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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阿洛

  熙攘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兩旁的攤位並排而立,飾品更是琳琅滿目,層出不窮。雲笙拉著祁洛寒時而逛逛這個,時而看看那個,一臉的新奇模樣倒是惹得祁洛寒不覺一笑。


  「看你這個模樣,就像個小孩子似的。」


  祁洛寒忍不住打趣她,豈料正在攤位上專註看撥浪鼓的雲笙一聽便急了,回頭嘟囔著嘴,滿臉不樂意的模樣瞪著他:「誰說我是小孩子了,只是中原有太多東西和我們南詔不一樣罷了,我好奇看看還不行么?」


  「行,行,當然行了。」祁洛寒展顏一笑,望著她搖了搖頭,實在是無可奈何。


  雲笙這下子方才算滿意了,復又轉過身認真挑起攤位上的小物件兒來。


  「看姑娘衣著裝扮不像是本地人,可有相中了什麼喜歡的,若是有,我倒是可以便宜姑娘一些。」賣東西的是個約摸四十好幾的婦人,見雲笙穿著打扮均不是北朝國人,舉止又瞧著可愛,對其倒也是和顏悅色。


  「本公……本姑娘是南詔國人,第一次來中原,這些玩意倒是挺新奇的,全部都給我包起來。阿洛…」雲笙玉手一揮,讓老闆娘把所有點中的東西都包起來,可一回頭,卻發現原本一直等在一旁的祁洛寒卻不見了人影。


  大街上人潮湧動,可四下望了望,卻並不見祁洛寒的身影,雲笙不由得便有些急了,就連方才還興緻勃勃的逛街樂趣也瞬間消失殆盡。


  「阿洛?阿洛?祁洛寒,你去哪兒了?」


  雲笙是真急了,也顧不得周圍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只顧著連聲喚著祁洛寒的名字。


  「你找我?」


  身後,溫厚的聲音徐徐傳來,雲笙下意識回頭,卻在看見身後之人的面容時,竟顧不上身份,一頭便撲進了他的懷中,粉拳如雨點般落在他胸膛上,不住抱怨:「你去哪兒了,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你也放心丟下我不管。」


  「我沒有丟下你不管,也不會放心你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只是給你買東西去了,你看。」祁洛寒任她拍打著倒也好脾氣的沒有惱怒,反而耐心的解釋著。


  聽他說並沒有拋下自己,雲笙這才住了手,慌忙著拭了眼角,盯著他手中的東西倒有些好奇:「這是什麼呀?」


  「怎麼,難道你們南詔沒有這個嗎?」


  祁洛寒頗有些意外,見她搖頭,又想起南詔不是中原,便也耐著性子解釋:「這是冰糖葫蘆,很好吃的,中原的許多小孩子都愛吃這個。」


  「我都說了,我不是小孩子。」雲笙沒好氣的再一次強調,一把拿過他手上的冰糖葫蘆,別過頭去不再理他。


  祁洛寒一愣,下一刻卻忍不住一笑:「好,你不是小孩子,算我說錯話了,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本公主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你一般計較了。」雲笙心滿意足的笑了,心頭的氣也頓時消了大半。


  望了望手上這紅彤彤的糖葫蘆,雲笙忍不住好奇咬上一口,頓時滿口甜蜜,又有股酸酸的味道,感覺倒是不錯。


  「好吃吧?」看她這表情,祁洛寒便知定然是合她的心意,再見她一副心滿意足又連連點頭的模樣,便更加是放心了。


  突然想起一事,祁洛寒忍不住問:「方才遠遠聽見你叫我,你……叫我什麼?」


  「我……」雲笙一時語塞,想起自己方才衝口而出的那聲稱呼,忽然間竟紅了臉,微微垂著頭,卻有些不敢去看他。


  「你什麼?」祁洛寒心中好奇,方才隔得有些遠,大街上又吵鬧哄哄的,他也確實沒有聽請。


  反而是雲笙被這連連一問,心中反倒是像受了激,也不似方才那般如小女兒家的嬌羞模樣了,仰起頭,沖著祁洛寒便大聲嚷嚷:「我什麼,我叫你阿洛不行嗎?」


  「阿洛?」祁洛寒微微皺了眉頭,這個稱呼,他從小到大倒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叫。


  「是啊,況且名字不就是用來叫的么,所有人都直呼你的名字,可我是什麼人啊,豈能與一般凡夫俗子苟同?」雲笙越說越來勁,最後反倒是理直氣壯了:「我可是公主,是你們北朝國最尊貴的客人,我就是要這麼叫,誰敢說什麼。除非,除非是你自己不喜歡。」


  「祁洛寒」這個名字她是真心不想直呼,可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個稱呼順口且親切。可是現在,她卻有些拿捏不准他到底喜不喜歡了。


  「不不不,我只是覺得這樣於理不合,要是讓別人聽見了,只怕會對公主你的聲譽有損。」祁洛寒為難的道。


  「我說過了,我是南詔公主,誰敢對我議論,就不怕我用鞭子招呼他嗎?」


  雲笙是真惱了,她這第一次來到中原,祁洛寒又是她第一個想要真心結交的中原朋友,偏偏對方卻是個榆木疙瘩,簡直朽木不可雕。


  雲笙突然發了脾氣,祁洛寒反倒是有些束手無策了,正要再說些什麼,身後攤位上的老闆娘卻忍不住開了口:「兩位,這些東西,你們還要麼?」


  「不要了。」


  「要。」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雲笙卻是在氣頭上,轉過身便走入了人群中。


  祁洛寒也是著急,忙回頭放了一錠銀子在攤位上,又囑咐老闆將東西包好送到祁府去,這才急忙追了上去。


  可雲笙也不是一般嬌弱的女兒家,身手雖比不過祁洛寒,卻也是極好的,等到祁洛寒再追上去時,人卻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中。


  身邊人來人往的,卻唯獨不見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祁洛寒現下是真慌了,由不得便一陣後悔。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該與她爭辯,所有的事情聽她的不就好了么,現在鬧成這樣,他又該哪兒去找人?

  大街上,祁洛寒也不敢以公主之名大聲叫喊,只能一個勁兒的瞎找,可這一番找下去,不但人沒能找到,天卻漸漸地黑了。


  日暮西沉,街上來往的行人也少了,祁洛寒沿著大街小巷找了許久,就在他快要放棄準備返回找人時,卻在橋下的小河邊發現了她。


  祁洛寒抱著期許走近一看,待發現確是雲笙時,一顆慌亂不安的心才總算是稍稍落了定。


  「公主。」


  祁洛寒緩步走近,因為跑得急了,呼吸尚且有些不穩,仍舊一個勁兒的喘著粗氣,但看見是她,卻也安心了不少。


  雲笙聞言回頭,卻正在氣頭上壓根不想搭理,隨手撿了石子丟入水中:「你還找來幹什麼,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算了。」


  「公主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一個人在這兒?」祁洛寒頗有些無可奈何,踱步朝著河邊走去。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你走。」


  雲笙耍了性子,回頭就著祁洛寒的方向便將手中的石子扔了過去,可誰成想,這隨手一丟,竟正中祁洛寒額頭,被砸中的地方登時便紅腫了一片。


  雲笙一驚,也顧不得耍脾氣了,忙跑上前查看他的傷勢:「怎麼樣啊,是不是很疼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氣你,想要嚇嚇你罷了,沒想到真的會砸中你。嚴不嚴重啊,要不然我帶你去看看大夫?」


  「小事而已,用不著去看大夫。」


  額頭紅腫的地方有些疼,祁洛寒卻也只忍著連哼也不哼一聲,抬頭看見雲笙一臉的擔心,心中某個地方竟小小的悸動了一下。


  目光凝視著雲笙,祁洛寒柔聲問:「打也打了,氣也出了,公主可以消氣了嗎?」


  原本還有些擔心他的傷勢,可突然一聽祁洛寒這般一問,雲笙心頭不禁又是氣不打一處來,抬手便朝他胸口打了下去,怒罵道:「你是笨蛋嗎,我罵你你不還口,打你也不知道躲,你是不是傻子啊,這麼不知道保護自己,是不是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來都可以肆意欺負你?」


  起先她還只以為他只是呆了一點,沒想到是真傻,頭都被打成這樣了,還在擔心她氣有沒有消,果真是個榆木疙瘩。


  「當然不是。」祁洛寒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他雖不如長姐那般足智多謀,但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負的,左不過是面對的人是她,所以才甘願挨一遭,只要她不生氣便好。


  雲笙微微怔了怔,俏臉登時一紅,心頭的氣卻瞬間消失了大半。


  「行了,天也不早了,我要回宮去了,不然等王兄找起來,我就麻煩了。」雲笙軟下了語氣,也不再橫眉怒眼,沒了脾氣的十三公主,卻一時間可愛得像只溫順的小白兔。


  祁洛寒應了聲「好」,正要領路往宮門的方向走,豈料雲笙卻拉住了他,明亮的眸子眨了眨,努了努嘴,頗像一個撒嬌的孩子:「我累了,我要你背我。」


  「什麼?」祁洛寒大駭:「這怎麼使得?」


  「有什麼使得不使得的,本公主就是累了,一步都不願意再走,你要是不背我回去,那我就不走了,到時候宮裡派人來,我就說是你綁架我,故意攔著不讓我回宮,看你怎麼交代。」雲笙狡黠一笑,側過身一臉不依不饒的模樣,活脫脫又是一個不講理的刁蠻公主樣。


  祁洛寒這下卻是真的束手無策了,兩害相權取其輕,無奈也只能妥協:「好吧,公主上來吧。」


  祁洛寒妥協地蹲下了身子,見他服了軟,雲笙自然是開心的,當即一躍便上了他的背。這突來的一下倒是差點兒害得祁洛寒一個不穩摔了一跤,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這才背著雲笙緩緩朝著宮門的方向而去。


  夜幕降臨,明月如鉤,天空中的星辰璀璨耀眼,似也在昭示著明日的好天氣。


  大街上,兩行的小攤已經陸續收拾回家,祁洛寒背著雲笙緩步走在行人寥寥無幾的街頭,明月映下一層光輝,兩道緊緊相依偎的影子被折射到地上,遠遠望去,竟別有一番意味。


  「小的時候,我和王兄一起去宮外騎馬,每次累了的時候,我也都會撒嬌讓王兄背我回宮,他也每次嘴上說著嫌棄,卻每每都會背我。王兄常年習武,武功很高,在我們南詔可是一等一的大英雄,他的背很寬闊,讓人有一種很安全的感覺。」


  走在回宮的路上,雲笙閑來無事同祁洛寒嘮嘮家常,一路上祁洛寒也都靜靜地聽著,偶爾附和上一兩句,但更多的時候,卻是在認真的聆聽。


  「哎對了,你不知道,我小時候可調皮了呢。聽母后說,我很小的時候因為不想去書房讀書,竟偷偷甩開身邊的宮人,一個人跑去找我父王。那個時辰父王正在同朝臣議事,我不顧阻攔闖了進去,在金座下方望著父王就嚎啕大哭。父王一個勁兒的哄我,又讓跟來的宮人帶我離開,誰知道我根本不理。有大臣指責說我恃寵生嬌,我上去就狠狠踹了他一腳,從那以後,刁蠻公主的名號就傳開了,從小到大也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兒,從來沒有人敢欺負我,當然了,他也欺負不過我。」


  回憶小時候,那時候雖然是不懂事,可雲笙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這刁蠻公主的名號雖然不好聽,卻也總好過做個糊塗公主任人欺負吧。


  祁洛寒聞言也只微微一笑:「想不到,原來你小時候也這麼調皮。不過,南詔王還是真疼你,就連你擅闖金殿也不計較,反而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對你呵護備至。」


  「那是,我可是在諸多王子與公主中,父王最疼愛的女兒。」雲笙頗有一種洋洋自得的模樣,不過憶起父王與母后,臉上的笑容便也慢慢的斂了去。


  這次她偷偷跟著隊伍來到中原,父王母后肯定擔心死了,況且父王身體還不好,也不知道有沒有因為她偷跑這件事而加重了病情?倘若父王真因為她偷跑出南詔而傷了身體,不用王兄責罵,她自己也會內疚死,難過死。


  雲笙發出淺淺一聲嘆息,在寂靜的夜裡卻是聽得格外的清晰。


  祁洛寒覺察到不對勁兒,由不得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家了?」


  雲笙久久不語,明亮的眸中閃過晶晶亮點,不過剎那卻被她很好的掩了去。


  「阿洛!」


  只聽得雲笙柔聲一喚,玉臂環住祁洛寒的雙肩,默了默,方才道:「阿洛,你是我在中原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也是我真心想要結交的朋友。我知道我刁蠻任性,不可理喻,但我以後對你不會再亂髮脾氣了,更加不會再對你動手了,我可以發誓的。所以,私下的時候,你也別當我是公主,就當做是你的朋友,好不好?」


  祁洛寒聞言腳步一頓,竟生生停在了原地。


  雲笙的一番話聽來也不像是玩笑,這樣嚴肅的口吻,他還是第一次聽見。


  雖然第一次見面時鬧了誤會,他對雲笙的看法確實也不太好,可這幾天連續的相處下來,他忽然發現,其實她也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小姑娘罷了。那日下手雖重,但後來不是也放下公主身份來道歉了嗎,這便足以證明,其實她本性也並不壞。


  祁洛寒思慮半晌,卻久久也沒給出一個答覆來,雲笙原本還期待的心登時便涼了下來,她落寞的垂了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我下來吧。」


  祁洛寒如夢初醒,忙小心翼翼將背上的雲笙放下,可四目對視間,他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罷了罷了,我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脾氣差,還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我要是你,我也不會喜歡的。」雲笙深深吸了口氣,擺了擺手獨自朝著前方而去,纖細的身影卻頗有一種落寞之感:「是我自作自受,活該一輩子沒有朋友。」


  「不是這樣的。」


  祁洛寒大聲否定了她的話,雲笙心中一喜,下意識回頭,卻見祁洛寒已大步朝著自己走來。立體的五官,好看的俊顏,表情雖有些嚴肅,卻更顯了他話里的認真。


  「其實你不必妄自菲薄,人哪兒有十全十美的呢,只要你願意改改你的脾氣,我相信,就算不看你的公主身份,也一定會有許多人喜歡你的。」


  「真的?」雲笙心中大喜,望著祁洛寒的雙眸似乎也在霎時亮了許多。


  祁洛寒重重點了點頭,雲笙卻跟撿到寶似的,開心得大叫了一聲,一躍上前便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他身上,跟個小袋鼠似的。


  「我不要別人喜歡,只要你喜歡我,不討厭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祁洛寒愣了一愣,卻在雲笙跳上來的那一刻下意識摟住了她,唯恐一個不注意把她給摔著了。


  「阿洛,你知道嗎,這是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動聽的一句話,謝謝你。」雲笙開心的笑著,捧著祁洛寒的臉吧唧一口便親了下去。


  祁洛寒一怔,一張臉霎時間通紅不已,雙手卻將掛在身上的雲笙越抱越緊。


  空曠的街上,雲笙銀鈴般的笑聲傳揚開去,夜幕下,綿長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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