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信了你的邪
喬老夫人咬著后槽牙,杵著拐杖的手青筋爆露。
喬藴曦渾然不覺,繼續插刀,「我做這些是應該的,老夫人不用放在心上,只是那幾個沒有規矩的下人,老夫人還是好好管束管束。特別是龔嬤嬤,她是老夫人身邊的第一嬤嬤,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代表著老夫人,她的規矩差了,外人只會輕看了老夫人。」
「孽障!什麼時候輪到你對我指手畫腳了,我怎麼教下人,還需要你來說!」
喬藴曦立馬閉嘴,還做出好心沒好報的憋屈表情。
見喬老夫人被喬藴曦帶偏,喬四爺立即遞了個眼色給薛桃。
薛桃會意,忙走到喬老夫人身邊,一邊幫她胸口順氣,一邊勸慰道:「娘,不過是個下人,何必大動肝火?喬喬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或許龔嬤嬤是哪裡處理不當,得罪了孩子呢?小孩子,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喬喬還小,咱們好好教就是。今兒把喬喬叫回來,是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喬老夫人當然不甘心,可薛桃說的沒錯,比起龔嬤嬤那幾人,後面要說的才是正事。
至於喬藴曦敢越俎代庖,對她的人動手,這筆賬慢慢算!
再如何不情願,喬老夫人還是壓住了心裡的怒火。
喬藴曦挑眉。
所以說,她就很佩服這些人調整心態的能力。
明明氣得要死,恨不得吃了她,卻因為利益的追逐,不得不對她和顏悅色,好吧,是對她虛與委蛇。
「喬喬,我們把你叫回來,是想說說你外祖父那邊的事。」見喬老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薛桃主動把話題說到了正題上。
有了她開口,喬四爺順理成章地接下了後面的話。
「你外祖父那邊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我們想問問你,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我的什麼想法?」喬藴曦一臉無辜。
喬四爺說道:「你外祖父那邊,恐怕是要抄家,你兩個舅母家都被牽連了,你母親這邊……」
「所以,四叔的意思是,要我們長房和谷家徹底劃清界限?」喬藴曦直白地問道。
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對喬藴曦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有了防備,所以喬四爺面不改色地說道:「四叔知道這對你來說很不近人情,谷家是你的外祖家,不管是谷老爺子還是谷老夫人都對你寵愛有加,你的舅舅、舅媽和表哥待你也十分親近,可這關係到人命!若是用銀子能解決,我們喬家義不容辭,就是傾家蕩產也會幫助谷家,可這涉及到朝廷,谷家是以謀反罪定罪的,喬家沒那麼大的本事,幫不了谷家。而且……」
喬四爺頓了頓,才說道:「而且那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你母親雖然是外嫁女,可我們喬家現在是皇商,在某些方面更出不得紕漏,所以,你父親得把你母親休了。」
「休妻?」喬藴曦好笑地問道。
喬四爺痛心疾首地點頭,「四叔知道這樣做很不仁義,大嫂這些年在喬家鞠躬盡瘁,大哥常年不在府里,大嫂拖著病怏怏的身子操持家務,要大哥在這個時候休了大嫂,我們心裡有愧。可是,喬喬,你母親最在意的就是你,現在,你還多了一個弟弟,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你們,你母親也該自請下堂。你祖母把你叫回來,就是想把事情的利弊給你分析分析,你父親那邊,還需要你去說。」
喬藴曦頓時就笑了。
她就說嘛,這麼急吼吼地把她叫回來,原來是因為她好擺布。
直接讓喬興邦休妻,喬興邦絕對不會同意,所以,大家的主意都打到了她的身上。
雖然之前在與各方的爭鬥中,她表現出了強硬的一面,可到底只是個孩子,她與谷靖淑的關係本就單薄,這件事又關係到自身安危。
人本來就是自私的,就是為了自己,她也會找谷靖淑讓她主動提出和離,或者由谷靖淑出面,勸說喬興邦休妻。
彎子有點繞,可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
而且,這件事日後被外人提起,也只會說她喬藴曦不懂事,貪生怕死,遊說自己的父親休棄自己的母親,與喬家的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谷靖淑聽她的話。
只要她主動把這件事說給谷靖淑,谷靖淑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與喬興邦和離,要是喬興邦不願和離,也不願休妻,以谷靖淑的固執,說不定還會做出休夫的事!
因為喬老四說得對,谷靖淑最在意的就是她。
喬藴曦一時間想得有點遠,半天沒有說話。
眾人都以為她在猶豫,喬四爺再次慫恿道:「喬喬,四叔知道你捨不得,可這是唯一的辦法。而且,讓你父親休妻,也只是做做樣子,只要在官府那裡走個程序,有公文證明兩人不是夫妻關係就行,你一樣可以在你母親身邊。你母親現在不是在莊子上嗎,你與你父親可以在莊子上陪你母親。」
「所以,我爹爹休妻只是做樣子?」喬藴曦再三確認地問道。
喬四爺點頭,「喬喬,四叔也是為你好。谷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影響的不僅是你母親,你也會被牽連。喬喬,有些話我這個做叔叔的說不方便,可你是我侄女,打小就跟在你四嬸身邊,我把你當自己的女兒,所以,也就不管尷不尷尬了……」
喬四爺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硬著頭皮說道:「喬喬,你翻年就十二了,也該相看親事了,要是你外祖家的事影響到你的親事,那就是毀了你一輩子啊!喬喬,你若是嫁得好了,你母親那邊你也能多照拂一二不是?所以,喬喬,這是最好的辦法。說句貪心的話,你母親的那些嫁妝都是留給你的,你好好經營一兩年,日後出嫁了,在夫家的地位也穩固。作為商人,最是懂得錢生錢的道理,只有手裡的銀子多了,底氣才足。」
為了說動喬藴曦,喬四爺可以說是掏心掏肺了。
若是以前那個喬藴曦,指不定立馬就去找谷靖淑了,只可惜,換了內芯的喬藴曦只微微一笑。
「四叔,正如你所說,我的閨譽很重要,若是我讓我父親休了母親,恐怕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吧?」
「怎麼會?」喬四爺心虛地說道,「外人會理解你的。」
「既然外人會理解,那就沒有休妻的必要了,谷家那邊的事,不是還沒牽連到我們嗎?」
「真的牽連到我們那就晚了!」喬藴曦的油鹽不進讓喬老夫人十分惱火,「我們喬家不能因為你們長房陷入危險中,我們現在是皇商,品性上容不得半點污點!我們是給朝廷上供的,你外祖父做得是謀朝篡位的事,對我們喬家的影響有多大?」
喬老夫人質問道:「你要維護你母親,那是你的事,別拿我們喬家做賭注,你們長房要不離不棄,別打著喬家的名號!」
「所以?」
「分家!」喬老夫人乾淨利索地兩個字。
這才是最終的目的啊。
喬藴曦瞭然地眯眼。
「喬喬,你若是這麼固執的話,我們就只能分家了,」喬四爺不忍心地說道,「喬家幾十口人,喬氏一族幾百人,賭不起!不是我們不想幫忙,是我們無能為力,我們不能用全族人的性命做賭注。」
喬藴曦不以為然地笑了。
商人和政客一樣,最是會說冠冕堂皇的話,明明是為了一己私慾,卻說得義憤填膺,大義凜然,她差點就信了喬老四的邪!
若是以前,喬家的人是沒底氣提出分家的,可今時不同往日,四房攀附上了三皇子,喬家現在是皇商了,這麼大塊蛋糕,怎麼能分給別人?
「老夫人和喬四爺想怎麼分?」沒有人在意喬藴曦對喬家的人稱呼上的改變,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分家上。
這種事,自然要喬老夫人開口,所以大家都把目光定在她身上,包括一向與她不和的張太姨娘。
喬老夫人說道:「按理說,喬家的產業都該是長房的,可谷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會不會牽連到長房還不知道,我不能把喬家的安危放在不確定的因素里。若是谷家那邊沒事還好,若是牽連到了長房,哪怕只是抄家,喬家幾十年的基業說沒就沒了,所以……」
環視了一眼,喬老夫人才慢悠悠地說道:「喬家的產業暫時放在四房,老四是嫡子,與老大又是親兄弟,由他理合情合理,等谷家的事情結束,長房平安無事,再說後面的事。」
只是「再說」,不是「立即還回去」。
喬藴曦對喬家人貪婪的嘴臉再次有了新的認識。
也是,吃進肚子里的,還有吐出來的道理嗎?
「按照老爺的遺囑,喬家在老大接手前的產業八成是長房的,涉及到哪些商鋪和行業,老爺都列好了單子,他走後,老大新開的鋪子,新涉及的產業所帶來的利益,也都是長房的。二房和三房平分一成,單子上也列好了清單,上面的東西怎麼分,老二和老三自己商量,老四佔一成。」喬老夫人邊說邊拿出了喬老爺留下的清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