煙放鬆了許多,遂笑笑道:「罷了,你說得對,有些事情我是不該多管的。好了,去祁府吧。」


  慶兒欣快應下,立即扶著夕若煙往著祁府的方向而去。


  溪月氣沖沖離開護城河,待回到醉仙樓時,卻見李掌柜與店中小二都人人頹廢地坐在長凳上,個個無精打採的,就連往日最是熱鬧的地方,這會兒子竟也是人去樓空,異常的安靜。


  柳玉暇從樓上踱步而下,見了店中的一派頹廢景象,當即一甩手中錦帕,指著那些個圍坐在一塊兒的小二就大發雷霆:「你們幹什麼,幹什麼呢?老娘花那麼多錢請你們來,是養著你們吃白飯的?去去去,都給老娘幹活去。」


  「老闆娘,不是我們不想幹活,這實在是……實在是……」當中一小二起身,雙手指了指這空空無人的醉仙樓,實在是無可奈何。


  柳玉暇大步走下,一手叉起纖細的腰肢,另一隻得空的手卻已經狠狠捏上了那小二的耳朵,直直疼得那小二連連叫疼。


  「沒人怎麼啦,沒人就不幹活啦?後院的雜草拔了嗎?院子打掃了嗎?后廚弄乾凈了嗎?什麼都沒做還敢聚在這裡休息,去去去,都給老娘幹活去,誰敢貪婪,老娘扒了他的皮。」


  柳玉暇脾氣大,下手狠,是以店中的小二人人都怕她。原本還想借故偷懶來著,這會兒卻都逃也不急地匆匆跑去後院了,當真是片刻也不敢多加停留。


  「氣死老娘了,這些個兔崽子,平日里偷懶也就算了,現在都敢在老娘的眼皮子底下偷懶了,不給點兒教訓,真是反了天了啊!」柳玉暇被氣到不行,趕走了那些個偷懶的兔崽子不說,嘴上也還不停的念叨。


  李掌柜忽然起身,指了指柳玉暇身後:「老闆娘,你看,是溪月回來了。」


  柳玉暇聞言回頭,果真見到了立於門口的溪月,當即堆起笑容上了前:「回來了?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溪月搖搖頭,瞧了眼空空蕩蕩的醉仙樓,又想起剛才聽到的那番話,邊往裡走邊問:「出什麼事了,今天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冷冷清清,還是頭一回吧!」


  柳玉暇也順勢望了眼自己這地方,旋即嘆了口氣:「你還不知道吧,你離開去柳州城的這些日子,這京都的天都快變了,說到底,這難為的還不是我們這些尋常百姓。」


  「是因為最近的幾起命案嗎?」溪月尋了一個位置坐下,再隨手倒上一杯茶水,仰頭喝下。


  柳玉暇招手示意李掌柜退下,這才就著溪月身旁的位置落座:「你那麼快就知道了,是不是若煙姑娘告訴你的?」


  溪月抬頭覷她一眼,放下手中茶杯,隨意應了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好臉色好語氣的問著,沒成想卻得了這麼一句話。柳玉暇正惱怒著,但一想平日里溪月也是這麼個態度,便也就忍了,仍舊含笑著開口,遞了盤點心過去:「近日京都里不太安生,夜晚就別出去了。瞧你生得如花似玉的,兇手又專挑貌美的姑娘下手,這也忒危險了。」


  柳玉暇笑意盈盈的說著,溪月面色一僵,旋即卻轉頭看向柳玉暇,咧開一笑:「我笨手笨腳的,粗魯得很,任是真碰見了兇手,他也懶得對我下手。」


  說罷撫上柳玉暇的手背,臉上的笑容愈漸深了:「倒是你,瞧你這肌膚白嫩細滑的,又生得這麼好看,才是最顯眼的目標呢!哦對了,以前行走江湖聽人說起過,這有些地方的人啊,最是喜歡扒了人皮做燈籠,做扇面什麼的,那摸上去,叫一個舒服細滑呢!」


  柳玉暇猛地將手抽回,嬌媚的面容登時煞白一片。


  溪月心頭大喜過望,兀自忍下了,復又嘖嘖嘆道:「可惜了我從未見過,還不知道是怎樣的上乘呢!只是不知,那些被生生扒了人皮的,該是怎樣的凄慘呢!」


  柳玉暇面色愈漸不好,溪月更是得意,瞧著玩得也夠了,便起身要往樓上走去,仍不忘細細叮囑:「老闆娘名滿京都,別說晚上了,這青天白日里啊,也得小心又小心才是。這以後出門啊,可得多帶幾個人,說不準這歹徒起了心思,大街上就給擄走洛。我困了,先上去睡會兒啊。」


  不顧柳玉暇被嚇得發白的臉色,溪月暗地裡一笑,快步上了樓。可才將將踏上幾步階梯,卻又頓下了步子。


  「差點兒忘了。」溪月轉身折回,有意從柳玉暇身後伸手,卻生生將她給嚇了一跳。


  「這點心可是給我的?那我就不客氣啦!」揚了揚手中的一碟點心,溪月笑意婉婉,當即轉身快步上了樓。


  柳玉暇好半晌反應過來,明白自己是被耍了,登時怒極起身,指著樓口的位置就大罵:「嘿!這個小妮子,這才出去幾天就長本事了啊,真是氣死老娘了,氣死老娘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