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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重提往事

  夜色抹去了夕陽留下的最後一縷光輝,將諾大的景祺閣籠罩在一片黑夜之中,渡月軒內,點點燭火從半開的窗欞射出,帶來一抹最為靜謐的光暈。


  柔和的光暈落在男子俊美的臉上,稜角分明的輪廓,精緻立體的五官,無一不是在張揚著男子的魅力之所在,倚在黃梨木雕花椅上,北冥風已經沉沉的睡去。


  月已升空,宮中已經響過了三更天,慶兒與玄公公在外室看著已經陷入熟睡的北冥風,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卻忽聽房中響起一聲嚶嚀,再看時,北冥風已聞聲而起。


  「若煙。」


  大步邁至床榻旁,北冥風小聲喚著榻上的女子,見那一雙水眸緩緩睜開,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有了鬆開的跡象,嚴肅的俊顏之上,也出現了久違的笑容。


  「我怎麼了?」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夕若煙微張檀口,卻發現喉嚨十分乾澀,剛一開口,便只覺得喉嚨像是被火燒一般的疼著。


  北冥風小心扶著夕若煙從床上坐起,又在她的背後墊上一個軟枕,剛要轉身去倒水,慶兒已經先一步會意端了一杯水來。


  從慶兒手中將茶杯接過,北冥風遞至夕若煙唇邊,喂著她將水喝下,「你慢點兒喝,別嗆著了。」


  一杯水喝下,喉嚨處的乾澀也已經緩解了不少,夕若煙抬眸看著眼前的景象,明明是自己的房間,可又總覺得像是遺忘了什麼,一時間竟想不起來。


  看她的樣子,北冥風也大概猜出了幾分,吩咐了慶兒與玄公公先行退下,方才問道:「若煙,告訴朕,今天在暖雨台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北冥風的話問得有些奇怪,夕若煙有些孤疑的看著他,但見他臉上卻有擔憂浮現,而且也不像是在撒謊的樣子,看來,的確是出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腦海中漸漸浮現過一些上午落水時的情景,難免讓人有些心悸,甚至,還有些后怕。


  心口忽然一疼,夕若煙緊緊按著心口,細長的柳葉眉一皺,上午的事情漸漸的在腦海中浮現,「你們走後不久,我也坐船準備離開,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不知怎麼回事,船隻行駛到沁心湖中心,竟然開始進水,漸漸的,蓄積的水越來越多,船沉了,我也掉入了湖中。」


  想起上午的那驚險一幕,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掉入水中差點兒喪命了,索性兩次都是有驚無險。


  第一次差點兒出事,是因為萍妃故意推她入水,那這一次,是意外?還是人為?


  「你在想什麼?」抬手撫上夕若煙的額頭,北冥風擔憂的問。


  「我只是在想,難道真是我命中犯水,所以才會每次遇到水都不會有什麼好事?」夕若煙抬頭,那一霎,她清楚的看見了北冥風眸中微微閃過的一絲情感,但是很快又被他掩藏得不露一絲破綻,心頭的疑惑不禁更深。


  垂下眼瞼,夕若煙掀開被子便要下床,北冥風卻先一步制止了她,「你要幹什麼?」


  「我只是在床上躺得久了,想要下床走走,不礙事的。」不顧北冥風的反對,夕若煙已經強行下了床。


  見夕若煙不聽勸阻,北冥風只好依著她,扶著她走至窗欞旁。


  才剛醒來,夕若煙全身無力,只能倚靠在北冥風的身上才能勉強穩住身形。


  仰頭望向天邊皎月,黑夜之中,唯有那一輪彎月最屬明亮,只是越明亮越美好的東西,往往都是最遭人嫉妒與恨的。


  皎潔的彎月印入清澈的眸中,夕若煙一聲輕嘆,「一樣的地方,一樣的天空,一樣的人,現在,卻是不一樣的心情,不一樣的境遇,不一樣的情。」


  「不是的。」聽她如此一說,北冥風立刻慌亂了心,也來不及多去思慮她話中的含義,便著急的想要解釋。


  溫暖的大手握住夕若煙的纖纖玉手,手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入她的手心,連帶著他的緊張也一同傳遞給她,北冥風輕聲道:「若煙,即使心情不一樣,境遇不一樣,可是你要相信朕,朕的情不會變,依舊跟五年前一樣。」


  輕輕擁住她,北冥風似許諾一般的道:「朕不會變的,希望你也不要變。」


  鄭重深情的話語使得夕若煙的身體一怔,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平靜的心,竟輕易的因著這番話而起了波瀾。


  「北冥風,我恨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一聲絕望帶著恨意的話語突然響徹在耳畔,夕若煙渾身一怔,雙手捂著頭努力想要拋開,可在抬頭看見那張熟悉的俊顏之時,竟一把伸手推開了他,驚恐與慌亂毫不掩飾地浮現於臉上。


  北冥風不明所以,又有些擔心,想要上前詢問,卻只見夕若煙因著他的邁進而後退了幾步,雙手抱著雙臂,帶著一股子疏離。


  心沒來由的一痛,北冥風伸出手去,「若煙……」


  「別碰我。」側身避開他的觸碰,夕若煙緊緊抱著雙臂,目光定格在鏤空雕花窗欞之上,心卻早已經不知飛往了何處。


  縱然情不變,可是五年前的那件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楊家的滅門,楊皇后的死,還有未出世的小皇子,難道那都是隨意說忘就能夠忘的嗎?


  不,她忘不了,真的忘不了。


  「我累了,你走吧。」強壓下眸中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夕若煙側過身不願去面對身旁的男子,心中難以取捨之際,她選擇了逃避。


  對北冥風的情她難以割捨,可是楊家滅門慘案的恨,她亦同樣無法輕易忘記。


  她很想知道,當年的事情北冥風到底知道多少,他究竟有沒有參與?

  如果楊家滅門的事情與北冥風有關,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為了心中的這份情而選擇留在宮中繼續隱忍。


  或是,忍痛殺了他,為楊家上下三百多條人命報仇雪恨。


  面對夕若煙突來的冷漠,北冥風有太多的話語哽在喉間,他很想跟她解釋祺采女的事情,也很想跟她解釋,為什麼他明明知道落水事件的真兇另有其人,卻選擇願意以祺采女的死來將此事告終。


  這五年來,她過得苦,他又何嘗不是?


  如果五年的漫長時光都無法使她忘懷,那麼,終有一天,他也許也會為了自己而選擇自私一回了。


  「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來看你。」


  「等等。」


  在北冥風轉身的剎那,夕若煙出聲喚住了他,只見北冥風身形一頓,面上隱隱浮現出一抹笑容來。


  然而就在北冥風心中存有些許期待的時候,夕若煙說出口的話,卻宛若一盆冷水一般重重地澆下,徹底將他心中僅存的一些期許也變得渺茫。


  「皇室重視子嗣,皇上登基五年有餘,後宮嬪妃鮮少,膝下更是無一子半女,想來,朝堂之上,應該有不少大臣為此而上奏多次了吧。」


  夕若煙背對著北冥風而立,他並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可是也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說出這番話之時,她的心到底有多痛。


  試想,一個女人讓自己心愛的男人與其他的女人生子,這樣的事情,不管是擱到了誰的身上,也無法輕易放下吧。


  可是眼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威脅,也曾多次性命不保,無非就是因為北冥風對於她的寵幸甚至超過了後宮嬪妃,所以才會成為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欲拔之而後快。


  五年前的事情沒有水落石出,她是不會讓自己出事的,哪怕現在心痛的做出這樣一個決定來,她也在所不惜。


  只為了,楊家翻案。


  「夕若煙。」耳畔響起一聲怒吼,夕若煙微微一怔。


  身後的北冥風已經存了莫大的怒氣未曾發泄,如今再聽得了夕若煙這樣一番話,已經到了心口的怒火直接爆發,緊握的拳頭,暴起的青筋,更是體現了他此刻有多氣,有多恨。


  他發誓,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要掐死面前的這個女人。


  大步邁至夕若煙的身後,北冥風雙手捏住她的雙肩逼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努力深吸了幾口氣之後也無法平息心口的怒火,憤怒道:「告訴朕,你到底是想要什麼?你非要折磨朕,看著朕痛苦是不是?你當真就這麼狠心嗎?」


  她這個女人,無論他怎麼對她好,對她寬容,她都一概視而不見是不是?


  早知今日,他當初就該將她牢牢的禁錮在自己身邊,根本就不該對她這麼寬容,也好避免了她現在的這般得寸進尺。


  什麼嬪妃鮮少,什麼膝下無子,他這麼做是為了誰,她難道會不知道嗎?


  真是一個狠心絕情的女人。


  夕若煙身體無力,可肩膀上的痛楚卻是傳遍了四肢百骸,更是清晰的叫她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有多麼的生氣。


  蒼白的臉色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的白皙沒有一點血色,就像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白瓷娃娃一般,柔弱得好像只一陣風都能夠將其吹走。


  在夕若煙抬頭的那一霎,他的眸撞進她清澈的水眸中,北冥風身體忽然一怔,手下的力道也漸漸的收斂了幾分。


  趁著他力道收斂,夕若煙一把揮開他桎梏住自己肩膀的手,臉色頃刻間變得冷淡,怒吼道:「我狠心?你才狠心。」


  北冥風一怔,卻聽夕若煙說道:「你說我狠心,那我問你,我楊家上下到底是怎麼得罪你這個皇上了?當初你北冥風還是皇子的時候,如果不是我楊家助你,就憑你手上的那點兵權,你能夠成功擠下北冥祁成為現今的皇上嗎?可是你呢,你又是怎麼做的?楊家蒙冤,上上下下三百多條人命在一夜之間喪於大火,你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三百多條人命啊,就這麼沒了,沒了。」


  夕若煙嘶聲力竭的吼出這一番話,壓抑在心中許久的痛在頃刻間迸發,彷彿被人給抽走了全身的支撐力量一般,雙手抱著雙臂,竟緩緩地蹲了下去。


  楊家蒙冤,她的家沒了,她的親人沒了,一夜之間,她成了孤兒,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不但如此,她甚至還不能夠以楊家後代的身份生活在這個世上,也不能夠為楊家翻案,不能夠為死去的人洗脫冤屈,她真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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