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我要殺了你
「娘娘……」
眉兒心中一急,忙上前接住萍妃搖搖欲墜的身體,一張小臉寫滿了擔憂,目光卻帶著憤恨直射向夕若煙。
直視眉兒投來的憤恨目光,夕若煙卻是一笑,緩緩蹲下身去,仔細收拾起散落在地的書籍。
抬手輕撫掉書上的灰塵,夕若煙將其小心放好,而後轉過身來,凝著萍妃一臉的慘白,緩緩開口。
「萍妃娘娘,你我本無怨無仇,不管因為什麼讓你如此憎恨於我,可我想要告訴你的卻是,在這宮裡,我不求皇恩,也不求富貴,就只想好好地在這裡生活。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無事,豈不更好?」
「哼!」
萍妃冷哼,一把推開攙著自己的眉兒,方才的隱忍早已經消失不見,此刻看著夕若煙,對她的恨,也毫不保留地表現了出來。
「你說得倒是好聽,不求皇恩?那你那晚中了催情香,又是誰幫你解的?」萍妃冷冷一笑,眸中絲毫不減對其的憎恨,「皇上待你,又豈是單單對待一個臣子該有的寬容?你生病,皇上著急萬分,不但讓太醫們悉心診治,還親自前去景祺閣探望。可是皇上待本宮呢?他待本宮遠遠不及你的半分,你又怎讓本宮不恨?怎麼不恨?」
提及那晚之事,夕若煙微微沉了臉色,秀眉緊蹙,卻不言不語。
那晚的事情與她而言是個侮辱,她不願對任何人提起,也不願自己再去回想,而北冥風也了解她,所以從來不在她的面前說起,可是即便如此,卻並不代表,那從未發生。
那一晚,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如何,倘若那時北冥風沒有及時出現,她是真的會自刎當場。
因為在她眼中,生命,遠遠沒有清白與名聲來得重要。
與其讓她被毀了清白生不如死,倒不如自行了斷,也絕不受旁人糟蹋。
索性那晚救她之人是北冥風,她雖然恨,卻可以忍。
本已經強壓於心底的恨,因著萍妃這一番話而再一次浮出水面,一如她心口的傷疤再一次被人無情地揭開,暴露在陽光下忍受著痛楚。
萍妃說恨,可她更恨。
錦袖下的手握成了拳,半晌又緩緩鬆開,在後宮之中,她得到的最大啟示,便是凡事要忍。
斂盡眸中恨意,夕若煙輕抬眸華,勾唇,掀起一片冷漠,「不管娘娘你怎麼想,與其整日勾心鬥角,設計陷害,倒不如學得放寬心,至少這樣,說不定還能夠挽回皇上的心。」
嘴上雖是如此說著,可她卻明白,只要後宮有女人存在,就不可能存在什麼平靜。
今日會是萍妃,明日也可能會是別人。
其實她要的很簡單,只是平靜而已。
「呵……」萍妃嗤笑一聲,搖搖頭道:「晚了。夕若煙,本宮原本還在想,倘若我們化敵為友,是否會改變現在的局面?可是現在本宮不這樣想了,本宮要你死,只有你死了,這後宮,才不會有人與本宮爭。」
傾城的嬌顏下,掩藏著的是猙獰恐怖的面孔,萍妃已經被嫉妒蒙蔽了心智,心,在一點一點地被仇恨侵蝕,終有一刻化為惡魔。
女人的嫉妒心向來是最為恐怖的,夕若煙深知這個道理,眼見著萍妃已經幾近瘋狂,為了不逼著她做出任何喪失理智的事情出來,此刻,她選擇了忍耐。
「呵呵,呵呵呵……」
萍妃瘋狂的笑著,眼中明明有著恨,此刻卻是笑得那樣的放肆,那樣的一反常態。
如此尖銳的笑聲讓人聽來,無疑不是在聽著一道十分刺耳的鬼魅奪魂鈴,不禁叫人後背都起了一層粟粒。
「娘娘……」
驚異的看著眼前的萍妃,眉兒心中擔憂更盛,想要上前去攙扶萍妃,可就在手剛觸及萍妃衣角之時,便已經被用力推開,整個人毫無防備,隨即一個踉蹌便摔倒在地。
「別碰本宮。」
萍妃怒喝,霎那間變得更加瘋狂,凌厲的目光一一掃過眉兒與夕若煙,警告中帶著恨意,最後,一偏頭,視線竟落在了桌上。
夕若煙見之心中大駭,剛要上前,無奈卻晚了萍妃一步。
見著萍妃一把搶過案桌上的匕首,夕若煙心中警鈴大作,迅速躲開,這才避過了萍妃揮來的一刀。
沒想到萍妃會突然變成這樣,夕若煙面色蒼白,目光緊緊地鎖在萍妃手中的匕首上,只怕一個不注意,會再次迎來萍妃的襲擊。
「娘娘,娘娘不可……啊——」
見狀欲過來拉扯萍妃的眉兒,話還未說完,卻已經被萍妃手中的匕首刺傷,頓時便有鮮紅的血液自眉兒手臂上流下,疼得眉兒一聲痛呼,整張小臉都已經難受得緊皺在了一塊兒。
夕若煙皺眉,凝著面前已經幾近瘋狂的萍妃,心中正思索著應對之策,只希望,這個時候,慶兒千萬不要回來。
「哈哈,夕若煙,你倒是提醒了本宮,這裡是禁地,外人是進不來的。也就是說,如果今天你死在了這裡,也不會有人知道你是本宮殺的,哈哈……」
萍妃仰天大笑,最後一絲想要求和的意願也在瞬間被打破,如今她最想做的,就是親手殺了夕若煙,殺了這個,與自己搶奪恩寵的女人。
夕若煙搖頭,「萍妃你錯了,這個宮裡,最不缺少的就是眼線。你來這裡,說不定有人已經看見了,說不定,也有人已經去稟告了皇上,如果你現在殺了我,我死了,你也一定不可能會活著走出鳳鸞殿。」
看似威脅,倒不如說,她是在給自己爭取時間,爭取一個,可以順利逃出去的時間。
「哼,夕若煙,不管你說什麼,本宮都不會輕易饒了你。」萍妃怒極,不顧倒在地上疼得死去活來的眉兒,眸中迸發出來的恨意,足可以毀滅一切,也包括她自己。
「我爹是督察院左督御史,本宮從小到大,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最好的?本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那祺貴人和李常在見了本宮,不也還是得磕頭行禮,點頭哈腰的討好著本宮。可是你……」
萍妃怒指夕若煙,胸口因為極怒而不斷地上下起伏著,明明十分猙獰且帶著恨意的臉,卻又在下一刻展露了笑顏,卻又笑得那般的可怖。
「說什麼神醫的師妹,冰清玉潔,醫術高超,說到底,不也還是只一心想要留在皇上的身邊攀龍附鳳?」萍妃怒吼,「憑什麼?你憑什麼就可以得到皇上的寵愛而我不可以?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連連問了好幾個為什麼,像是在問夕若煙,也像是在問自己。
萍妃垂了手,一直以來故作堅強的外表,終於在這一刻衝破了底線,眼淚順著臉頰而落,再不見往日的高傲。
「為什麼?本宮到底有哪裡不好,皇上為什麼不愛本宮?」忽又一笑,萍妃抬眸,「你覺得本宮很風光是不是?你們都說本宮恃寵而驕,說本宮囂張跋扈,心狠手辣,可是你知不知道,皇上……皇上他從來就沒有碰過本宮,從來沒有。」
夕若煙一怔,鳳眸睜大,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說話幾近半瘋半癜的萍妃。
直到萍妃伸手撩起了自己的錦袖,那雪白的玉臂上硃砂痣赫然清楚。
萍妃……竟還是處子?
這樣的事情讓夕若煙幾乎沒能夠反應過來,捂著胸口,那裡極速跳躍著的,是不可置信,她也無法相信。
北冥風竟然還沒有碰過萍妃,那祺貴人和李常在……
「不錯。」
在夕若煙怔神間,萍妃自己便已經吐出了答案,「連本宮都從未得到過皇上的臨幸,其他人又怎麼可能?」
腳步踉蹌,夕若煙單手撐著桌面才勉強能夠站立,只是這樣的消息來得太過突然,讓她防不勝防,也無法接受。
她知道北冥風一直放不下過去,與她一樣,都無法忘記曾經。可是她卻沒有能夠想到,他竟然會用皇家的血脈作為緬懷過去的代價,這樣,真的值嗎?
值不值她不知道,可是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外界都傳言,皇上一心痴情於仙逝的楊皇后,逝者已矣,本宮比不過,也不想比。可是為什麼,每每皇上來到本宮的宮中,夢中喊的人的名字,不是仙逝的楊皇后,而是你……是你夕若煙。」
她恨的,不是一個已經死了整整五年的人,她恨的,是一個明明唾手可得,卻偏偏對大家都趨之若鶩的恩寵不屑一顧的人。
這樣的人,貌似什麼都不在乎,可是全天下的好東西都是她的,其他人為此爭得頭破血流,到最後卻什麼都得不到,可她呢?只要一招手,一切都可以得來的輕而易舉。
這樣的人,她能不恨嗎?
外界都說萍妃好身世,有一個官拜三品的父親,後宮又獨大,可是事實卻真的是如此嗎?
進宮都快大半年了,進來前是冰清玉潔的處子,至今也還是,如果傳出去,她當真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目光在倏然間變冷,萍妃緊握著手中的匕首,因為恨,身體有些瑟瑟發抖,可眸中的恨意,卻是清楚的提醒著她接下來要做什麼。
與其在宮裡生不如死的活著,倒不如,用自己的命來拼一把。
如果贏了,她就贏得了皇上的寵愛,贏了所有人。
如果輸了……大不了,還有一個夕若煙陪葬,就算是死,她也絕不讓她好過。
「我……我殺了你,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