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想得美
「爹,我錯了。」梁鈺雙膝跪地,見梁俊氣得不行,也顧不得出氣這回事了,只能乖乖的認著錯,只盼著能將此事圓過去才好。
一聽到梁鈺的聲音,梁俊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揚手便要一巴掌落下,「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現在知道認錯了,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當初啊你。」
「老爺息怒啊!」眼見著梁俊抬起的手又將落下,管家慌忙上前跪在梁鈺身側,生生替他攔下了那隻尚要落下的大掌,「老爺還請息怒,如今事情已經造成,老爺就算是打死少爺也是無濟於事的。」
「是啊爹,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您就原諒我吧。」梁鈺怯生生地躲在管家的身後,低著頭小聲嘟囔。
梁俊也是真的被氣極了,可是如今事情鬧成了如今這般,偏偏對方還是一位將軍,此事可絕不是用尋常手段就能夠解決得了的。
重重嘆口氣,梁俊甩手背過了身去,挺直的背影在瞬間竟多出了幾分蒼涼沉重之感。
梁鈺也是被嚇壞了,雖然平時爹對他也是特別的嚴格,但是也從未像今日這般生氣,所以見著爹不動手了,這暗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是不論管家在旁如何推搡示意,他都是打死也不肯上前了。
示意也無用,管家自覺失望的同時,也只能夠涎著老臉上了前,「老爺,恕老奴說一句不中聽的話,如今少爺已然是惹了禍,就算老爺您生氣要打死少爺,那也是無濟於事的啊!何況,老爺膝下就只有少爺這麼一個兒子,梁家也就只有這麼一個能夠繼承香火的,少爺要是出了什麼事,老爺您要如何給梁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又如何跟已經去了的夫人交代?」
管家說得聲茂動聽的,說到動情之處時,還不忘抬手以袖掩著拭了拭眼角。
在梁府幹了這麼多年,可以說自己這大半輩子都是在梁府過著的,所以管家很清楚府中的一切情況,也自然包括知曉梁俊的弱點在何處。
比如,已經逝去好幾年的梁夫人。
梁俊是個痴情的人,府中雖然也有不少的侍妾,可到底正室夫人才是一同攜手患難與共過的,縱然梁夫人已仙逝了許久,可在梁俊的心裡卻還仍舊存有一席之地。
如今梁俊心頭盛怒,偏偏梁鈺又是這麼一個一無是處的公子哥,抬出梁夫人來解圍,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方法。
梁俊雖然氣,也想過要教訓自己這個成天無所事事只知惹是生非的紈絝兒子,但管家也說得對,梁家畢竟也就只有這麼一個能後繼香火之人,他也實在是捨不得將他如何。
何況梁鈺是他老來得子,如今他已過了知命之年,再想要得子,怕是也難了。
往年為了手頭的大生意,他忽略了梁鈺的母親崔氏,最終就連崔氏的最後一面也未曾見到,所以這些年來,縱使府中小妾再為得寵,他也從未想過會有人來替代崔氏夫人的位置,就連對於梁鈺,他也是存有愧疚的。
只是玉不琢不成器,自己唯一的兒子,他又怎能不希望其日後能夠學有所成?不說別的,但至少也得能夠有本事接管梁家的生意,撐起整個偌大的梁家不是?
可是如今的梁鈺,整日遊手好閒的也就罷了,還闖禍不斷,如今這禍頭竟還落到了一品驃騎大將軍的身上,也不知他們此番究竟能不能夠過得去這個坎兒。
重重一聲嘆氣響起,梁鈺仍舊是背對著身子,不打罵卻也不叫起,管家心知他是已經心軟了,便壯著膽子再次上了前,「老爺,眼下我們最要緊的,還是得想想辦法,看怎麼才能將此事給圓過去才是。」
「你以為我不想嗎?」梁俊一個轉身,怒氣未消,瞥見跪地的梁鈺也只是冷冷一掃便不再觸及,「這秦將軍是皇上身邊最為信任之人,在朝中也向來不與任何官員走得太近,我縱然有心想要登門致歉賠禮,只是我梁府乃一介商販,莫說他秦大將軍瞧不上眼,再說出了如今這事,怕是我們連將軍府的大門都進不去。」
梁家的生意之所以能夠如日中天,除了生意場上一些必不可少的商業手段以外,更多的卻還是朝廷的「支持」。
打著朝廷的旗號做生意,誰敢不買這個帳?
雖然他也時常與朝中的一些大臣官員有著來往,可是這位秦大將軍卻是心氣兒高得很,莫說他小小一介平民商販人家沒有放在眼裡,可就算是朝中的大臣親自去了,可一聽說是諸位大臣一起在外品茗閑聊,最後得到的,卻不過也只是一個閉門羹罷了。
想要討好秦樺,可不是一件易事。
管家一時間也有些為難,「那可怎麼辦?老爺,照著秦將軍今日的話,此事若不妥善解決,咱們梁府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得罪了大將軍,別說秦樺自己不用親自動手,就算是手底下那些個想要討好的鼠輩,只怕動動手指頭便會上樑府今後在靖安城中沒有好日子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罷了罷了。」梁俊擺了擺手,也有些煩躁,「破財消災,破財消災。管家,你趕緊從庫房中挑些精緻的玩意給府衙的李大人送去,且看此事要如何解決才對我梁府有利。」
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其他什麼的他已不想再去多加深究,如今就且將此事擺平,至於錢財什麼的,日後總會再來的。
最重要的,是梁府今次能夠逃過這一劫才是。
管家受命連連點頭應下,這才告禮要退下去辦事,忽又想起了什麼,復才折回,「老爺,秦將軍畢竟是一品大將軍,這府衙的李大人卻不過才正五品官員,怕也是起不了什麼作用。」
「那你說怎麼辦才好?」梁俊也是惱了,原本煩心事便多,這管家還刻意在這兒支支吾吾的,著實叫人聽了心煩。
被這一吼,管家也有些心顫,低低的垂下頭去,謹慎的道:「回老爺的話,老奴在想,這秦將軍是出了名的鐵面將軍,咱們既是不能直接使其消氣,那何不從其他人入手請其出面周旋,或許還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管家抬頭,一張老態橫生的臉上布滿著歲月的痕迹,也是在梁府中好吃好喝的待得久了,身子也難免有些發福,一張臉被吃得倒是有些富態模樣,只是那一雙眼睛經過歲月的洗禮,卻是越發的變得精明了不少。
未有過多的隻言片語,梁俊緊緊盯著那雙眼睛許久,半晌才似下定了決心般重重點了點頭,管家卻似得到了什麼天大的恩賜一般,頷首告禮,便含笑著退了下去。
摒退了堂中伺候的侍從丫鬟,梁俊走到金漆木雕花椅上坐下,椅是上好的紅木所制,雕刻的花紋以赤金描上,觸手生涼,也更添富貴之氣。
半晌聽不見廳內還有什麼聲響,梁鈺小心翼翼的抬頭,也不知自己老爹在望著何處怔神,又四下看了看左右,見所有的侍者都已經退下,便也準備悄悄地起身也一併退了出去。
「站住。」
嚴肅凌厲的聲音自頭頂上方響起,梁鈺心中一驚,還來不及站起的一隻腳生生的頓住,整個身子更是只保持著欲要起身的動作不敢妄動分毫。
「爹。」半蹲的姿勢做得久了,梁鈺漸漸有些支撐不住,身子搖搖晃晃的幾欲倒下。
梁俊卻是連看也省得看他一眼,語氣凌厲絲毫不見半分和緩,「閉嘴,還不趕緊將事情的原委從頭道來。」
「是。」梁鈺垂了頭乖乖應下。
……
一路騎馬由繁華大街直往皇宮而去,秦樺一路護送到乾清門前方才告辭離去,玄公公早已在門前等候多時,遠遠見著馬兒的身影而來,忙招呼著宮人上去牽好馬兒,自己也快步踱去。
「哎喲皇上,您可算是回來了,奴才可在這兒等了許久。」
北冥風小心地抱著北冥雪下了馬,又轉身去攙著夕若煙下馬,這才不慌不忙的將視線對上玄公公,「朕不是讓你在太和殿待旨等候嗎?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一聽這怪罪的話,玄公公卻是不樂意了,皺著一張臉便涎上前來,也不知他湊在北冥風的耳邊是說了些什麼,只見著北冥風皺了皺眉,餘光竟是不經意地瞥向了身側的夕若煙。
這動作來得極快也去得極快,夕若煙靈敏的發現有什麼異樣,側頭之際正好瞥見北冥風收回目光的動作,也只是微勾了勾唇,卻並不多言。
「朕知道了。」抬手推開已經湊到自己面前來的玄公公,北冥風一瞬間淡然了語氣,掃了一眼面前的一眾宮人,下令吩咐:「你們幾個好生護送著九公主回雪梅殿,一路上務必仔細著,公主要是出了什麼事,朕拿你們試問。」
「奴婢遵旨。」一眾宮人齊齊半蹲行禮。
「皇兄,是出什麼事了嗎?」靈敏的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兒,北冥雪柔柔的問道。
大掌輕輕拂過她柔順的髮絲,北冥風勾起一個極其溫柔的笑來,暖如三月春風,「放心沒事,只是皇兄突然有些急事要處理,你先回雪梅殿,晚些時候皇兄再過來陪你用膳。」
北冥雪微微有些猶豫,最終卻還是乖順的的點了點頭,由著宮人扶上了早已備好的御攆,一路被抬著望著雪梅殿的方向而去。
目光自遠處收回,北冥風動了動唇剛要說些什麼,夕若煙卻提前一步洞悉,毫不客氣的截了去,「我可不坐什麼御攆,省得一會兒傳遍宮中,我又得被不少文臣給好好議論一番了。」
夕若煙刻意強調了這「好好議論」四字,那咬牙切齒的模樣著實是可愛,惹得北冥風不住一笑。
抬手一記爆栗落下,雖不重,卻著實叫夕若煙疼了一下,忍不住拿眼瞪他。
北冥風卻是笑著,「你還真是自作多情,御攆只有朕和公主以及後宮嬪妃才可坐得,你倒是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