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狂傲
「哈哈……」
一陣爽朗的笑聲自殿中響起,使得原本嘈雜一片的太極殿立時間齊齊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朝著那在一片爭議聲中仍舊淡然處之的異族男子看去。
夕若煙的注意力也被成功的吸引了過去,原本她還以為,在那麼多人的嘲諷聲中,即便他雲烈為了南詔國的面子再怎麼隱忍,可畢竟現在沒有一個人站在他的一面,有的全都是嘲弄諷刺,他也該鎮靜不了了吧。
只是,她還真是小看了他。
昨日便被他的外貌與那溫潤的氣質所錯誤引導,她還當真以為他真是如表面那般溫潤如玉,可到頭來,她卻只是看走了眼。
今日更是大大的小看了他。
這個男人,城府可是與北冥祁有得一拼。
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雲烈笑過之後停下,因為笑得開懷,眉眼之間似乎也染了一層薄薄的笑意,然而卻並不達底。
那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打量的目光不著痕迹地一一掃過那些方才還爭執不休的諸國使者,唇角微勾,而後揚起一個愈發燦爛的笑容。
「諸位所帶來的寶物實在精彩,不過……」話音一轉,雲烈扯出一抹詭笑,「只不過,卻都是一些平常的小玩意,竟然還敢自稱是什麼『稀世罕見』,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嗎?」
話語間,滿滿的皆是對那些寶物的鄙夷,更是諷刺得徹底,沒有一點兒留有情面。
雲烈這樣直接的話,就是夕若煙也給嚇了一跳。
原本她還在想,雲烈究竟是會用什麼樣的方法將這件事情給圓滿地圓過去,卻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果然不是一般人,更加不按常理出牌。
她到要看看,這個雲烈有著什麼樣的本事,難道他就不怕為自己,也為南詔國樹立這麼多敵人嗎?
雲烈這話一出,立時便引得諸國使者大大的不滿,之前還沒有參與口舌之戰的使者,此刻卻在聽了雲烈這話之後立刻開始唇舌反攻。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頃刻間,雲烈便為自己樹立了一大波的敵人。
然而雲烈似乎並不在意,唇角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意,在一片嘲諷聲中倏然起身,略帶戲謔無意的目光立即變得凌厲萬分,頓時叫在座使者紛紛住了口。
眼見著情況已經開始進一步惡化,未免在大朝會上徒生事端,也為了不讓北朝國陷入兩難,北冥風適時的開口。
「諸位遠道而來便是我北朝之客,今日大家能夠齊聚在這兒,又何必為了一點點小事而鬧得不愉快?」
輕鬆一笑,北冥風執起面前的玉杯,「來,朕敬各位一杯,還望各位看在朕的薄面上,一笑釋懷。」
北冥風已經開了口,其他就算是還憤憤不平的使者也只能作罷,連同雲烈,在座所有人舉杯,在北冥風飲盡杯中酒之後也仰頭一飲而盡。
眾人落座,雖然礙著北冥風的面子不再多說,可難免不會有一些使者恨恨的朝著雲烈瞪去一眼,而後者則全然無視,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見著暫時平息了眾怒,北冥風鬆了一口氣,隨後看向雲烈,「雲烈王子,如今諸國都已經展現了自己的寶物,王子是否也該讓我們看看南詔國的『百花齊放』?」
「好。」
雲烈爽快應下,招手讓阿大下去著手準備。
不一會兒,便有兩名身著南詔國服飾的男子步入殿內,在行了一禮之後,便按照雲烈的吩咐,將手中的綉幅緩緩展開。
所謂「百花齊放」,便是在綉幅上綉出四季百花,從春天的桃花,一直到冬日的寒梅。
五丈綉幅之上綉出了一年四季所有的花卉,且朵朵嬌顏美麗,展現在眾人眼前,宛若實物盛開一般。
只是……這些花卻都含苞待放,即便是繡得惟妙惟肖,卻也不過一幅普通的綉幅罷了,甚至不及那燕國的南海夜明珠一半珍貴。
果然,立即便有使者不屑的道:「區區一幅綉作,我秦國要多少有多少。方才還如此狂妄自大,我還以為是什麼稀世奇珍呢,結果不就一件登不上檯面的東西罷了。」
「就是。」立即有人附道:「綉百花也就算了,還是含苞未開的。雲烈王子,你們南詔國也太不重視這次大朝會了吧!」
使者們又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不停,雲烈全然不在乎,輕聲一笑,道:「別這麼快下結論,好戲還在後頭呢!」
話音落,雲烈伸手,阿大會意上前,自將手中一直托著的錦盒打開雙手奉上。
從錦盒中取出一個類似鼻煙壺的東西,雲烈拿著走到了綉幅後面。
輕輕將蓋子打開,一時間,整個大殿花香瀰漫。
那香氣不似尋常摻雜了其他東西的香料,而是最為純正的花香,清新撲鼻,十分好聞。
「你們快看。」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眾人齊齊朝著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綉幅之上含苞待放的花卉,竟然在清香的熏陶下緩緩綻放,嬌顏美麗。
雲烈手持鼻煙壺自綉幅後面緩緩走過,所過之處,綉幅上的百花也一一盛開。
不過片刻,綉幅之上的百花已全然盛開,嬌艷欲滴仿若實物,更是襯著那淡淡幽香,讓人宛若置身於花叢一般,不禁令眾人嘖嘖稱奇。
「這桂花香味真是好聞!」方才還得理不饒人的燕國使者,此刻已然被眼前奇異的景象所折服,早已經忘記了方才的口舌之爭,深深嗅一口,頓覺心情舒暢了不少。
「胡說,我聞著明明就是梔子花的香味。」
另一位使者不贊同的反駁。
靜靜看著在頃刻之間盛開百花的綉幅,然而夕若煙的心裡卻早已經開始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夠平靜。
早些日子她就曾聽秦樺說過這南詔寶物的奇特,今日一見,即便心裡早已經有了準備,可到底還是被震驚了不小。
抬眸悄悄朝著北冥風投去一眼,夕若煙發現,往日一向自持冷靜的君主,在這等稀世的寶物面前,也不能夠完全的做到平靜無波。
想必,他的心裡,也定然是十分焦急的吧!
北冥風回頭,正無意中對上了夕若煙投來的目光,夕若煙還來不及避開,便已經深深望進了他深邃的眸中不可自拔。
凝著她姣好面容上揚起的淡淡笑意,不知為何,北冥風原本還有些焦躁不安的心,竟然在一下子得到了平復。
也許,他該相信她。
深深吸了一口氣,北冥風壓抑下心頭的不安,緊抿的薄唇揚起淡淡一抹弧度,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太極殿內響起。
「南詔寶物果然名不虛傳,看似平淡無奇的綉作,卻能在一夕之間令百花齊放,實在讓朕大開眼界。」
一番話表面聽來雖真的是有股驚嘆的味道,可是不難聽出,這話語間,也深深包含了北冥風的擔憂。
擔憂北朝寶物不及南詔,到時,北朝可真就是要顏面掃盡了。
雲烈輕一笑,道:「這『百花齊放』是本王子偶然所得,起初只以為它只是一幅繡得神形俱佳的普通綉作而已,可是一經高人指點,方才得以發現其中的奧妙之所在。小王不才,斗膽拿出『百花齊放』來與諸位的寶物相較,眼下,勝負已出,似乎,是小王的寶物更略勝一籌。」
狂傲不遜的目光自在座各位使者的身上緩緩掃過,那微微勾起的薄唇,無一不是在張揚著驕傲,更者,還有一絲挑釁的味道。
只見方才那些還爭執不休的使者,此刻一個個的臉上都是青一陣白一陣,聽著雲烈狂傲的口氣,心中有憤,卻無法說出。
使者們都低垂著頭,既是在嘆惋自己國家所展出的寶物不足,更是在隱忍雲烈的傲氣。
畢竟,他們終究還是輸了。
「依我看,勝負如何,尚且還是一個未知數。」
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殿中緊繃的氣氛,所有使者下意識地抬頭朝著聲源處望去。這一句話的響起,無一不是帶給了他們新的希望。
即使自己國家不能一舉奪得頭彩,卻也不能讓那狂傲不羈的小子繼續蠻橫羞辱於他們。
夕若煙的話再一次成功搏得了所有人的眼球,她的突然開口似乎是在意料之中,雲烈緩緩轉身朝著她看來,唇邊的笑意不再是方才的挑釁,而是多了一股意味不明的深意。
比下了所有前來的使者,她總算是沉不住氣,要與他一較高下了。
他倒是要看看,民間傳得神乎其神的夕若煙夕御醫,究竟是有著何種本事,竟能讓北冥風對她允以重任。
「哦?莫非,北朝國還有什麼比南詔的『百花齊放』還要稀世罕見的?」
雲烈好笑的凝著那安靜坐於偏角落處的女子,那一身艷紅朝服襯得其更加膚白如玉,就像是一個用寶玉所雕琢的玉娃娃一般美麗。尤其那一雙明亮的鳳眸,亮如天上繁星,奪目迷人。
也不知是她天生就這般平淡冷靜,還是見過的場面太多,所以即使讓她面臨像大朝會這般重大的場合,也依然能夠處之泰然,面不改色,從始至終都保持從容鎮定。
他不得不說,夕若煙卻是一個不同平常的女子。興許,來北朝國這一趟,他還能帶點兒別的東西回去。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之下,夕若煙緩緩起身,朝著龍座之上的北冥風,以及殿中一直凝著自己的雲烈躬身行了一禮,禮數周全,半點兒不失北朝體面。
而後方才站直身體,從容不迫的開口:「南詔寶物卻是稀世罕見,也同樣令臣下驚嘆不已。只是,『百花齊放』再美,那也不過是凡塵之物,又怎能與天上仙物相較?」
「哦?」雲烈面色已經漸漸變得難看,聽著夕若煙貶低自己國家的寶物,心中更是充斥著濃濃的怒氣,卻一再隱忍,「那你倒是說說看,何為凡塵之物?何又為天上仙物?」
這番話幾乎是雲烈咬牙切齒般說出來的,尤其是那句「凡塵之物」,更是叫他不禁咬碎了一口銀牙。
他發誓,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縫住那女人的一張利嘴。
雖然她只說了一個開口,可是他卻已經能隱隱感覺得到,她即將出口的話,一定能將他氣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