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望心崖,望心
「你放我下來,你快放我下來,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就,我就跳下去。」
被北冥祁強行帶上了馬,棗紅駿馬一路朝著城外望心崖賓士而去。
一路之上,夕若煙不但要忍受著在馬背上的顛簸,更讓她覺得無比難受的,還是一路之上她都被北冥祁緊緊地抱在懷中,而他的手,由始至終都一直緊環著她的腰。
聽著夕若煙的威脅,北冥祁唇角揚起邪魅一笑,薄涼的唇瓣有意地觸碰著夕若煙的耳畔,只惹得她連連躲避,但卻只能換來他更加肆無忌憚的笑。
「跳下去?煙兒可得想清楚了,這一旦跳下去,本王可不敢保證你還是健全的。」威脅的口吻帶著三分蠱惑的味道,沒有往日的殺伐決斷,可此刻的他,卻是更加叫夕若煙有些心顫。
腰間的手摟得更加的緊了,夕若煙想要掙脫,奈何卻是力量懸殊,根本就無濟於事。薄涼的唇瓣輕輕擦過耳畔,只惹得夕若煙渾身一顫,又羞又氣,「你叫我什麼?」
煙兒?他竟然叫她煙兒?
「怎麼,本王這麼叫你,難道你不喜歡嗎?」將頭枕在夕若煙的肩上,輕嗅著只專屬於她的味道,溫熱的氣息噴洒在她的頸間,頓顯無比曖昧。
夕若煙又羞又惱,躲避無用,可這樣的姿勢,卻只讓她覺得噁心。
「我再說一次,放我下去。」夕若煙徹底惱了,士可殺不可辱,倘若這一次他再不放開她,即便是跳下去會當即斃命,她也絕不在這兒受他侮辱。
馬兒在奔跑,耳邊傳過呼呼的風聲,有些涼,卻怎樣也無法給夕若煙因為氣憤和羞澀的臉頰減溫,紅紅的臉蛋恰如最艷麗的桃花,誘人無比。
也不知是聽出了夕若煙話中的惱意,擔心她真會跳下去,還是因為其他,可最終北冥祁竟是真的勒緊韁繩,迫使奔跑的馬兒停了下來。
北冥祁一個翻身下了馬,有些好笑的看著仍騎在馬背上驚魂未定的夕若煙,笑著伸出了手,「下來吧,我扶著你。」
目光落在北冥祁伸出的手上,他的手掌很寬厚,白皙纖長,明明常年習武,卻並沒有特別明顯的老繭。然而人長得俊逸也就算了,偏偏還長了一雙比女人都還要好看的手,老天爺還真是偏心。
不滿地朝他瞪去一眼,夕若煙伸出手去,北冥祁正要上前去扶她,可剛一上前,眼前卻只見一抹輕紗拂過,再看之時,馬背之上哪兒還有什麼人。
臉上一抹錯愣一閃而過,北冥祁愣怔之後忽然一笑,回頭看著差點兒摔倒在地的夕若煙,更是覺得好笑。
「不讓本王扶你,要是摔下來出了事,你可別賴在本王的頭上。」
這女子還真是有趣,竟然還給他故弄玄虛了一把,讓他以為她想讓自己扶她,可是剛一走上前,她卻又自己跳了下來,她還真是……可愛!
夕若煙跳下來險些摔倒,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卻又聽見身後某人的嘲弄之聲,心中本就有氣尚存,如今更是隱忍不住了。
轉身,夕若煙輕嗤以鼻,「殿下千金玉手,臣下不過一介粗野女子,哪兒有這麼容易就摔倒受傷的?可即便是受了傷,那臣下也不敢將這罪名扣在殿下的頭上啊!」
北冥祁說得倒是好聽,怕她將受傷的罪名扣在他的頭上?哼,他會怕嗎?
若是怕,也就不會當著眾人的面將她強行給抱上馬,還帶到了這兒。
北冥祁,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祁王殿下若是無事,臣下就先行告辭了。」不論他是因為什麼原因將她帶到了這兒,可和他待在一起,她一秒鐘也不願意。
抬步便要繞過北冥祁而去,可就在剛經過他身邊之時,手臂卻被一雙有力的手給攥住,夕若煙惱怒,轉身奮力甩開了他的手,怒目而視,「請祁王殿下自重。」
北冥祁一笑,本以為只有會撒嬌的女人才最可愛,原來,就是生氣的女人,也同樣可以這麼可愛。
「你這是要去哪兒?」北冥祁明知故問,卻又有些奇怪,「難道,你是打算自己走回去嗎?」
「是又如何?」夕若煙不耐的反問:「眼下天色還早,若我要走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你知道這兒離城中有多遠嗎?倘若你決心要走回去,以你的身體狀況來看,只怕是要走到明天早上了。」北冥祁雙手環胸,看著夕若煙嘖嘖嘆道,這裡離城中有些遠,他是料定夕若煙不可能會自己走回去的。
這番話很明顯是北冥祁在故意打擊她,想讓她自己主動放棄這個念頭,雖然不見得會成功,卻明顯讓夕若煙的臉色也起了微微的變化。
方才他們騎馬而來,出城之後也大概走了快半個時辰,而且人與馬又相差太遠,如今她身子尚未痊癒,就如北冥祁所言,若她要自己走回去,說不定,還真得走到明天早上去了。
抬眸怒瞪北冥祁,夕若煙恨得牙痒痒,她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得罪這位爺了,可他為什麼就偏偏不肯放過她呢?
北冥祁正等著看夕若煙自己打退堂鼓,或是來求他讓他帶她回去,可是半晌也不見身旁之人有什麼動靜,一扭頭,卻正好見到她對自己橫眉豎眼的。
夕若煙的眼睛特別清澈,不像丹鳳眼那般狹長顯得無情,更加不似桃花眼那般看似多情。她的眼睛很清澈,又不顯得死板,靈動之餘更添了幾分靈氣,又猶如那世間自然形成的最清澈無瑕疵的黑色瑪瑙,十分漂亮。
「你笑什麼?」看著一臉笑意的北冥祁,夕若煙惱怒道。
好不容易止了笑意,北冥祁上前,輕語道:「你知道這裡叫什麼名字嗎?」
環視四周空曠的草地,夕若煙不耐道:「知道又如何?」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望心崖,望心。」
北冥祁上前,一雙鷹眸定定的望著那雙清澈靈動的墨瞳,沒有往日的凌厲,也沒有方才的戲謔,有的,只有滿眼的認真。
將夕若煙的手輕輕地握在手中,感受著手中的柔軟,北冥祁心頭有著說不出的異樣感覺。握得鬆了,怕手中的溫暖會在下一刻消失,可是握得緊了,又擔心會弄疼了她。
這樣的感覺有史以來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竟有一個人能夠左右了他的心思,能讓他的心不再屬於自己。
她生氣,他會著急。
她受傷,他會擔心。
她出宮,他更是會不顧一切的跟著出來找她,哪怕是利用了別的女子的真心,他也義無反顧。
這樣的感覺很奇怪,甚至讓他感到自己不再像是自己,可是,這樣的感覺,他似乎並不排斥。
因為北冥祁突來的一番話,又說得那樣認真,竟叫夕若煙一時間失了神,直到手被帶著撫上他的心口,夕若煙方才回神,將手迅速抽出。
「殿下請自重。」
別過了頭去,夕若煙俏麗的臉上更添了一層冷冽,並未因著北冥祁方才的那一番話而略有心動。
什麼望心崖,什麼望心,一切都是胡言亂語,北冥祁,他究竟又在玩些什麼把戲?
「我……」
「吁——」
隨著馬兒的一聲嘶鳴,北冥祁還未出口的話語被生生的截斷在了喉中,面上更覆上一層黑氣。
不比北冥祁是騎射好手,上官語寧雖會騎馬,騎術卻並不佳,一路之上,無論她怎樣追趕,卻還是現在才到,
夕若煙抬眸望去,上官語寧已翻身下了馬,望著他們有些奇怪的氣氛,不免得有些疑惑,「你們……怎麼了?」
小心翼翼的問出口,上官語寧明顯感覺到北冥祁的臉色不對,眸中色彩不比今天早上見到的柔和,只更添了一抹戾氣。
「沒什麼,你來得正好,帶我走吧。」拉過上官語寧的手,夕若煙轉身便要朝著棗紅駿馬而去。
「站住。」
人還未上馬,已被一聲怒吼給叫住。
夕若煙停下腳步,心中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看來,今日北冥祁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了。
深深吐納了一口氣,夕若煙垂下的玉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突然轉過身來,怒視著北冥祁,「祁王殿下,你想要幹什麼就直接說了吧,你帶我來這兒,究竟有什麼目的?」
「目的?」北冥祁冷冷一笑,「本王好心教你騎馬,你卻說本王另有目的,這是何意?」
夕若煙輕笑,教授騎馬?簡直荒謬。
若是真心要教授騎馬,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帶她來這兒?又何必一路來到這兒后又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卻還不讓她走?
倘若這是真心,那何又是假意?
「你真的要走?」北冥祁突然軟下了語氣,見夕若煙對自己依舊冷漠疏離,心中,竟隱隱升起一抹空落落的感覺來。
夕若煙抬頭,目光直直撞進北冥祁的眸中,直言道:「是。」
她要離開,什麼望心崖,什麼騎馬,這個地方她一點兒也不想再待下去。
「若煙姐。」
上官語寧隱隱間有些擔憂,視線在夕若煙與北冥祁的身上來回移動。
她雖不知道若煙姐與祁王殿下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總覺得,今日的殿下有些不太一樣,不但非要上醉仙樓三樓的雅間不可,竟還當著那麼多百姓的面將若煙姐給強行抱上馬帶走,這可不像是他的作風。
殿下,今日究竟是怎麼了?
「好,要走可以,但是本王有一個條件,你若做到,本王便放你離開。」北冥祁濃眉一挑,視線落在夕若煙的身上,隱隱帶了一起挑釁的味道,「如何,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