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有意陷害
夕若煙的話,不禁叫雲烈有些忍俊不禁,他想不到,此刻的她都已經成了這副樣子,就連現在的命都還捏在別人的手上,可那一張利嘴,卻仍舊還是不饒人。
再看向北冥祁那一張已經完全變得鐵青的臉,雲烈在心裡突然有些暗暗的高興,更加有些佩服那坐於曇花小榻上仍一臉平靜自然的女子了。
明明剛才還像是一隻瀕臨死亡的蝴蝶,此刻雖然看上去還是那樣的弱不禁風,但渾身已經長滿了令人不敢小覷的利刺,不過只一句話,便成功將自己的嫌疑洗去大半,甚至還將矛頭一併給指向了北冥祁。
他還從未見過有哪一個女人,在面對死亡降臨的時候仍舊面不改色,倘若是換成了別的女子,怕是在面對剛才那種的情況下,只怕即便流言這件事情不是她所做,也會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被迫承認。
可是她卻偏偏沒有。
她寧可死,也絕不承認自己所沒有做過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這樣一股傲氣,才會讓他在看了這麼久的「好戲」之後,決定出手為她解圍。
因為他相信,此次的流言事件,絕不會是她製造出來的。
一個在面對死亡都絕不妥協的女子,又怎會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就像是方才她自己親口所說的那般,只有傻子才會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的確,如今這流言蜚語一經出來,不但沒有帶給她任何的好處,反倒還差點兒害得她沒了命。
「好,很好。」
北冥祁咬牙擠出這三個字來,目光定定的落在榻上的女子臉上,那蒼白的小臉上早已沒了半點兒血色,可那一雙清澈的鳳眸仍舊寫滿了不屑,她的傲氣,她的厲害,他也再一次領會到了。
知道今日有雲烈在這裡,他想要動夕若煙是絕無可能的事情了,與雲烈的合作關係還沒有確定下來,北冥祁就算是心中再氣,也還要顧全大局。
收回落在夕若煙身上的視線,北冥祁深深望了一眼雲烈,隨即也不再多說,憤懣地甩袖轉身離去。
望著北冥祁的背影最後消失在屋外,夕若煙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方才緊繃著不倒下的身體,此刻也因為突然的放鬆險些沒有支撐力而從榻上摔下。
雲烈眼疾手快,先一步上前接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扶著她靠在身後的軟墊上。
猶豫良久,他終是開口:「其實剛才你應該承認的,如果當時不是我,你一定會死在他的手上。」
夕若煙抬眸望著他,眸中的奇怪突然變得有些陌生,抬手拂掉了他攙著自己的手,目光有些冷淡,「你以為,就算是我承認,他就真的會放過我嗎?」
這一次倒是換做成了雲烈愣怔。
夕若煙抿唇,淡淡道:「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問心無愧,也更加不可能會去承認什麼。」
「但是你想過沒有,像你方才那樣的傲氣,以北冥祁的性子,就算是他有心想要放你,也會礙於面子殺了你。」他坐在曇花小榻的邊緣上,視線一直不離面前的女子,心中只擔憂著她的安危,著急之色浮現於表。
其實他看得出來,北冥祁心裡可能是並不想要傷害夕若煙的,可是她那一張不饒人的嘴,再加上那樣一副傲氣的性子,不氣得北冥祁殺人才怪。
方才他也算是聽出來了,這夕若煙方才雖然一直是在隱忍,可她也並非是完全無害,能當著北冥祁的面說出那樣一番話來,就憑著這樣的膽識,便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
今日聽到流言,他還以為是旁人胡亂傳的,他可並不相信北冥祁會對一個女子說出那樣的話來。
可是現在他信了,因為方才他有意試探,北冥祁也並未有反駁,這就說明,那些流言,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看來昨日他與北冥祁分開之後,也的確是發生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而他也相信,夕若煙也確實有這個膽子,敢當面拒絕北冥祁的好意。
「雲烈王子,若煙很感激今日你的救命之恩,但是我也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我夕若煙沒有做過的事情,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可能會承認。」夕若煙定定的看著雲烈,也將自己內心的真實話告訴了他。
她夕若煙雖不是什麼大人物,可至少也知道什麼叫做禮義廉恥,如今這流言散發出來,對她是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若是保持自己的信念不被動搖,即便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相信她,她也一樣覺得自己問心無愧。但是相反,倘若為了讓自己活命而輕易攬下罪名,那麼,即便是活下來了又當如何,她卻早已經失去了自我,那又跟親口承認了罪行又有什麼區別?
所以,即便是方才北冥祁是真的打算要殺了她,她也並未有要想攬下罪名,讓自己活命的想法。
「王子的救命之恩,若煙定當銘記於心。」別過了頭,夕若煙不去看他,只道:「如今我已經沒事了,王子還是快些離開吧,若是被旁人看見王子在這兒,只怕若煙又要說不清了。」
她承認,謠言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縱然她不曾在意,可這謠言如今已散播得人盡皆知,她夕若煙的聲譽也一落千丈,成為人人口中妄加談論的女人。
這樣的感覺,她真的一點兒也不喜歡。
被強行下了逐客令,原本還想要再說些什麼的雲烈,那還未出口的話語也只能夠被生生地阻斷在喉嚨處,落寞的微垂了頭,「那好,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王子。」
在雲烈起身的那一刻,夕若煙喚住他,「若煙想請雲烈王子,將今日之事代為保密,萬不要讓旁人知道。若煙在此,先謝過王子了。」
夕若煙低下頭來,沒了方才的盛氣凌人,此刻倒是一副乖順的模樣。雲烈想要伸手去扶,可手剛一伸到半空,想起什麼,又給收了回來。
「你放心,今日之事,本王定會為你保密,你只好生照顧自己的身體便是。」雲烈應下,給阿大睇去一個眼神,兩人相繼離去。
雲烈一走,房間內便只剩下了夕若煙與慶兒兩人,回眸望向坐於紫檀圓凳上一臉痛苦模樣的慶兒,夕若煙有些心疼,硬撐著身體下了榻。
「主子……」
慶兒哽咽,在看見夕若煙那揚起的一抹安撫的笑容之時,眼淚更是不爭氣的落下。
「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抬手拂去慶兒臉上的淚痕,夕若煙有些心疼,「怎麼樣,你一定很疼吧!」
她深知方才北冥祁那一腳用了多大的力道,慶兒此刻一定是痛極了,只可是,明明是她連累了慶兒,可她卻無力讓她免收傷害。
慶兒縱然真的很痛,可在聽到夕若煙這番話時,心頭頓時猶如被陽光照進一般變得溫暖了許多,強忍著痛,終還是搖了搖頭。
「主子沒有連累奴婢,是奴婢太不中用了,連主子都保護不好。」說到自己無用,慶兒哭得更是傷心了。
她已經不知是第幾次見到主子受到傷害,而自己卻是什麼都做不了,主子待她那樣好,但是她卻只能夠成為主子的包袱,根本毫無用處。
每每想到這些,她都會覺得自己好無用。
「傻丫頭!」忍住即將滑落的淚水,夕若煙輕輕一笑,「好了,快躺到床上去,讓我為你看看是否傷到了哪兒?」
慶兒連連點頭,由夕若煙扶著自己,一步步的朝著內室的床榻而去。
與景祺閣的氣氛大不相同,漪蘭殿倒是一派安靜祥和。
新進宮的玉貴人倚在玉制憑欄處,手中拿著一個紅盅,正心情舒適的往著池中撒著魚食,望著水中的魚兒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搶著吃食,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娘娘,墨兒到了。」一身著粉色宮裝的宮女迎上前來,對著憑欄處一身華麗衣衫的玉貴人低首斂眸,臉上浮現的淡淡笑意中,不禁暗藏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算計。
「墨兒參見玉貴人。」被喚作墨兒的宮女走上前來,斂衽行禮道。
曹玉盈似乎這才像是聽到了聲音一般,緩緩轉過身來,精緻的妝容,一身香妃色綾子如意雲紋衫,再配以流仙髻,以多支金釵步搖點綴,整個人美麗之餘又突顯貴氣。
美眸凝著面前的墨兒,曹玉盈微微勾起唇角,將手中盛有魚食的紅盅遞與身側的婢女,方才笑意盈盈的道:「本宮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做得如何了?」
「回娘娘,奴婢按照娘娘的意思,已經在外散播流言,如今夕御醫,早已成了眾矢之的。」墨兒回著話,臉上的得意絲毫不作掩藏。
曹玉盈諷刺一笑,卻不露半分,「很好。你做得很不錯,下去領賞吧!」
「奴婢多謝娘娘賞賜。」墨兒行禮,聽到賞賜,臉上的笑意愈加濃烈。
「你只要好好的跟著本宮,一心一意為本宮做事,本宮不會虧待你的。」
「是,奴婢定當以娘娘馬首是瞻,奴婢告退。」墨兒行禮告退,離開之時,臉上的得意也似是絲毫不減。
望著墨兒離開的背影,曹玉盈臉上的笑意愈加濃烈,只是這笑意間,是有著毫不掩藏的諷刺。
「娘娘,咱們下一步要如何做?」身側的婢女丹兒低聲問著,餘光在看向離去的墨兒之時,也是嘲諷一笑。
「網都已經下了,咱們,當然是坐等魚兒上鉤,先好好看一場好戲再說了。」伸手接過丹兒手中的紅盅,曹玉盈又再次朝池中投放了一點魚食,唇邊笑意浮現,更顯得意。
她這一次倒是想要看看,這位夕御醫,要如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