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王爺有請
離開大牢后,楚訓再三交待了大理寺的人不可對祁家父子濫用私刑,屈打成招,方才帶著夕若煙一同離開了大理寺。
走下石階,夕若煙一路上來都垂頭不語,心中的擔憂也毫無掩藏的浮現在臉上。
「你別擔心,大理寺的人會查出真相還祁大人一個清白的。」步下最後一節石階,楚訓忍不住再一次勸道。
「說一點兒也不擔心,這怎麼可能?」
重重嘆了一口氣,夕若煙道:「若幕後操控之人不是他,那我倒會相信大理寺會查出真相,可這背後的壓力來自於他,大理寺的人又豈會做到盡心竭力?」
就算是有這份心,只怕,也沒有這個膽子。
天底下有誰不知道,這北朝國除了皇上,背後最大的勢力便是祁王,又有誰敢有這個膽子公然與他作對?
就算大理寺的人不知道背後是北冥祁在操控,可若是他一心要害祁家父子,這證據又怎會輕易被大理寺的人找到?
說到要洗清冤屈,談何容易?
聽著她的話,楚訓頓下腳步,臉色一沉,有那麼一瞬緊皺了濃眉。
她的話說得在理,也同樣在提醒著他,這北朝國看似上下同心,縱然是有著一些歪斜之風,卻也在北冥風登基之後,在他的強硬手段之下少了不少,可是,少是少了,又怎會一點也沒有?
這朝中,多的是拜高踩低的人,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如今祁家出了這等事情,只怕平日里與祁家交好的官員,此刻,也應該是能避則避,是很難再找出來幾個願意幫襯祁家的人的。
如夕若煙所說,有祁王在背後搞鬼,這件事情要查出一個真相出來,難吶!
而夕若煙也彷彿是知道這最後的結果一般,所以並未與楚訓在這件事情之上多加爭論下去,仍舊是埋頭朝著大理寺門口走去。
「你信我嗎?」
身後,楚訓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
腳下的步子驀然頓住,夕若煙回頭,有些詫異的望著他。
什麼叫……她信他嗎?
楚訓輕輕一笑,邁步走到她的面前,「如果你信我,我就會去求皇上,讓皇上/將此事交由我負責。」
就像他方才在大牢里說的話那般,那不是玩笑,也不是安慰,而是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他曾經說過,對於朝中清廉的好官,他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幫助,何況他也相信,祁家父子一定是被冤枉的。
夕若煙緊緊的盯著他半晌,似乎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一般,可是看了好久,除了堅定,其他的她什麼也沒有看出。
「我信你,可是我不想連累你。」猶豫了半晌,夕若煙方才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吐露。
其實她心中是明白的,既然是北冥祁在背後搗鬼,那麼他的目的就一定是她無疑,只要她答應嫁入王府,那麼義父與洛寒就一定會沒事,這件事情到最後也只會是不了了之。
只是,她不願意嫁給他,也不願意被人一步步的牽著鼻子走,所以,她在反抗。
可即便是知道自己的力量是那麼的薄弱,薄弱到他都不願意親自動手,可是,她還是想要試一試。
但是唯一不同的,是一但楚訓摻和進了這件事情,只怕北冥祁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他,官途不順是小事,她只是擔心……
心中暗自嘆氣,夕若煙垂下眸來,試圖掩去眸中所流露出的那一片陰霾。
可即便是她如何想要隱藏不被人看見,但楚訓卻還是看見了,他看見了她的無助,看見了她的哀傷,也看見了她的無可奈何和不想連累到別人的糾結。
平時越堅強的人,可一但遇到了讓她們跨不去的坎兒,她們就會變得比常人還要無助,還要……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
腦海中閃現過一張嬌顏,楚訓心頭忽然一痛,卻是在下一刻更加的堅信了自己的心。
「你不用有太多的顧慮,我楚訓長這麼大,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他勾唇一笑,一臉的自信與驕傲。
「別說小時候經常與爹去各處押鏢,就說在從軍之後,在戰場之上哪一次不是危機重重,拿命在搏,我又什麼時候有怕過?」
「你……」
「顧慮得太多,結果就一定是輸。」斂去唇邊的淡淡笑意,楚訓認真的道:「我不怕,你也無須顧忌什麼,放手去做,至少,也得拼一拼才是。」
不拼,就一定是輸。
可拼了,起碼也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機會可以做到扭轉乾坤。
楚訓的話一遍遍的在耳畔迴響,眸中暗沉下去的光亮又在瞬間被點亮,夕若煙淺淺一笑,忽然明白了什麼。
「那我現在要收回我方才的那句話,而且,我還要拜託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一定要還我義父,還祁家一個清白,不能讓他們白白含冤入獄。」
「放心。」楚訓暖暖一笑,睇向她一個示意放心的眼神,「我們走吧。」
「好。」
有了楚訓答應盡心竭力的幫助,夕若煙的一顆心也算是安定了下來,一路與他談論著祁府出事的疑點便相攜出了大理寺的大門。
「你說那封信到底是怎麼……」
「見過楚將軍。」尤冽舉步上前,打斷了夕若煙尚未說完的話語。
夕若煙與楚訓相視一望,喉間的話語被生生的咽下,她只是奇怪,尤冽怎麼會在這兒?
與楚訓拱手行了一禮之後,尤冽轉而看向夕若煙,依舊面無表情,不露任何痕迹,只淡然道:「夕御醫,王爺有請。」
簡單四個字,說得淡然冷漠,不帶絲毫感情,即便是有,那也是對她的討厭。
因為今天上午,她當著祁府眾人的面狠狠的打了他兩巴掌,這份羞辱,只怕尤冽是不會輕易放下的。
「祁王有請夕御醫?不知所謂何事?」不待她開口,楚訓已經先一步替她問了出來,長臂橫在她的面前,竟將她擋在了自己的身後,以一種保護的姿勢站著。
夕若煙不言,也明白他的意思。
的確,如今祁家的危機尚未解除,而這北冥祁又突然命人請她過府,若是別有用心,那她這一去,豈非不是羊入虎口?
楚訓有心在保護她,她自然不能夠拂了他的好意。
同樣,楚訓的動作意在何為,尤冽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礙於楚訓的身份,他也不能夠多說一些什麼,只是唇邊的不屑,卻同樣也是清清楚楚的浮現著。
從鼻尖哼出一個音節來,尤冽冷冷道:「小人只是王爺身邊的一個下屬,王爺的心思,小人又如何能夠知道?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一雙星眸透著凌厲瞪向尤冽,楚訓強壓下心中的那份不安,卻是仍舊將夕若煙好好的護在身後。
這尤冽說話吞吞吐吐,怕只怕,他會是來者不善。
「不過,王爺知道夕御醫正為了祁大人的事情所憂心,所以特命屬下來請夕御醫過府一敘,也好與您商量商量祁大人的案件。」餘光輕輕抬起朝著楚訓身後的女子睇去一眼,尤冽態度傲慢,似在挑釁。
只怕,這敢當眾對著楚訓如此傲慢的人,在這北朝國也實在是找不出幾個人來,這尤冽雖說是祁王的貼身護衛,但到底也只是一個下屬,說得難聽些了,不過也就是一個奴才而已。
若非不是顧忌著祁王的勢力,擔心自己惹惱了祁王,會對祁大人的案件有所不利,照著楚訓的脾氣,大概也早已經發怒了。
明顯感受著身側的男人已經開始在壓抑不住怒氣了,夕若煙趕緊握住他的手臂,朝他示意著搖了搖頭。
轉眸凝著尤冽,許是上午她那兩巴掌下手的確是太過重了一些,直到現在也還能夠依稀看見他兩邊臉頰之上的五道紅色指印,不由得一笑。
「我看你大概是忘記了今天上午的教訓了吧,怎麼,那兩巴掌還不夠你長教訓的,還想要再來一次嗎?」此番話的對象自然是尤冽,照著今天上午的情形來看,這北冥祁大概也是告誡過尤冽要對她客氣一些,不然,他也不會不報上午那兩巴掌的仇。
不過這樣也正好,主子觸碰了她的底線,她本該也是找對人報仇的,可是祁王她還沒有那個本事去動,但是身邊的奴才嘛……
若說是用來出氣,那也是夠了。
原本楚訓也沒有注意到尤冽臉上的紅色指印的,不過聽夕若煙這麼一說,也不由得下意識的去看,這一看,便還當真看見了某人在尤冽臉上留下的痕迹。
只是這下手……還真是不輕啊!
想著尤冽方才的傲慢無禮,楚訓倒也不覺得是夕若煙下手重了,反而覺得是格外的大快人心,這心情一舒暢,倒也不自覺的笑了。
「你們……」尤冽心中氣憤,想要發怒,可卻正巧對上了楚訓投來的一記厲眼,心中想想,便也只能夠打破牙齒和血吞,暫且忍下這口氣了。
誰叫他們一個是朝中有著顯赫地位的將軍,一個,偏偏又是王爺下了命令不許妄動的女人。
「是,今天夕御醫教訓得是,只是王爺有請,夕御醫還是考慮清楚的好。」壓下了怒氣,語氣卻是更加不善。
夕若煙倒也並不惱,淡淡一笑,「好啊,我去。」
「夕御醫……」
「你覺得我不去,他會善罷甘休嗎?」回頭凝著楚訓,夕若煙沒讓他再多說什麼勸阻自己的話,因為這個決定,她不會改變。
其實就算是她不去,依照北冥祁的個性,他也不會輕易作罷,到時候,不過也只是苦了義父與洛寒為她遭到罪過,結果不也還是一樣。
所以,那又何必呢?
聽著她的話,楚訓也不再多言,只囑咐她萬事小心。
尤冽來時已將轎子備好,夕若煙答應之後,便也不多做停留,迎著她便上了轎子。
直到轎子已經遠去,楚訓方才收回目光,剛要轉身離開,視線不經意間瞥見尤冽方才所站的位置上,眼尖兒的發現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