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大理寺見
「殿下,您這是……」
老皇帝為了歷練幾個兒子,都有安排他們事務,端木清曾與京兆尹共事過,不過,那是幾個月以前的事了,現在端木清待在工部,處理江南河道的事。
依著老皇帝的意思,會讓端木清在六部都待一段時間,充分了解各部的運作,方便以後管理。
「順道路過,所以回來看看。」端木清還是一如既往地親民。
京兆尹不敢怠慢了端木清,忙把他迎上座。
喝了幾口茶,端木清才抬頭,懷念似的左右看了一眼,「很久沒回來看看了,還是這麼讓人肅然起敬。」
「殿下說笑了,這裡是衙門,要的就是這份肅穆的氣氛。」
端木清笑著點頭,「很久沒與章大人一起喝茶了,甚是懷念。」
「多謝殿下記掛,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聖上安排殿下處理江南的河道,那是每年朝廷的大事,聖上信任殿下的能力,才會予以重任。」
端木清謙虛地說道:「江南的河道關係到皇朝一年的生計,皇朝七成的口糧出自江南,江南是皇朝的根本,所以父皇每年都十分重視江南的河到,馬上就要到多雨的夏季了,防澇是重中之重!」
「殿下準備什麼時候啟程?」
「不過意外的話,月末就會離京。」
京兆尹點頭,「殿下在外,要多注意身體,聖上交代的事務固然重要,可不能就忽略了身體。殿下是聖上最看重的皇子,微臣說句擅自揣測聖意的話,皇朝日後還需要殿下,殿下一定要保重身子。」
對於京兆尹的投誠,端木清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
之前京兆尹一直保持中立,可章萱發生那件事後,京兆尹就開始站隊了。
擔心顧瑾臻再次報復,所以他需要有身份、地位的主子撐腰,免得任人刀俎。
「京兆尹」這個位置,說重要吧,不過是個地方官,說不重要吧,掌管的卻是京城,天子腳下。
所以,對於京兆尹的投誠,端木清還是有幾分看重的。
只是,不知道若是京兆尹知道他女兒臉上的傑作是他的人所為,會是怎樣的表情。
想到這裡,端木清惡趣味地問道:「章大人,章小姐近日還好吧?」
京兆尹一愣。
沒想到端木清會問他這個問題。
不過,很快就釋然了。
上司關心下屬,人之常情。
嘆氣,京兆尹一臉苦相:「依舊是不肯出房門,能找的大夫,下官都請來了,可小女臉上的傷痕太深,太亂,能勉強結痂就不錯了,別提恢復原狀了。」
「這麼嚴重?」端木清故意驚訝地問道。
「殿下,您是有所不知,下官小女臉上的傷口縱橫交錯,不知是什麼人,居然如此喪心病狂,下這麼重的手。而且,傷口有少量毒液,傷口很難癒合。」
端木清臉色凝重。
京兆尹搖頭,「大夫也是想盡了辦法,才讓傷口勉強結痂,不能吹風,不能見光,卻又要保持透氣,處理起來十分麻煩,每日要上三次葯,稍微不注意,碰到傷口就會裂開。小女到現在都不能說話,生怕扯到傷口,難以癒合。」
「若是有需要,本殿下讓太醫去瞧瞧。」
「多謝殿下。」
不管太醫有沒有用,端木清的態度讓京兆尹欣喜若狂。
「雖然本殿下不能感同身受,可章大人公私分明,沒有因為家裡的事影響自己的公務,這份心性,值得本殿下學習。」
「殿下謬讚了,」京兆尹誠惶誠恐地說道,「下官坐上了這個位置,自然要把皇朝放在首位,把百姓放在首位,沒有大家,哪兒小家。」
官場話說得漂亮,端木清也是一臉讚許,「若是皇朝能多幾個像章大人這般為民請命的好官,父皇會省心不少。」
「為聖上分憂,是下官的職責。」
「說到這個,先前本殿下路過茶樓的時候,聽說今兒有人報官。好久都沒與章大人討論案件了,本殿下很是懷念,所以就不請自來,打擾章大人辦公了。」
果然是這樣。
京兆尹心裡一沉,頗有些認命地說道:「殿下心繫皇朝,是百姓的福音。下官確實收到一份訴狀,與二殿下的侍妾有關,而且苦主還是那名侍妾的堂妹。」
端木清的臉上露出了幾許趣味,「看來本殿下沒弄錯,本殿下在市井聽到這個消息,就來找章大人了,因為關係到皇兄,所以本殿下不得不重視。」
「殿下宅心仁厚。」
「兄弟間本就該如此,章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仔細說說。」頓了頓,端木清又解釋了一句,「我們幾兄弟代表的是皇室,若是被人潑了髒水,不向百姓解釋清楚的話,會讓百姓對勛貴圈裡的人有所誤解,造成民間動蕩。」
端木清說得大義凜然,京兆尹還能說什麼。
簡單、詳盡地把案件介紹完,京兆尹徵求端木清的意見,「殿下,下管也在為這件事煩惱,因為對方狀告的是后宅女眷,原本按照規矩,下官應該立即讓人把被告帶來審問,可黛姨娘是二殿下的侍妾,貿然帶回來,在公堂上公開審問,若是冤案,讓黛姨娘的名聲受損,連累二殿下……再者,黛姨娘一介婦人,名聲大於大,萬一弄大了,將來二殿下那邊有了心結,黛姨娘怕是……」
京兆尹吞吞吐吐,很是拿不定主意。
「如果章大人不好處理,不若交給大理寺。」
「殿下?」
端木清解釋道:「這個案子大人拿在手裡也棘手,而且事關本殿下的兄長。說深遠點,苦主是喬藴曦,定國侯府上的長房長媳,顧將軍的妻子,鎮遠侯的外孫媳婦,兩邊的身份旗鼓相當。只要大人一開堂,不管是哪一邊給大人施加壓力,大人都不好處理。與其到時候大人為難,或者百姓在有心人的煽動下推波助瀾,用輿論引導方向,雙方戰隊的人都不滿,而大人也被父皇質疑,大人不如從一開始就獨善其身。」
「殿下說的是,可大理寺那邊……」
「章大人不用擔心,案件的移交,本殿下可以代勞。」
「豈敢勞駕殿下。」京兆尹誠惶誠恐地起身,拱手。
端木清不在意地擺手,道:「本殿下是惜才之人,章大人是可造之材,本殿下不希望章大人捲入無妄的紛爭中。」
京兆尹心裡頓時瞭然了。
什麼兄友弟恭?
三殿下是要藉此事給二殿下一個教訓。
這種窩裡斗的事,他一個外人,還是個不入流的小官,沒立場,沒能力插手。
而且,端木清親自來衙門,自然就沒給他退路。
京兆尹爽快地交出了這個案子。
幾位皇子中,他還是看好端木清的。
這邊,喬寧黛的動作也很快,錢莊的管事前腳一走,她後腳就到了定國侯府。
只是喬藴曦回娘家去了,喬寧黛留了口信,讓喬藴曦回來后,立馬通知她一聲。
只可惜,喬藴曦這次回娘家是要住幾日的。
第二天,沒等到喬藴曦消息的喬寧黛硬著頭皮到了谷府。
門房更直接,沒讓喬寧黛進門,而是把喬藴曦交代的話轉述給她——一切按照合約來,不然,大家就公堂上見。
喬寧黛氣沖沖地回到喬家二房求助,一家人還沒商量出個對策,大理寺的人來了。
給了喬寧黛臉面,只客氣地請她到大理寺喝茶。
喬寧黛搬出了二皇子的名號,對方十分客氣,沒有用強硬的手段,可不容她拒絕。
喬寧黛知道大事不好,沖喬二爺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
喬寧黛前腳被帶走,後腳喬二爺就親自上二皇子府求助了。
「老夫人,五小姐被帶走了。」喬家二房的偏院,一名嬤嬤急匆匆地向主子稟報。
張太姨娘波瀾不驚的臉上是一閃而過的嘲諷,「錦城那邊有什麼消息?」
「回老夫人,送信過去的人已經在回程的路上,這兩日就會到。」
張太姨娘微微點頭,「該清點的東西,先清點著。」
「老夫人?」
「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喬寧黛被安全護送到大理寺。
為了給她留些臉面,也為了給二皇子尊敬,喬寧黛是坐著轎子到的大理寺,而且轎子是直接抬進了大門,沒讓她露面。
可不知為何,消息在坊間立即就傳開了,幾乎在喬寧黛進大理寺的同一時間,圈子裡的人差不多就都知道了,忙叫下人在大理寺外守著,等著第一時間的消息。
而喬藴曦那邊,也得到了大理寺開堂的通知。
大理寺大理寺少卿沒有為難喬寧黛,讓她在等待區安心等待,還讓人上了茶水和糕點。
可喬寧黛哪兒有心思喝茶吃東西,煩躁地在等待區轉圈,焦慮地等著父親那邊的消息。
心裡對喬藴曦的憤恨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過是幾萬兩銀子的事情,居然把她告到了大理寺,誰給喬藴曦的勇氣?
因為有端木清的授意,所以大理寺少卿沒一點耽誤,準備人到齊了,就開始提審。
喬藴曦十分配合,在喬興邦與谷靖淑的陪同下,到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