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自說自話與自圓其說
蠢貨!
鳳氏心裡咒罵了一句,看向地上的馬東逸。
馬東逸到底是年輕,看到這麼大的陣仗,心裡有些發憷。
餘光瞟到急得不得了的章萱,馬東逸咽了咽口水,「我、草民叫馬東逸。」
「你怎麼進來的?你在這裡做什麼?」鳳氏勉強壓著怒火,套路地問道。
「我、我……」馬東逸茫然地環視了一眼,沒見到喬藴曦,不知兩人是被捉姦後分開審問了,還是喬藴曦壓根就沒被抓住。
暈倒之前的記憶已經回籠,他隱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只是不確定是不是要繼續,能不能成功,自己會受到什麼牽連。
他的沉默在章萱看來就是膽怯和退縮,心裡愈加焦急,卻又不敢太過。
她已經做得很明顯了,要是再近一步,大家就都知道了她是幕後主謀。
眾人都十分有耐心,給馬東逸時間考慮和想借口,大家心裡都有自己認定的答案,不管馬東逸怎麼辯解,她們都會先入為主地認定自己的答案。
「回、回夫人,草民叫馬東逸,是一名商人,草民也不知為何會在這裡。」
「你不知?」鳳氏笑了。
馬東逸硬著頭皮說道:「回夫人,草民被人打暈,醒來就、就這樣了,草民真的不知。」
馬東逸的回答出乎章萱的意料,她氣得想跺腳。
鳳氏這才細細審視了馬東逸一眼,該說這小子聰明呢,還是該說他膽大。
鳳氏這邊還沒問話,門外又傳來一陣騷動,是定國侯帶著幾個兒子過來了。
定國侯一得到消息就朝這邊趕了,因為聽小廝隱晦地提到這事兒似乎與喬藴曦有關,所以他帶上了顧瑾臻。雖然不過問后宅的事,可后宅的那些腌臢手段定國侯還是懂的,心裡隱隱有期待,又有興奮。
臨近院子,顧瑾臻腳步頓了頓,走上了旁邊的側路。
一直跟在定國侯身後的顧瑾泰眸光微動。
「夫人、草、草民……」馬東逸急得頭冒冷汗。
他沒見到喬藴曦,不敢隨便栽贓。
而且,他自認為算計得很好。
若是喬藴曦被隔離審問,他這般說辭,就是在為兩人狡辯,在垂死掙扎。
若是喬藴曦沒有被當場抓住,他近似於無賴的說辭也站得穩腳,總之,沒人看到他是如何進來的,他一問三不知。
「我倒是小看了你。」這話鳳氏不知是對馬東逸說的,還是對某人說的。
「發生什麼事了?」定國侯一臉凝重地進來。
看到屋內的男子,皺眉說道:「這裡是內院,怎麼會有外男?」
「不知是怎麼混進來的,還暈倒在了屋裡。」
「催情香?」定國侯鼻頭微動,嗅著空氣中殘留不多的香味。
馬東逸心裡一顫。
「本侯就奇怪了,你一個外男,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侯府的內院,還待在一個點了催情香的屋子裡,是你傻,還是諷刺本侯傻?」定國侯怒了,說話都有些口不擇言。
馬東逸癱坐在地上,不知該如何接話。
按理說,定國侯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圍觀的無關人員該主動避嫌才對,可眾人都裝傻充愣,難得遇到這麼好的事,鳳氏肯定要鬧得人盡皆知,她們就是最好的見證。
「草、草民……」馬東逸一張臉慘白,是真的說不出話了。
這個時候,鳳氏身邊的一位夫人,裝作不經意地說道:「先前小丫鬟稟報說,顧大奶奶不舒服,暫時在這裡歇下了,下人因為進不去『梧桐閣』,所以來請示夫人,現在,怎麼沒看到顧大奶奶,這個男人又是哪兒冒出來的?」
「說,你把顧大奶奶藏到什麼地方了!」章萱一臉的大義凜然,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多擔心喬藴曦呢。
拙劣的演技!
喬藴曦與顧瑾臻並肩站在人群末處。
太過興奮的眾人壓根就沒注意到後面,都在絞盡腦汁地配合彼此,把這齣戲演下去,不僅要合情合理,還要恰到好處地彰顯她們的仁愛。
「草、草民……」
「你是商人?」章萱皺眉,看向馬東逸。
馬東逸忙不迭地點頭。
「侯夫人,臣女好像見過這個人,」章萱仔細看著馬東逸,遲疑地說道,「他應該是……」
說到一半,章萱不敢往下說了。
「對了,這個人我也見過,好像是錦城來的商人,」章萱的欲言又止,顯然是認出了這個人,卻不好說出他的身份,這個時候,另一個夫人就適當地開口了。
「錦城?認識喬家的人?」果然,又有一人猜到了馬東逸的身份。
馬東逸閃躲的眼神,積極地配合著屋內的八卦。
「我侄兒是做生意的,之前我聽八卦的時候聽到那麼一嘴,」先前夫人還說得不確定,再開口時卻是十拿九穩的語氣,「這位應該就是馬二公子了。」
馬東逸羞愧地別過臉。
「馬二公子與顧大奶奶認識?」在外人面前,章萱對喬藴曦的稱呼也正常了。
馬東逸「不知」該如何回答,沉默著。
這下,章萱是真的入戲了,「馬夫人與喬夫人交好,聽說還未出閣前就是好友,又一起嫁到錦城,之前喬大夫人身子不好,馬夫人還經常去探望,待顧大奶奶如同親生女兒。喬夫人到京城后,馬夫人還親自上門……」
驚覺自己順口說了什麼,章萱急忙捂嘴,可惜話已經說了一半,眾人的好奇心被勾上了。
「怎麼不說了?」問話的是之前的一名夫人。
「這、這……」章萱惶恐,不知該不該繼續。
「說!」最後還是鳳氏一錘定音。
章萱歉意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馬東逸,才戰戰兢兢地說道:「之前馬夫人向喬夫人提親,想為馬二公子求娶喬藴曦。」
「還有這樣的事?那今兒馬二公子出現在侯府,難道是……」
欲言又止的話,最是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大家都是腦洞大開的,又深諳宅斗的精髓,頓時就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人群末處,顧瑾臻握著喬藴曦的手,手指緊了緊,臉上雖然沒有戾氣,喬藴曦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怒火。
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兒過去,兩人繼續看戲。
「你是怎麼進來的?」問這話的是常昱蓮,難為她保持了這麼久的沉默。
「草、草民……」
「別說你是被人打暈了扔進來的,」常昱蓮厲聲說道,「侯府的護衛不是吃素的,隨隨便便就被人闖進來,留著他們也沒什麼用了。」
一開口就堵死了馬東逸的說辭。
馬東逸眼珠子亂轉。
焦慮的神態看在眾人眼裡,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是在想借口,想如何狡辯,心裡的猜測更加被坐實了。
「就是,侯府戒備這麼森嚴,一個外人,哪怕是被打暈后,又怎麼能隨隨便便地就被扔進,還是扔進內院?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不知道名門望族的規矩與嚴謹,不說今兒侯府設宴,侯府嚴陣以待,就是平常,一個不會拳腳的人,想潛入侯府?呵呵……」
鄙視得簡直不要太明顯。
馬東逸頹廢地坐在地上,雖然死咬著不開口,可自以為猜中了全部真相的眾人臉上的幸災樂禍愈加濃烈。
定國侯黑沉著一張臉,看向鳳氏,「這事,你好好查查,一定要查清楚!」
鳳氏為難地說道:「這,萬一……」
「自己不要臉,還指望我們給臉不成?臻哥兒還沒走呢,喬藴曦就如此不守婦道,臻哥兒回到南疆,喬藴曦豈不是要翻天!」
「侯爺息怒,」鳳氏忙安撫道,「這事兒妾身一定會查清楚,不會冤枉一個人,也不會放過一個人!喬氏,妾身瞧著是個好的,這中間怕是有什麼誤會,妾身一定會查清楚!臻哥兒那邊,妾身也會好好安撫,不會讓兩人孩子心生嫌隙。」
「這個時候你還護著他!」
鳳氏安撫地拍了拍定國侯的手臂,「妾身只是想著,兩個孩子都不容易,不能因為這些事就……」
這番話,鳳氏可是用心良苦。
先前還說要徹查此事,轉口顧瑾臻就戴上了綠帽子,自相矛盾的話,周圍的人非但沒有質疑,還感慨鳳氏為了長房的苦心。
表明了態度,鳳氏看著地上癱坐的人,冷聲說道:「先把他帶下去,晚點再審問。」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麼好審問的?」門外的聲音讓屋內的眾人冷不丁地打了個冷顫。
「顧、顧將軍?」章萱最先回神,臉上的驚喜一閃而過。
雖然與她預計的有出入,可顧瑾臻的話讓她看到了希望。
顧瑾臻一定是聽到了她們說的話,對喬藴曦失望至極才認為沒有審問的必要。
何止是失望,殺了喬藴曦的心都有。
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女人紅杏出牆,而且還鬧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顧瑾臻再稀罕喬藴曦,也不會容忍這件事!
唱了半天的獨角戲,達到了比預期更好的效果,章萱快要控制不住臉上的情緒。
「臻哥兒,你都聽到了?」鳳氏想掩蓋,卻又只是徒勞地扯了扯嘴角。
「聽到了更好,這件事,你想怎麼解決?」定國侯語氣不善,卻也是一副為顧瑾臻著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