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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不是敵人,方是朋友

  慶兒一聲驚呼闖入房中,連同王掌柜也一起闖了進來。


  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的夕若煙這才看清,此刻被阿大緊緊掐住脖子,甚至已經開始臉色發青之人,竟然是柳玉暇。


  她霍的站起,想要上前去阻止,可又在瞬間想起了什麼,回眸看著雲烈,臉上浮現一抹未加掩飾的焦急,「她是我朋友。」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她焦急的望著他,而他也在同樣看著她,不過只簡單的一句話,他便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微一抬手,阿大頷首,隨即鬆了掐著柳玉暇纖細脖子的大掌。


  剛一得到鬆開,原本呼吸不暢的柳玉暇連連咳嗽了好幾聲,只覺眼前一黑,身子一軟,險些便要一頭栽到地上。


  慶兒與王掌柜趕緊上前扶著她,夕若煙也來到她的身旁,焦急中不免帶了一絲擔憂,「怎麼樣,你還好嗎?」


  抬眸看了她一眼,柳玉暇想要說話,可是還未張口,一陣強烈的疼痛便已經從咽喉處傳來,唯有微微頷首,方才示意自己沒事。


  視線落在她露出的光潔脖子上,那裡,五個紅色指印分外明顯,可見下手之人是多麼的不留情,若是這力道再多上幾分,只怕柳玉暇便會當場斃命。


  眸中染上一道怨憤,夕若煙回眸朝著阿大恨恨瞪去一眼,無奈某人卻根本就不看她,也許看見了,卻故意不作理會。


  他本來就不喜歡夕若煙,厭屋及烏,所以連她的朋友,他也一併討厭著。


  何況這件事情本就是柳玉暇偷聽在先,就算是方才他下手狠了,或是將柳玉暇當場掐死了,那也是名正言順,就是王子,頂多只是斥責兩句,僅此而已。


  她的責怪清楚的落在雲烈的眼中,餘光掃了一眼不苟言笑的阿大,再看向許久也未能平息順氣的柳玉暇,突然有那麼一絲絲的愧疚浮現在心中。


  倒不是因為愧疚了素昧平生的柳玉暇,而是她身旁那個,為她差點兒死在阿大手中而感到焦急與擔憂的女子。


  起身,他舉步向前,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夕若煙的身上,輕問一句:「你們認識?」


  雖然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但是他還是想要問一問,這話里倒沒有其他多餘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想要知道答案而已。


  夕若煙抬眸,此刻她扶著柳玉暇,卻是因為身高的原因,看著雲烈時,也不得不仰頭去看他,但眸中的堅韌半點兒不減,「是,我們多年前相識,是至交。」


  既然是朋友,她也不介意將事實相告,倘若他別有用心,或者根本就不是真心要與她做朋友,那麼,這也可以算是一個試探。


  況且,她只說了她們是至交,在宮外有一個朋友,那也不足為奇。


  豈料,雲烈不過只是微微一愣,隨即,在眾人均都詫異的目光中,他竟拱手,彎腰朝著柳玉暇作了一揖。


  「王子……」阿大正要上前阻止,無奈雲烈一記厲眼掃來,生生嚇得他止住了腳步。


  直了身子,再次看向柳玉暇之時,眸中儼然已經沒有了方才對著阿大時的冰冷與嚴厲,只有一片疏離的平靜。


  「在下雲烈,是若煙的朋友。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又為何在門外偷聽,但既是若煙的朋友,方才我手下傷了你,在此,在下向你賠個不是,還望海涵。」


  溫潤有禮,此刻的雲烈當真就是一個謙謙君子的模樣,若是不認識他的旁人見了,只怕心底只會對他多出幾分好感,只是在場的人見了,卻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堂堂南詔國雲烈王子,在戰場之上叱吒風雲的神,竟然會對一個小小的平民百姓賠不是,這樣的舉動,怎能令她們不詫異,不驚訝?


  慶兒與柳玉暇面面相覷,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都不約而同的望向了一旁的夕若煙。


  與方才一樣,她似乎並沒有任何太大的訝異,不知是隱藏得好,還是早已經見怪不怪。


  不見夕若煙有任何的表情流露,柳玉暇回眸看向雲烈,微微頷首,忍著疼痛盡量發出聲音,「雲公子客氣了,我是這醉仙樓的老闆娘,我叫柳玉暇。剛才,是迫不得已,所以才偷聽的,還望雲公子見諒。」


  雖然以現在雲烈的南詔國服飾看來,她也大概能夠猜到幾分他的身份,但是人家自己方才在介紹的時候是以「在下」居稱,那麼便很顯然是不想提及自己的身份,她自然也不會主動去說破。


  所以「雲公子」這一稱呼,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哦?」雲烈挑眉,顯然聽出了柳玉暇是話裡有話。


  抬眸朝著夕若煙輕輕看去一眼,見她沒有任何反應,柳玉暇方才道:「是這樣的雲公子,若煙姑娘與我相識已久,偶爾出宮便來此處坐坐,與小女子敘舊一番,本來一直無事,只是上一次……」


  欲言又止,一抹猶豫浮上嬌顏。


  雲烈蹙眉,已微微有些不悅,「有什麼事直說就是。」


  「是。」點頭,在以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夕若煙之後,她方才悠悠道:「只是上一次來醉仙樓中,若煙姑娘被人強行帶走,險些命不能保,今日雲公子要見若煙姑娘,玉瑕不知是何人,恐擔心姑娘安全,這才不得已在門外偷聽的。」


  微微低著頭,說到最後,那聲音竟是漸漸的弱了幾分,也不知是因為咽喉處疼得厲害,還是因為說到這裡,尚且還有一些心有餘悸,但這話,卻始終還是被雲烈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那俊朗完美的俊顏在瞬間附上一層薄怒,不知為何,一聽到夕若煙差點兒命不保矣,一陣慍怒瞬間直上心口,幾乎便要破體而出。


  他咬牙,一字一字的問:「是誰?」


  簡單兩個字卻仿若千斤重,在場之人微微變了臉色,柳玉暇不過只抬頭望了一眼,便又立即垂了下去,「是……是……」


  貝齒緊緊咬著唇瓣,直至將唇瓣咬得有些泛白了也始終沒能將「是」字後面的話給補上。


  見她不說,也不管是不是有著什麼難言之隱,但云烈心中就是怒氣橫生,正要發怒,一道清冷的聲音便在耳畔響起。


  「是祁王殿下。」


  夕若煙凝著一臉怒氣的雲烈,傾城容顏之上仍舊是一片平靜,不起半點兒漣漪,但這四個字一說出口,卻明顯讓人覺察出她的身體微微有了一絲僵硬。


  雖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生氣,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證明,那就是在雲烈心中至少還是關心她的,起碼,她在他心中還算得上是朋友。


  但,倘若利用雲烈對她的關心,來徹底讓他與北冥祁之間的關係破滅,這樣,對冥風來說應該會是一件好事。


  但是利用朋友的關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從來不是她會做的事情,所以至今,心中也還有著一些猶豫。


  只是雲烈的心思她到底還是摸不透,如果能以此來證明他是真心當她是朋友的,那麼以後,她也定會全心全意的對待這位朋友,絕不利用生二心。


  最後雲烈是怎麼走的她不記得了,只是仿似隱約聽到他說什麼「下次再聚」,面前,便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同慶兒一起扶著柳玉暇坐到凳上,王掌柜立即倒來了一杯清茶給她,又為她順了氣,方才使得她的氣息平順了一些。


  柳玉暇抬頭,看著那張不知在想些什麼而一片平淡的容顏,忍不住問:「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


  在屋外,她清楚的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她隱約覺得,這位雲公子該是對若煙姑娘不錯的,至少,可比之前那位「貴客」要好得多。


  若雲烈是真心要與若煙姑娘成為朋友,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只是,利用他對若煙姑娘的關心來算計他,旁的不說,得罪了祁王殿下,那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夕若煙沒有說話,也沒有人猜得透她此刻在想些什麼,只是一個人失神。


  ……


  離開了醉仙樓,雲烈匆匆往著宮裡走去,那樣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就是過往的行人見了,也不禁有些畏懼的躲得遠遠的。


  阿大一直在身後緊跟,他知道王子這麼急匆匆的回宮去要幹什麼,只是,他不能夠眼睜睜的看著王子做傻事。


  因為一個女人,真的不值得。


  大步上前,不顧一切,他攔下了雲烈的去路,急急道:「王子,你不能這麼意氣用事,那個女人她是別有用心的。」


  「讓開。」冷冷一聲斥道,阿大的勸阻,他根本就聽不進去。


  眼看著一把推開自己又繼續往前去的王子,阿大把心一橫,再一次攔住了他,「王子你要三思而後行,為了一個女人和祁王殿下鬧翻不值得,她不值得你這麼做……」


  「滾。」


  這一次,雲烈是真的動了怒,垂下的掌中蓄了內力,抬手,直直朝著阿大的胸口打去。


  這一掌蓄的內力並不多,但也是將阿大打得直直飛出了數米遠,而後重重地落在地上,想要再起來阻攔,卻已是無能為力。


  眼睜睜看著王子從自己身旁走過,那頭也不回的決絕讓阿大心中更起擔憂,想要追上去,可胸口卻是疼痛無比,就連一聲「王子」想要叫出口,都特別的艱難,直到那抹身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中。


  不顧被自己打傷的阿大,雲烈是真的走得決絕,一路之上怒氣不減,真恨不得為若煙報仇,將北冥祁狠狠地打一頓才罷休。


  只是阿大的擔憂他又豈會不知,他不是一個容易衝動發怒的人,可是不知為何,在若煙承認了他們是朋友之後,一聽到她曾經被人欺負,還險些丟了一條命,便真的再忍不住怒氣,一定要去為她討回一個公道。


  何況她說過,不是敵人,方是朋友。


  他……不想與她成為敵人,真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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