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登門梁府
一收到消息,夕若煙幾乎是趕緊交代好宮中的事情便急急出了宮,也有意留了慶兒在宮中以防止有任何意外發生,才好有人應對。
消息是從醉仙樓中傳出來的,卻是通過祁洛寒之口傳到了她的耳中,此事除卻慶兒以外,景褀閣中再無第二人知曉。
換了一身輕便簡潔的衣裙,慶兒送著夕若煙到了南門,南門的偏角處早有一輛馬車等候。馬車是柳玉暇特意支派了出來的,駕車之人正是王掌柜。
見夕若煙出來,王掌柜忙跳下車去,微微頷首算是打了一個照面,夕若煙亦是微微一笑。
「行了,你快些回去吧,可別出了岔子叫人鑽了空子。」回頭,夕若煙對著慶兒輕聲囑咐:「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若是有人問起,你便說我是出宮採辦去了。小事你自己做主即可,若是遇見什麼大事做不了主的,就等我回來。」
慶兒重重點頭:「那主子你什麼時候回來,慶兒也好為你預備膳食。」
「不用了。不過,宮門下鑰之前我一定趕回來。」抬手輕輕拍了拍慶兒的肩頭,夕若煙莞爾一笑,這才轉身踩著王掌柜早就準備好的矮凳登車而去。
馬車的車輪壓過地面發出的軲轆聲漸漸遠去,慶兒方才收回了目光轉身回了宮裡。殊不知,高大的宮牆之後,一道目光卻是緊緊的注視著這邊,唇邊勾勒的弧度帶著滿滿的算計之色。
王掌柜駕駛的馬車並未駛去醉仙樓,而是穿過一條熱鬧繁華的大街,在街道中間地段,一座偌大的府邸前停了下來。
王掌柜穩住馬車跳下車去,一手打開車簾,微微一笑間帶著滿滿的恭敬,「已經到了,還請夕御醫移步下車。」
夕若煙頷首,一手搭在王掌柜的手臂上,再踩著車旁的矮凳緩緩下了馬車。
仰頭,面前一塊牌匾之上赫然寫著「梁府」二字,字寫得大氣既張揚,府門外立著的兩頭石獅子更顯威嚴,卻一時叫夕若煙有些納悶不解其意。
祁洛寒傳來的話不過只簡短的提起已有紅衣女子的消息,再說了柳玉暇會派了馬車會在南門處等候,卻並未說過,他們會是來這兒啊!
收到夕若煙遞來的一記詢問的目光,王掌柜淺笑著垂下頭去,回話間盡顯圓滑老成,「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夕御醫既已駕臨此處,何不親自進去后一探究竟?」
說話滴水不漏,也半分不露痕迹,夕若煙鳳眸微微眯起露出一絲打量,精緻的容顏上波瀾不驚,實叫人看不透其心思。
良久,兩片粉唇緩緩輕啟:「通傳。」
「是。」
王掌柜應下,趕緊小跑上前去通傳。
也不知王掌柜在與那門口的小廝說了什麼,小廝折身進府去,不消片刻便走出了一個男子。夕若煙認得,那正是梁府的管家,上次在梁府外,他們可是打過照面的。
梁管家站在門口打量,目光向著此處投來,忙快步上前來,對著夕若煙便是恭敬地深深行了一禮,言辭間與之前可是判若兩人,「夕御醫駕臨,小的有失遠迎,還望夕御醫莫怪。」
久久未曾聽見一個回應,梁管家壯著膽子用眼角餘光去瞧,卻正好瞧見了夕若煙遞來的一記怒視,慌忙間垂下了頭去,「老爺已在府中等候,請夕御醫移步入內。」
夕若煙腳步未曾挪動半分,背脊挺得筆直,雙手交握於腹前,高傲之氣滿滿,眸中的肅穆之色更是叫人不敢輕視半分。
梁管家有些怵色,偷偷拿眼去瞧王掌柜,希望王掌柜能夠幫襯一二。誰知王掌柜也只是淺笑回望著他,輕輕聳了聳肩,卻是不言半句。
無奈,梁管家只好回頭去對著門口那兩小廝睇去一個目光,小廝心領神會,匆匆折身進了府中。須臾,才跟在了梁俊的身後出了府門。
「梁某有失遠迎,未曾親身出門親候,還請夕御醫莫要怪罪。」梁俊拱手深深行了一禮,語氣間倒是不見了之前那副盛氣凌人,反倒是多了一分惶恐。
夕若煙清冷一笑,面上多有疏離之色,「梁老爺是說哪裡的話,夕若煙本不是什麼矜貴之人,實在犯不著梁老爺親身出府相迎。」
「這……」被一語堵了個無言,梁俊的臉色倏地一變,微微有些尬意浮現。
許是瞧著這場面有些尷尬了,未免之後弄得個一發不可收拾,柳玉暇趕緊上來打著圓場,「夕御醫貴人事忙,若非是人命關天,還真是不敢勞動了大駕呢!」
夕若煙偏頭去瞧她,目光中多是疑問之色。
柳玉暇暗自擠眉弄眼的,這會兒也不好解釋,更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表現得是有如何的親厚,於是道:「既是來了,就請夕御醫入內飲杯茶吧,梁老爺知道夕御醫今日會大駕光臨,早早的便預備好了一切,就等著您了。」
早早就預備好了一切?夕若煙冷嗤一聲,這架勢,倒可不像是有求於人的,活像是她上趕著來的一樣。還有,這柳玉暇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現如今夕若煙是滿心的疑惑,心中更是記著之前梁鈺的傲慢,這梁府她是打心底里的不想進。同樣的,也是沒有絲毫要入內的跡象。
約莫是看出了她的抗拒,柳玉暇談笑間已暗自伸手過來拉她,梁俊更是在旁表現得既恭敬又惶恐,若她再堅持下去,只怕倒是顯得她架子大了。
無奈,這才隨著柳玉暇入了梁府。
如同柳玉暇所說的,興許梁俊是真的早早的便已經知會了府內中的眾人,小廝及府中的丫鬟見著夕若煙都是十足的恭敬有禮。當然,除了方才梁俊的怠慢,其他的,倒也是無可挑剔。
步入廳中,梁俊幾次三番的請夕若煙上座,雖是恭敬更顯得對其的敬重之意,但夕若煙不受,仍是選擇了在左下方落座,梁俊無奈,也不好再強求了。
坐下后便有侍女上來奉茶上點心,但隨後兩方便是無言相對,夕若煙本就不喜,桌上的茶水點心更是不曾動過半分。
唯恐如此僵持下去夕若煙便要走人了,梁俊只好硬著頭皮,涎著一張老臉道:「上次小兒魯莽,無意間衝撞了夕御醫與秦將軍,梁某在此替小兒賠罪,還望夕御醫大人不記小人過,萬不要與小兒計較。」言罷,便是真的起身深深彎腰行了一禮。
夕若煙別開目光只作沒有看見,只當他的行禮並非是對著自己,聲音卻是依舊的冷淡不帶絲毫溫度,「不必了,梁老爺若是真心要謝要賠禮,也不該是對著我才對。」
人是北冥風出手救下的,后又是秦樺帶回來的,北冥風的身份不可顯露,但秦樺的身份梁俊該是已經知曉。這前前後後的,她不過只動了動嘴皮子,未曾出力,實在是受不得這份大禮。
「……」
梁俊話語再次被堵,心中實在是鬱悶至極,但礙著對方的身份,也實在是不敢造次,唯有打破了牙齒和血吞。
當初在得知了他們的身份之後,他便知道是自己的兒子闖了大禍了,奈何夕若煙身為御醫久居宮中,皇宮是什麼地方,又豈是他一介小民可以擅入的?如此,雖有賠罪的念頭,卻也不得不打消。
再說秦樺,他的確是有意想要攀附,也曾親自帶了人,攜著禮品登府拜訪,可一連三次皆是被拒,饒是再過臉皮厚,他也是萬萬不敢再去了。討了個沒臉尚且還好說,可聽說秦將軍脾氣不好,要真是惹急了,只怕是得不償失了。
不過也算是上天待他不薄,讓他得知醉仙樓的老闆娘柳玉暇似是與夕若煙交好,恰巧梁府中的美酒佳釀皆是醉仙樓處供給,他這才費了不少心思,請柳玉暇從中周旋。
不過,這人是已經請出來了,不過看樣子,好像是並不買賬啊!
求助似的目光看向柳玉暇,柳玉暇抬眼正好與之投來的目光對上,心中雖也同樣是煩躁,但奈何已經插手進來,卻是不得不再從中調和了。
腦海中想法一轉即逝,柳玉暇暗自使了個眼色,梁俊心領神會,忙隨意扯了一個理由退出了大廳,同樣也帶走了廳內伺候的眾隨從丫鬟。
待至身邊再無外人佇立,柳玉暇別過頭正要說些什麼,豈料夕若煙先是一記厲眼瞪來,生生叫她不由得住了口。
頓了頓,見夕若煙雖是生氣卻並未發作,這才含著笑道:「你也別動怒,前些時候你不是叫我多多留意嘛,這不,機會就來了。」
「可傳話時,你怎的不事先告知我是來這裡?」她生氣不為其他,只為自己像個傻子似的被人牽著鼻子走,尤其到了這梁府門外,竟還要她主動進去,好似攀附一般。若非剛才不是給了梁俊一個下馬威,就憑著之前梁鈺的所作所為,再加之梁俊的態度,她是斷斷不會進來的。
「若是提前說了,你還會來嗎?」柳玉暇撇了撇嘴,膽大的駁了一句,眼見著夕若煙就要發火,連忙道:「好了好了,你且先不要動怒,聽我慢慢給你道來。」
回頭對著王掌柜睇去一個眼色,王掌柜會意,卻身退出去了廳外,以防有心之人偷聽牆角。
「你也彆氣我瞞著你,原先我也是不知情的,怎好拿著不確定的消息去煩你?」望了望門口站著的王掌柜,柳玉暇有意湊近了夕若煙,小聲道:「昨日梁俊使人來找到我,起初是明裡暗裡的想要套話,從我這裡得知關於你的消息。不過你也知道,沒有你的示意,我是斷不會多言的。」
「這些不過只是小事,無關緊要。」夕若煙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她的話,也不想就著這些小事計較,「那些不打緊的小事你不必同我解釋,你只需要告訴我,梁俊通過你找我來,可是有求於我?」
那廂梁俊尚是未曾開口,夕若煙便已能夠猜到此番梁俊費盡心思找了她來,並非只是單純的為了上次的事情賠罪,也非是想要藉此機會攀附,反倒是有求於她,此種心思細膩,倒是難得。
如此一來,柳玉暇倒是有意想要考驗她一番,不答反問道:「你既猜中了中心,何不再猜猜看,到底是有何事,不惜讓他這般周折的通過我從而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