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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打賭

  「狡兔死,走狗烹,楊家沒落之前,不知有多少人捧了稀世珍寶前來求見,而流言一經四起,便是門可羅雀。」夕若煙抬起頭來,水眸氤氳一片,眼下淡淡紅暈清晰可見:「楊家遭了難,昔日交好之人如作鳥獸散。如今,就連我想要為楊家翻案,重查當年之事,竟也有這麼多人想要阻攔。」


  昔日楊家的輝煌已經不再,她想要的也並不多,無非也就是想要還家人一個清白,卻不知,竟然會有這麼多的人從中阻攔。


  北冥風抬手溫柔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痕,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示以安慰:「從來這世間就沒有什麼長久的情義,無非也就是互有利用罷了。丞相府的事情在當年是個燙手山芋,從前親近的人都擔心惹禍上身,哪個不是避之不及?如今你想要翻案,當然會有不少的人從中阻止。」


  雖然在他的心裡實則並不希望當年的事情再揭開塵埃重現於陽光之下,可即便是他不出手,也有的是人會插手此事,從中阻攔。否則,這漫長的五年光陰,煙兒也就不會一無所獲,什麼也查不到了。


  只是這些事情他說不得,只怕讓煙兒多心,也壞了他們之間這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信任。


  如今,他只需要好好守著她,至於前塵舊事,那便只看天意。


  「那我要怎麼辦,我該怎麼做才是最好的?」一時之間夕若煙也亂了心神,阿風說的對,只要每每一遇到丞相府的事情,她就會輕易束手無策。


  「你想要重查當年案件的心情朕都懂,可先人已逝,丞相府也沒了,又過去了這麼多年,想要再從中找到一些有利的證據來證明楊家的清白簡直就是猶如大海撈針。」北冥風極具寵溺地揉了揉她如瀑的長發,好看的唇角彎出一個甚是迷人的弧度來。


  「況且,當年的事情只不過是流言蜚語,大理寺並未找到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丞相府真的曾勾結匈奴,有通敵叛國之嫌。你也大可不必太過於緊張,如今的你,是夕若煙,是我北朝國的女御醫,亦是神醫一門的傳人。只要你好好地活下去,才是對丞相府諸多死去的亡魂一個安慰。」


  北冥風的一番話再一次觸到了夕若煙心底的傷痛,多年來,她夢見家人的次數寥寥無幾,哪怕就是希望他們能夠託夢告訴她,希望她能為楊家平反都不曾有過。


  倘若不是身上流動的血液在時刻警醒著她楊家死去的那些冤魂,這麼久了,她甚至就真的以為自己就只是夕若煙,楊家的過往,便真的已是隨風而逝,再不存在。


  夕若煙一時迷惘了,北冥風卻並不希望她繼續再揪著這件事情一直不放,輕輕抱了抱她,柔聲哄道:「好了,以後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不過朕答應你,來日若真的找到機會能為楊家一事證明,朕一定會這麼做的。」


  「真的?」軟軟糯糯的聲音響徹在耳畔,夕若煙定定的凝望著他,頗有幾分不大相信。可待北冥風鄭重其事地點頭應了,她方才放下一顆心來,破涕為笑。


  好不容易才哄得她忘了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北冥風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便真的不再提及那些前塵往事來。


  「哦對了,昨日我見到雲烈了,他說你已找了他商談與南詔和親之事,他是如何說的?」突然想起這一正事來,夕若煙倒也不再傷感了,只是回想著昨日雲烈的一番話,瞧他那個樣子,似乎事情不太好辦吶!

  果然,此話一出,北冥風立刻就做出了一副憂愁的模樣,長吁短嘆了一番,方才道:「還能說什麼,無非就是他捨不得這個妹妹,南詔王捨不得女兒唄!」臨了,又好似一番不服氣的模樣,道:「說起來就好像他們南詔的公主才是寶貝一樣,怎麼,難道我們北朝的公主就不是金枝玉葉,不是掌上明珠了嗎?」


  他真是想想昨日里雲烈的回答就可氣,還說什麼「雲笙還小,母後身子近來不好,想要多留女兒膝下承歡」,說來說去,還不就是捨不得那十三公主千里迢迢前來北朝國和親嗎,竟然還用這樣小兒科的理由來搪塞他,真當他稀罕他們的公主嗎?

  北冥風學著雲烈的模樣重述著昨日那一番話,臨了又是拍大腿,又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卻是逗得夕若煙忍不住噗嗤大笑。


  玉手指腹輕輕一戳他的臉頰,也學著他那氣鼓鼓的模樣說話:「難得啊,竟然能夠見你生氣都那麼可愛。」


  「還說呢你,說到底還不是你出的好主意,現下到來笑話朕了。」一手捉過她調皮搗蛋的玉手,北冥風耍賴般的湊到她肩上去。


  「重死了你,起開。」


  肩上兀地傳來一股重力,夕若煙嫌棄地扒拉開肩上那顆腦袋,北冥風現下卻像是個孩子似的耍賴不肯離開,被她一次次推開,就又一次次地耍賴湊上來,一來二去的,夕若煙便也由著他去了。


  「其實說到底,就是雲烈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來和親罷了。」夕若煙一如中的,整了整裙角,粉紅的櫻唇掀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來,倒是一臉的輕鬆:「其實想要他點頭也並不難。」


  「你可有什麼好主意?」北冥風一時來了精神,也不耍賴賴在夕若煙身上了,反而是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凝著她,期待著她的下文。


  這雲烈不希望十三公主來和親,便意味著北朝將要和親一名公主過去。可同樣的,他也捨不得雪兒遠嫁到南詔,又一路舟車勞頓的,想想都讓他心疼得厲害。


  所以啊,他捨不得雪兒,便只有委屈了那位十三公主,這次兩國和親,便是非她不可了。


  瞧他這積極的模樣,夕若煙便曉得了他的心思,從鼻尖哼了一哼,故作了一副傲慢的模樣來:「我之前就說過了,和親的重點不在雲烈身上,而在那十三公主的身上,只要她肯點頭同意,雲烈願意與否,便就不礙事了。畢竟,他現下不過只是諸多王子中的一個,既不是世子,又不是未來的南詔王。」


  索性雲笙在南詔國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她也託人問過,這雲笙在南詔雖只是一個公主,可待遇卻是堪比世子之位,如此殊榮,眾多王子公主之中,她算是頭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如今,他們只需要坐等著雲笙點頭,以南詔王和王后對她的寵愛,即便是捨不得女兒遠嫁和親,可為了寶貝女兒的幸福,也未必就不可能因此而點頭。


  豈料,北冥風卻像是一點都不看好她的辦法一般,冷冷一盆冷水便從頭澆了下來:「可惜啊,你的辦法是好的,朕就只是擔心,她未必就能夠等到你的辦法實現的那一刻。」


  「你這是什麼意思?」夕若煙望著他,也帶了幾分不解。


  北冥風嘆一口氣起身,雙手負於背後,忽地轉過身來望著她,微微一笑,道:「昨日雲烈同朕說,匈奴擬定的一月期限即將到了,他得儘快趕回去布置邊防,以防匈奴趁之不備,偷襲南詔。而這時間呢,就定在了兩日之後。」


  「什麼?」夕若煙大驚,昨日,她可並未聽見雲烈提過啟程回南詔這事啊。


  北冥風卻聳了聳肩,一副我也沒辦法的模樣。


  其實這雲烈如此著急的要返回南詔,到底是為了南詔國的安危著想,還是為了保護十三公主不被遠嫁,這其中的真正含義彼此都心知肚明。或許兩者都有吧,可後者,才是決定他如此匆忙離開北朝的真正原由所在。


  未曾想過這一日竟是來得這樣的早,夕若煙一時白了臉色,可不消片刻,便又似想到了什麼,微微勾了勾唇角,道:「咱倆打個賭如何,就賭兩日後他們不會走,甚至和你賭,雲笙一定會留下和親,而且,還是心甘情願的,你敢嗎?」


  「有何不敢?」北冥風一步跨到夕若煙面前來,二人相距甚近。因著身高的差距,夕若煙不過只將將到了他的肩頭位置,一人低頭,一人抬頭,彼此之間的距離更是近了幾分,隱隱間,似連對方的呼吸都能夠輕易感受得到。


  北冥風微微勾唇:「朕和你賭,倘若朕賭贏了,你就得替朕名正言順的管理後宮這個爛攤子,如何?」


  「好啊。」心中暖流劃過心房,夕若煙嫣然一笑:「倘若你輸了,又當如何?」


  「隨你處置,絕無二話。」


  言罷,二人默契三擊掌,可夕若煙心中卻是信心滿滿,朝他挑釁一笑:「你輸定了,就等著乖乖聽我的吩咐吧。」


  北冥風深深望了她一眼,眸中一抹狡黠悄然滑過,心中卻是另有打算。


  二人再借著此事打趣了一番,夕若煙便不再留在太和殿打擾他批閱奏摺了。


  正出了殿門步下玉階時,卻在經過殿前的一尊石龍像時隱隱瞧見了一抹身影,走近一看,方才瞧見了躲在後頭,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踢著腳下石子的雲笙。


  「十三公主?」夕若煙倒是有些意外,復又指了指身後威嚴聳立的大殿:「你可是來找皇上的?」


  忽一聽見聲音,雲笙抬頭這才發現了夕若煙,卻只站在原地搖了搖頭:「不,我不是來找皇上的,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夕若煙倒是有些奇怪了,這雲笙找她不去景褀閣,又怎麼知道她在這太和殿的?

  雲笙確定地點了點頭,一時間卻又不再說話了。


  夕若煙摸不透她的心思,卻也耐心的等著。片刻,才見她似乎下了好大一番決定,方才朝著自己處走來,又是猶豫了半晌,方才開口:「我有話想要和你說,你能不能和我去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太和殿,以及殿外守著的侍衛,頗有幾分為難:「這裡,實在不適合談話。」


  心中思緒在片刻間已是轉了千百回,夕若煙心頭已有考量,點了點頭,道:「前方有座宮殿,閑置了許久,平時偶爾也有宮人打掃,你要是不嫌棄,我們呢就去那兒吧。」


  「好。」


  雲笙應下,夕若煙這才在前頭帶路,領著她往前方閑置了許久的宮殿走去。


  留了慶兒與畫情畫樂在迴廊處候著,夕若煙則與雲笙並肩進了迴廊盡頭的一方水榭之中。


  取出袖中的絲帕拂了拂凳面,夕若煙這才邀了雲笙同坐:「坐吧,這裡安靜,你想說什麼都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雲笙點了點頭,可微微張了張口,卻愣是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一時憋得一張小臉蛋紅彤彤的,煞有幾分可愛。


  她遲遲不說,夕若煙便也就一直靜靜的等著,只可惜了此處沒有香茗茶點,倘若再得一古琴,配著這周遭靜謐的氛圍,倒也不失為一樁雅事。


  「夕御醫。」


  好半晌了,雲笙這才開口輕喚了一聲。


  夕若煙只抬眼瞧著她,卻只見得雲笙復又低垂了頭,似喃喃自語一般,道:「昨日在書房外,我聽見王兄與阿大在說話,好像,提起了北朝與南詔和親一事。」


  雲笙小心翼翼抬起頭,目光打量般落在夕若煙的臉上,見她不為所動,便知她也是早就知曉了此事。


  一顆心上下跳動不安,雲笙緊張地扯著腰間的絲絛,默了默,繼而才道:「我聽畫樂說了,你們九公主身體自小不太好,前段時間生病了直到現在都沒有痊癒。而兩國聯姻向來都是和親的嫡親公主,南詔王室中雖不止我一個公主,但未嫁的也就只有我六王姐一人,且還是許給了大司徒的。故此,故此合適的人選,便只有我一人對嗎?」


  許是因為太過於緊張,玉笙一番話說下來也結結巴巴的,但夕若煙卻是聽懂了。


  想必,雲笙應該是知道了他們想要以兩國聯姻來穩住匈奴,從而解決南詔國目前危機的事情。只是,這雲烈有沒有將已有的想法告訴雲笙,她便不得而知了。


  「沒錯。」夕若煙倒是不瞞她。


  誰料一聽這話雲笙立時便慌了,「蹭」一下站起身來,倒是生生嚇了夕若煙一跳。


  「我還聽說,公主和親,為表兩國邦交,和親公主都是要許給皇上的,即便不是皇上,那也該是太子,就、就像是我母后那樣。」雲笙急了,說的話一時前言不搭后語的,倒是將夕若煙給聽得懵了。


  不太明白雲笙話中何意,夕若煙一時也沒有給出一個答覆來。誰料雲笙卻只將她的不語當作成了默認,立時間慌亂了陣腳,眼圈一紅,就連說出的話里竟也帶了幾分哭腔。


  「我聽說你們皇上年不過三十,膝下尚無皇子,更沒有什麼太子,倘若我和親,是不是就要嫁給你們皇上了?」雲笙是真急了,昨個兒夜裡隔著房門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可她卻不敢問王兄,只怕這一但開口問了,就真的沒有了可以轉寰的餘地。


  雲笙這一番帶著哭腔的話,聽來聽去才總算是讓夕若煙給聽懂了。原來說來說去,竟是雲笙這丫頭自己誤會了其中的意思,現在跑來和她說的這些,也只是因為聽話聽了一半,這才來詢問她,想要得到一個準確的回復。


  弄明白了這茬,夕若煙方才不由得笑了:「雖然說的是你這個理兒,咱們北朝國和親去南詔的公主也確實都是嫁給了南詔王亦或者世子,就好比是你母后那樣。倘若,你以南詔公主的身份和親來到北朝,嫁給皇上,成為皇上的妃子也是在情理之中。不過,凡事皆有例外嘛。」再說了,即便這雲笙想要嫁,她還不樂意呢!

  「例外?什麼例外?」仿若突然間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雲笙慌忙走到了夕若煙身邊,拉著她的袖子就一個勁兒的問。


  夕若煙耐不住她的撒嬌,可又不能將朝廷機密隨意泄露,才轉而言道:「那我問你,你想嫁給皇上嗎?」


  「當然不想。」幾乎是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雲笙便衝口而出。


  雖說北朝的皇上長得也的確是英俊瀟洒,風度翩翩,且又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該是不少豆蔻少女夢寐以求都想要的夫君。可他們統共也就才見了兩三面而已,且還是王兄連同文武大臣都在的時候,別的倒還真是沒有其他的什麼交流。


  倘若她此次不曾來到北朝,也不曾遇到某人,若是為了南詔國,她姑且也就聽從天命了,可是現在她不想,不要,更加也不願意。


  聽了她肯定的話,夕若煙倒是十分心滿意足,瞧著雲笙的目光也倍加柔和了幾分:「那我前個兒同你說的話,你可考慮清楚了?」


  這問的自然是那日清晨在景褀閣時她說的話,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也給足了雲笙考慮時間,只是不曉得,這雲笙公主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這……」


  雲笙垂了頭,揪著夕若煙袖子的手也無聲滑落,瞧這模樣,倒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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