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鎮靈塔
就見她幽幽開口道:「知道為什麼去暗城的一批仙門弟子中,單單隻有他們兩個被魔化了嗎?」
少年搖搖頭。
顏玉清單手撐頭,擺了個舒服的姿勢,邪魅笑道:「因為只有他們二人在暗城郎情妾意,魚水之歡時,被魔氣偷襲,侵入了身體。」
「這事我們進入暗城的仙門弟子都知道,不信,你可以隨便拉個人問問。只要他們願意告訴你。」
少年雙眼既驚且憤,他死死的等著顏玉清,像要把她盯出個窟窿來。
顏玉清見火候未夠,仍繼續誅心道:「其實有個方法很簡單」,說著她去解蘇訪兒的衣裙。
「你要幹什麼?」少年終於開口。但是下一秒,他噤聲了。
因為他看到蘇訪兒胸前有一大片吻痕,雖然淡去了許多,但仍可以清楚的看出。
那少年眸中的怒火更盛。
雖然修仙中人不計較這些,靈修也是門藝術。可是,他和蘇訪兒早就定了婚,雖然和她不在同一門派,但對她也比旁人多存了幾分心思。
他早就聽說,蘇訪兒和他們凌天門的大師兄平時關係就很親密,常常一起修鍊一起遊歷。
原本他還一直告訴自己,那只是同門之誼,如今看來,真是甚為可笑。
少年仰天大笑,眼中噙著淚,卻極力忍著不讓它流出來。那笑聲中的悲憤和不甘讓她聽了都十分不忍。
可她不後悔,為了自救,她只能走這步棋。而今天這事,就算她不說,那少年早晚也會知曉。
這個傷痛,他早晚都要承受。
或早或晚,該是他的,逃不掉。
「不可能,這不可能!」穹蒼門少主刑一癲狂的搖著頭,呲目欲裂,「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見他快要墮魔,顏玉清正準備出手將他砍暈,誰知道他竟跌跌撞撞的朝凌天門大殿方向跑去,似要做個了斷。
顏玉清趁此機會,趕緊捂著傷口朝外跑去,她對這裡並不熟悉,只憑藉這本能,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跑去,沒想到卻闖入了凌天門禁地——鎮靈塔。
她感覺魂海中有一股強大的渴望,在催促她,快點進去。
原本被結界布置的十分安全的鎮靈塔,卻因為她在進門時不小心滴了一滴血在門欄,整個封印詭秘的自動消失。
銀珠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這個集凌天門所有強者設下的結界,全因她的一滴血,讓人毫無察覺的化解了。這麼逆天的事,若是被凌天門的人知道,他們怕是會起殺心。
她的命運,為什麼就這麼多舛?
蒼熊神石在湧進她魂海的一剎那,她感覺自己骨骼肌肉都變得更加堅韌。
八方神石已得五塊,是不是再找齊剩下三塊,爹娘就能從項鏈空間出來了,顏玉清已想到這,心中更加堅定。就在她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出陣靈塔時,黑壓壓一群人都站在塔外等她。
那麼多人,密密麻麻,一人一拳她都能成肉泥。
顏玉清往後退了兩步,正準備躲回鎮靈塔,塔門「吱吖」一聲,關了。
蘇泊君站了出來,「有人趁門主閉關,擅自跑到鎮靈塔偷凌天門寶物。眾弟子聽令,將這個狂妄無知的小賊抓起來!」
話音剛落,烏壓壓一群人眼看著就要衝上來了。
顏玉清一看到密密麻麻的東西就汗毛倒豎,眼下連跑都忘了,自己的暗城城主浮光好像在她臨行前意念告訴她,如果遇到危險,可以通過魔戒告訴他,他必會敢來。
可是,真的要叫他來嗎?
他可是魔域的人。
是他,將百姓魔化成了魔物,將仙門弟子也魔化了。難道,她真的要找這樣一個大魔頭來幫自己嗎?
強大的意念穿過尊者魔戒,直達看著一批批魔物從燈籠里出來,舔舐.著地上的鮮血,彼此相互殘殺的浮光腦中。
他拋下一同欣賞魔物成蠱的眾將領,呼吸間出現在了正在奮力殺出一條血路的顏玉清身畔。
顏玉清顯然對他的到來並沒抱多大希望,看到他那麼快出現也是頗為驚訝。他朝顏玉清柔和一笑,聲音清涼的如山澗泉水,雖不溫熱,卻聽著讓人格外舒心。
「你第一時間來找我,我很高興。」
他清澈乾淨的眸,映在顏玉清眼中,無所圖,無所求,僅是單純的相幫,還不問緣由。讓顏玉清原本有些燥亂的心,瞬間平復了不少。
雖然凌天門弟子眾多,但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很快,顏玉清這邊步步壓迫之勢很快逆轉,隱隱有些勢均力敵。
二人對十幾萬人,幾乎大部分都靠浮光打平。
「把蒼熊神石交出來」,蘇泊君見到浮光后,已經不敢託大了,他懸於半空,威脅道:「若是再不交出,勾結魔教,盜取神石的罪名一併算。結,弒靈陣!」
「蘇伯父」,穹蒼門少主刑一有點不認同,那弒靈陣是用來誅殺墮入魔教的修仙者的,一但入陣,便會灰飛煙滅。
眼前那個女孩,他指向抓她來救人,卻並不想她因此而枉顧了性命。
他顏玉清看去,示意她把蒼熊神石交出來。顏玉清心中明白他的意思,卻因神石不知道為何,只要進入她身體,就都是出不去了,除非撕裂魂海,那是她萬萬不願意的。
因此,她只能誠懇的搖搖頭。
蘇泊君眼下早已殺紅了眼,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事情鬧得這麼大,有神石在凌天門的秘事將會被捅破,而他擄了學院學生救自己被魔化女兒的事也會被大肆宣揚開來。
這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
因此,他準備痛下殺手,速戰速決。
「伯父」,你若殺了她,那訪兒怎麼辦?」良心未泯的刑一仍不死心的最後掙扎,他的良心,讓他無法坐視不管。
蘇泊君冷笑一聲:「她死前,我會留下她的血的。」
剛說完,被魔氣纏繞的蘇泊君從空中栽落墜地,浮光冰冷的聲音飄來:「晦氣!你說誰死?你死她都還活著!」
魔氣越纏越緊,蘇泊君剛開始還奮力掙扎,後來動作越來越慢,周圍的弟子一時間都停手不敢亂動。
「放了師叔!」
「放了凌雲峰峰主!」
眾弟子齊喊。
「全都給我閉嘴!」浮光抬手一揮,殘兵敗將飛開好大一截。
「呦,這是誰來凌天門發威了?」幾束光芒齊齊從凌天門大殿飛速躍來。
浮光一收手,嘴角上揚,邪魅道:「六大仙門到的還挺齊,這是在籌謀著如何去魔域搞破壞吧。」
他掩嘴輕笑,半點怒意都無,彷彿魔域興衰和他全無干係。
蘇泊君倒在地上,費力開口:「眾仙友,這女子勾結魔族害我女兒,如今還盜取我派寶物。你們一定要助我將其擒下,屆時,凌天門必有重謝。」
六大仙門本就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現在魔物在凡界橫行,如果此時能重傷暗城城主,無異於將那些魔物連根拔起,給魔界重創,如此好的機會,還能賣凌天門一個大面子。
這麼好的事,大家會心一笑,齊齊出手。
兩邊膠著中,顏玉清漸感體力不支,飛天窮奇和她有些時日了,它的魂魄雖然還不齊全,但在魔域中吸收了大量魔氣,稀薄的靈體已凝聚成實。
它從項鏈空間躍出,一下子托起遍體鱗傷,搖搖欲墜的顏玉清,騰空而起。
「看吶,那是不是遠古凶獸——飛天窮奇?」
下面馬上有人認出。
強者大陸果然和破銅大陸不同,普通大陸只崇尚武力,只要夠強大,凶獸都能奉作神靈。而強者大陸的修行者博聞廣記,靈力修為都是普通大陸所不能比擬的。
就在浮光以一敵眾,勉強平手時,一直倒在地上的蘇泊君猛的躲過刑一手上的穹蒼神弓,凝出一道靈力,直朝浮光射去。
穹蒼神弓乃是穹蒼門的鎮派神器,射出的靈力之箭不僅能重傷修行者肉軀,更能重創他們的魂魄。
靈力穿過浮光肉身,直擊魂魄!
他周身魔氣迅速變淡,半透的黑氣中,血光點點。
皮肉的疼痛,這千萬年來,對他已不算什麼。可是來自靈魂的傷,卻疼得他瞬間僵硬。
蘇泊君第一次用穹蒼神弓,沒想到效果這麼神奇,根筋又凝出一箭,朝浮光射去。
還未等顏玉清出手阻止,一箭穿心。
顏玉清的眼淚不由自主滴落在地,她手中劍還未停,周圍仙門弟子的的刀劍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那麼響的兵器碰撞聲,她卻什麼都聽不見,四周異常乾淨。
她的眼中,只剩浮光一人。
就見他懸於半空,滿身是血,嘴巴一張一合,努力分辨,才知他說:「妹妹,小心!」
砰!
感覺好像用什麼刺進了自己身體,顏玉清仍看著浮光,他周身魔氣越來越淡,那些仙門中人對他攻擊更加凌厲。
她想上前幫他,可感覺身體好像不聽使喚了,半步都移不動。
她低頭看看自己,胸口有個劍尖,是從後面穿堂而過,身上的血滴答滴答。可是她只能看見,確是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她的世界,一片死寂。
顏玉清感受到了浮光著急的目光,抬眼對著他笑,卻見浮光並未同樣以笑回應。他的眼中,帶著不同往日的神采,不是陰鷙,是疼愛。
他嘴角的笑,再不是邪魅,而是溫柔,極致的溫柔,彷彿能把她整個人吸進去一般。
浮光的眼睛漸漸閉上,一種魂識撕裂的痛在她腦中炸裂,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他是誰。
他是從小疼愛她的哥哥,教她修鍊,給她梳頭,指導她練字繪畫,亦師亦友的哥哥。雖然他是父母撿來的,可他們如親兄妹一般彼此尊重,相互關愛,就是一家人。
但這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到她感覺那應該是上一世。因為他們住的地方並不是顏府,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