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當年
「大家是一家人,郡主,您看……」
「侯夫人,本郡主當你們是一家人,可你們並不把本郡主當一家人。本郡主還不至於低聲下氣地,需要向一個侯府低頭吧?」
鳳氏的臉色很難看。
霓裳郡主這話是完全不給侯府臉面。
縱使他們在身份上比不了霓裳郡主,可好歹郡主也是侯府的媳婦,一個媳婦看不上夫家,說明什麼?
說明她從沒把自己當成侯府的人。
也就意味著,所謂的聯盟,呵呵,根本就不是聯盟。
心裡的擔憂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鳳氏熱情地拉住霓裳郡主的手,「郡主,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您既然進了我們侯府的門,自然就是我們侯府的人,一家人說這些話就見外了,今兒的事,是我們理虧,臻哥兒那邊,我們再想想辦法。郡主,先不說你與臻哥兒的婚事是皇上御賜的,你是我們侯府明媒正娶的媳婦,是長房長媳,單是這身份,就是郡主您不能推卸的責任。誠然,多了個喬藴曦,勢必會造成你與臻哥兒之間的誤會,別的不敢說,我可以向郡主你保證,喬藴曦不足為患。郡主,您也是臻哥兒的嫡妻,您的身份比喬藴曦高貴,喬藴曦不過是仗著臻哥兒曾經對她的幾分寵愛。可這份寵愛能維持多久?男人,要的是事業,要的是權勢,這些,只有郡主能給臻哥兒。臻哥兒想明白了,就知道如何取捨了。難道郡主還怕一個喬藴曦不成?」
霓裳郡主幽幽地看向鳳氏,「侯夫人,你也別說這些話來刺激我,這種激將法,我十歲之前就不玩了。」
鳳氏訕笑。
她那點手段,如何與從小就浸淫在宮闈中的霓裳郡主相比?
「不過,你的話倒是沒錯,本郡主不為別的,單是爭一口氣,也不會看著喬藴曦在我面前嘚瑟。可是,這不代表本郡主就會成為你的刀具。」
「郡主,我不是這個意思。」鳳氏還在垂死掙扎。
今兒,當著顧氏一族人的面,若是被霓裳郡主踩得太狠,日後,她在族裡的威望也會受到影響。
所以,自始至終,鳳氏的自稱都努力地與霓裳郡主平起平坐。
霓裳微微一笑,「不是就最好,今兒這杯茶……還是免了吧。」
定國侯臉色微變。
程序沒走完,說明霓裳郡主沒有承認他們侯府的地位,也就是說,在後面有變故的時候,他們與霓裳郡主隨時可能分道揚鑣。
「郡主……」
霓裳郡主抬手,制止了鳳氏的話頭,「侯夫人擔心的事,現在不會發生,至於以後,我們再說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鳳氏知道多說無益,只得賠笑著把郡主送出門。
屋內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特別是顧氏一族的族人代表。
他們今兒是鐵了心地要與郡主巴結好關係的,可顧瑾臻的不識相,讓郡主對侯府和族人有了膈應。
這與他們的初衷背道而馳太遠。
「鳳氏,你是怎麼回事?」
族長不好開口的事,族長夫人代勞了。
鳳氏壓住心裡的火。
進侯府這麼久,她還沒有如此憋屈過!
就算侯爺在族中的輩分不高,可因為身份尊貴,族裡的人哪個不是對她阿諛奉承,就是族長夫人,也從不敢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
現在倒好,居然敢質問她了。
「事情發展成這樣,我也不想,可臻哥兒的脾氣你們都清楚,若是你們有辦法壓制臻哥兒,我也樂見其成。我並非臻哥兒的生母,他對我有成見,對我防備是正常的。你們就不一樣了,你們是臻哥兒的叔伯,是同枝的長輩。」
所以,你們「自己人」都做不到的事,就不要指望我這個「外人」了。
「老七,你怎麼說?」族長突然開口,卻是對著定國侯發問。
「逆子的脾氣你們都清楚,別說他現在,就是他小時候,我都沒拿捏住他,更何況現在?他現在是大紅人,皇上的態度又不明,你們讓我如何管教他?他從來沒把我當父親,我的話對他而言,連耳邊風都算不上。」
「當初我就對你說過,不要對這孩子過分苛刻,不要父子成了仇人,到最後還是我們的損失。」
面對族長的馬後炮,定國侯諷刺地說道:「別說當初我沒對逆子做什麼,就是做了,你們也是同謀。」
「老七,你這是什麼意思?」族長的兒子立即反駁道,「什麼叫我們是同謀?我們與你一起謀什麼了?」
「對啊,我們什麼都沒謀,所以,我對逆子的態度有什麼問題?那個女人死後,鎮遠侯就對我們各方擠壓,我不強勢一些,別說侯府了,就是整個顧氏一族都會被鎮遠侯那個老不死的吃得骨頭都不剩!再說,我只是對那逆子冷淡了些,讓他自生自滅,我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那逆子對我的態度,對你們的態度,你們都忘了?就是我們什麼都不做,那逆子就會對我們好了?」
「老七,你這是什麼態度?在這件事上,我們是一體的,現在,臻哥兒成了皇朝的功臣,看皇上的樣子,怕是要重用他了,萬一他查到點什麼……」
「三哥請慎言。」定國侯環視了一眼。
雖然這個時候,花廳里只剩下了他和鳳氏與顧氏一族的幾個長輩,可隔牆有耳,該說的,不該說的,還是謹慎點好。
那人的音量適當調小,卻依舊不依不饒,「我也是未雨綢繆,當年我們做了什麼,我們心裡都清楚,鎮遠侯之所以按兵不動,一是那些年,他痛失愛女,與我們撕破臉,上面還有個皇帝壓著,他不能明著對我們做什麼,心裡有懷疑,也只能壓著,再加上他常年在邊關,所以對沈媛的事,他無能為力。可臻哥兒不一樣。這孩子早慧,那些年,你對他們母子的態度,他都記得,再加上他被鎮遠侯接走後,兩個老不死的給他灌輸的那些東西,那孩子早就與我們成仇了。」
既然已經成仇,還要他用什麼態度對那個逆子?
定國侯心裡嘰嘰歪歪地想。
「前些年,有人查過沈媛的死因,好在我們做得很好,沒留下一點蛛絲馬跡,該處理的人都處理了,我猜想,沒準,幕後那人就是臻哥兒。現在,不管他是不是幕後之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如何與他相處。我瞧著,皇上似乎有心讓臻哥兒替代鎮遠侯。這些年,本就是臻哥兒在領導沈家軍,他是鎮遠侯的外孫,沈懷灝是廢了,沈家軍遲早是臻哥兒的,皇上想直接從臻哥兒手裡拿到沈家軍,所以,霓裳郡主勢必是要生下長房嫡子的。」
「現在,喬藴曦和臻哥兒還沒有圓房,郡主就有機會,你們要好好配合,至於喬藴曦……當年沈媛都能病逝,喬藴曦還能不暴斃嗎?」
陰冷的語氣,夾雜著洶湧的殺氣。
「今時不同往日,『梧桐閣』被臻哥兒防備得嚴實,我們的人根本就進不去,唯一一個對『梧桐閣』有所了解的就是月姑娘,可她是被臻哥兒攆出來的,我們強行留下,很容易被人詬病。」不知不覺中,眾人對顧瑾臻的稱呼也親昵起來。
「讓她把她知道的說出來,再給她找個男人嫁了就是,總比她絞了頭髮好。」
「可現在郡主把她收在了身邊……」
「郡主有她的打算,你們暫時配合就是了。總之,要儘快幫郡主拿到沈家軍的兵符。」
沈家軍只認兵符不認人。
有好處也有壞處。
族長都能明白的道理,定國侯怎會不明白?
這些年,他能逐漸被聖上重用,除了有制衡顧瑾臻的意思,更多的,全是他自己的鑽營。
他不敢說自己是最能揣測聖意的,但絕對比一般人要強一些。
皇上之所以讓霓裳郡主嫁進侯府,不就是為了兵符的事嗎?
看來,皇上是容不下鎮遠侯與沈家軍了。
「今兒這杯茶就算了,三日後,郡主入族譜的事,不能再出錯了。」
族長丟下這句話,帶著人就離開了,只留下氣悶中的定國侯與鳳氏。
「侯爺,臻哥兒這次怕是鐵了心,我們……」
「鐵了心?他就是吃了秤砣也沒用!」定國侯陰險地說道,「想個辦法,把臻哥兒弄進『霓裳院』,實在不行,別處也可以。」
鳳氏心裡積攢的不滿愈加濃烈。
領功的時候都往前面沖,要做正事了,就一個推一個,最後推到她一個婦人身上。
她算是看清楚了顧氏一族人的真面目。
「侯爺,這事……妾身一個人怕是辦不下來。」鳳氏直接說道,「臻哥兒對妾身的防備最深,妾身這邊……」
「你找郡主商量商量,這事兒光是我們一頭熱還不行,得郡主那邊配合。」
鳳氏撇嘴,對定國侯的話不置可否。
喬錦雯回到偏院,直接進了卧房。
茉莉猶豫了一下,對院子里的小丫鬟說道:「你進去伺候姨娘,我到廚房去一趟。」
「茉莉姐。」小丫鬟似乎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