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存心來噁心
無視身後夢妃的怒目恨意,夕若煙坦然朝著太和大殿走去,門外守衛見是夕御醫,也都十分識趣地打開殿門,恭敬迎著夕若煙入內。
進入殿內,玄公公正命人收拾著花梨木中式恰花月洞架子榻上的棋盤殘局,而北冥風就正坐在案桌上批閱奏摺。
夕若煙入內,徑直走向殿中停下,剛做好了姿勢將要行禮,那廂北冥風已批閱好了最後一份奏摺,將筆放下,抬頭朝她看來,「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可是讓朕等了好久。」
門外夢妃一直不肯死心離去,殿內安靜,伺候的宮人唯恐大聲呼氣會挨了罰,因此雖是在殿內,可門外的聲響卻是聽得一清二楚,就是夢妃身邊的近身侍婢紫雲,和守殿侍衛以及公公們的竊竊私語也是聽得一清二楚的。
楚訓是個聰明人,要商議的事早早的便已經商議好了,本想著早些結束好去雪梅殿陪著雪兒一同用膳,再讓雪兒以個人名義請了夕若煙前來一聚,誰知道好好的一個計劃卻被一個夢妃給擾了局。
索性夢妃來時楚訓尚未走遠,否則他又怎能趕得及讓人去及時尋回楚訓,好以商量國事為由拒見夢妃呢?
夕若煙垂首認真的聽著,上頭玄公公已開始有條不紊的收拾著桌上的各類奏摺,再將其依次歸類放好。抬頭瞧著內室的棋盤殘局已然收拾妥當,便揮了手讓多餘的宮人退下,只留了一個平日里時常跟在自己身邊,尚且還信得過的一個小公公伺候。
聽著殿門合上的聲音,夕若煙這才啞然失笑,「皇上且有正事在忙,微臣自是不敢進來叨擾。恰逢剛才在殿外遇見了夢妃娘娘,娘娘好意賜言,微臣不敢不有所聽從。」
左右都是那個夢妃挑釁在先,可別說她小氣只知道告狀,索性北冥風也不喜歡,多討厭一點又有何妨呢?
夕若煙在心裡盤算著,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起來,唯恐自己一時失態露出半點兒笑意惹了笑話,當即又肅穆了臉色。
也不知這一小動作究竟被北冥風瞧去了沒有,只聽著他嚴厲了語氣道:「北朝無後,後宮瑣事暫且都交由夢妃打理,誰曾料想她竟恃寵生嬌,竟是連朕也不放在眼裡。」於是轉頭對著玄公公吩咐,「夢妃目無尊上,你且去告訴她,若是不離開再敢在殿外吵鬧擾了朕,朕必當重罰,絕不留情。」
玄公公有些惘然,抬頭瞥見一臉正色的皇上,當即便反應了過來,應了聲「是」,便帶著小公公一同走出殿外傳旨去了。
夕若煙尚且還有些糊塗,可玄公公卻是已經帶人出去傳旨去了。敢情北冥風這麼做,就是巴不得讓她與夢妃鬧得水火不容,甚至最好是掐起來才能稱了他的心對吧?
當即心頭大怒,抬起頭,一雙明亮的水眸也不免得帶上了怒火,可真是個圓滑的狐狸。
北冥風只權作沒有看見,起身正了衣袍,方才緩緩走下玉階來。每一步都走得又穩又緩,這可是自小生長在宮中,由著年長的教養嬤嬤悉心教導出來的結果,沒有個三五七年的,還真是難以達到榮辱不驚,喜怒不露面這種程度的。
奈何夕若煙還在生氣,根本就不看他,就是北冥風已經走到了面前,含著笑對著她,也仍然是冷板著一張臉不允理睬。
北冥風知道她在氣什麼,卻不以為然,反正要不了多久,他的煙兒就會正大光明的站在他的身邊,說笑玩鬧什麼的也不用時刻忌諱著周圍,只是到了那個時候,煙兒必定會成為眾矢之,不知該有多少的矛頭會對著她。
即是知道了結果,還不如現在就將關係弄僵,用夢妃來練練手也好,提前除去一個對手也罷,都不過只是一個學習而已。
學習,如何做好一個皇后。
只是,要做這一宮之後,光是聰明是沒有用的,還得要心狠,偏偏他的煙兒前者是具備了,只是這後者嘛……嗯,還需鍛煉。
所以此刻夕若煙氣他故意給她樹敵也不要緊,最重要的是有他護著,小小一個夢妃又能夠掀得起怎樣大的風浪?只要他想,廢妃的借口多的是。
「好了別生氣了,生氣可就不好看了。」抬手親昵地捏了捏夕若煙的臉蛋,下一秒卻被狠狠的打掉,北冥風倒也不氣,此刻才認真的打量起了她今日的穿著來,「唔,許久不見你穿御醫服制,原來穿了正裝,挽上髮髻的夕御醫更是明艷動人。」
以前只以為是她不喜歡,不過不喜歡那也就算了吧,不穿也罷,雖然這樣做在當時也的確是惹起了一個不小的風波,不過饒是如此,只要是她喜歡的,不管是頂著多大的壓力,他也是照舊樂意給。
煙兒喜歡素凈,很少穿那些鮮艷的衣服,恰恰這御醫服制便是正經的紅色,不但不顯老氣,更是襯得煙兒膚若凝脂,賽過白玉。左右瞧著四下無人,便忍不住伸了手過去。
眼看著大掌便要撫上那如羊脂玉般美好的肌膚,恰恰在此時,夕若煙卻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下,再抬頭一臉正色的道:「皇上,還請您自重。」
這巴掌不輕,北冥風被打得由不得倒吸了口冷氣,被打到的地方更是在瞬間浮現了紅色,一時間有些惱怒,也忍不住在心中腹誹:這丫頭還真是狠,說打就打,還打得這麼用力。
「本以為皇上真是貴人事忙,沒想到就連後宮之事也是樂意插手,皇上就不怕太過操勞,累壞了身子嗎?」夕若煙還在氣頭上,由不得陰陽怪氣的說兩句來解解氣。
北冥風卻有些忍俊不禁,敢情這丫頭是在拐彎抹角的說他多管閑事,自己朝上的事情都自顧不暇了,卻還有那個閑工夫去操心她與夢妃之間的這些個私人恩怨。
可夕若煙卻是真的就不樂意了,你說這插手就插手吧,記在心裡日後找個機會為她出氣也成,卻偏偏就在她進來沒多久傳出了斥責夢妃的聖旨,這不明擺著的是她進來告狀么?這下夢妃非得恨死她不可,至少在暗地下給她下絆子的事實少不了了。
所以這人呢就是不能夠太過得意,還以為這幾天能夠稍加輕鬆一些了,看吧,這麼快就有煩心事上門了。
「好了,反正那夢妃也不喜歡你,不管有沒有這件事情,她對你的態度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又何必為了那麼一件小事,一個不起眼的人跟朕置氣呢?」拉過夕若煙的手,北冥風輕輕地將她摟在懷中,感受著懷裡那香香軟軟的人兒,唇角也不由得上揚了幾分弧度。
一番話堵得夕若煙竟無言以對,好像聽來是那麼回事,可是她知道,這就是借口,是他用來搪塞她的借口。
當下心中又惱了幾分,用力掙脫了兩下實在是掙不開,索性也就放棄,任他抱在懷裡,只氣得哼哼。
見她聽話,北冥風心情一時頗好,拉著她便往著內室而去,按著她坐在鋪就了錦緞的圓杌子上,自己就在他身旁落座,一時兩兩無言,倒也是格外的安靜。
夕若煙還未消氣,不肯去理他,倒是鼻尖隱隱傳來一絲香味。
目光下意識落在紅木雕平頭桌上,上面置著一個食盒,湊得近了,才驚奇的發現香味是從裡頭傳出來的,當下心中一喜,就連生氣也給忘了,忙著伸手去打開食盒,「好香啊,是什麼?」
北冥風張口要解釋,可看著她那小饞貓的模樣,當下便又欲言又止了,「外頭送來的,朕還沒有打開。」
既沒說明是哪裡送來的,也沒明確表示要不要你喝,反正北冥風也就這般看著,瞧著夕若煙是真饞了,便托著腮好整以暇的凝著她,倒是頗有些好笑。
也不知是被這香味引誘得饞了,還是最近被慶兒那小饞貓給帶的偏了,也一同愛上了吃東西,反正就是沒有注意到北冥風的表情,也懶得去管他到底是說了什麼,話中暗藏著什麼含義,總之現在任誰也攔不了她要吃東西的慾望。
「哇,真的好香啊!」
也不去管這東西到底是做給誰的了,夕若煙徑直將裡頭的東西拿出來,是用精緻的碗碟裝盛好的,不用說也是給貴人們用的,一般人還真是用不上呢。
掀開蓋子,熱氣一下子升起,連帶著湯汁的香味也一起撲面而來,夕若煙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柳眉輕輕一蹙,隱隱覺著有著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卻沒細想,拿了小勺子便徑直餵了一口。
這光聞著味道是夠令人饞涎欲滴的,只是這喝下去的味道……好喝是好喝,卻隱隱覺得有著什麼地方不對。
夕若煙回過神來,也顧不得將口中的湯汁給咽下去,拿著勺子便在那湯中攪著,待看清了那其中用的是什麼材料,不由得美眸圓睜,也管不得什麼禮儀不禮儀的,徑直便將口中未及咽下的湯汁全數吐回了碗中。
北冥風就在一旁看著,雖是怎樣都喜歡吧,可見著那喝進去的東西又給吐了出來,再吐回進了原本的湯汁,也不由得有了幾分嫌棄。
夕若煙卻顧不得了,連忙倒上溫水漱了口,緊蹙的眉頭帶著十足的嫌棄。
鹿鞭?這裡面居然還有鹿鞭?這不是給男人……那個的東西嗎?
「等等。」夕若煙突然反應過來,轉過頭去緊緊的盯著北冥風看,再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湯水,幾乎咬牙切齒的道:「別告訴我,這是夢妃給你送來的。」
「是啊,有什麼不對勁兒嗎?」北冥風一臉的無辜樣,他剛剛可是善意提醒過了,誰讓她自己貪吃不肯聽的,這可怨不得他啊!
一句肯定,瞬間將夕若煙積了許久的怒氣在一刻爆發,猛地一拍桌子而起,怒吼道:「你說你是不是存心的,你就是存心要來噁心我的是不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