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古怪的村子
一條幽冥黑暗長無盡頭的街道，每隔三五十米便有這樣一團亮光。細細看去，每團亮光中間都有幾個泛著銀光的箭頭，在灼熱的火光中散發著寒涼的光。
「小心！」一群士兵趕緊圍了上來，把胡曦他們團團圍住，警惕的看著那一團團亮光。
顏玉清透過重圍看見了那團團火光後面穿著隱身衣的人，他們像現代的狙擊手一般，站在街道的至高建築物上，靜靜地埋伏在一隅，手握弓箭，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想瓮中捉鱉么，蕭衍？你可看見了她？」胡曦把顏玉清往前一推，立在了街道中。
顏玉清在被推出去的一瞬間，像極了箭上的靶子，隨時等著被人射成篩子。
在那一瞬間，她趁勢快速上前幾步，混入圍著的士兵中，轉身對著胡曦莞爾一笑！
同時，被身邊士兵打扮的殷風拎著，飛快的躍向前面的高樓處，立在了一團火光旁。
火光忽閃忽閃，映著她那嬌媚俏麗的容顏，她隱匿在黑暗中笑靨生花，像一朵綻放在九幽冥界的妖冶曼陀羅花。
美艷！
有毒！
事情發展的太快，胡曦愕然中還來不及反應，她已輕聲一喝:「放箭！」
一根根帶著簇簇火苗的箭羽掙脫了束縛，追風掣電般劃過黑夜，逼向胡曦。
「敢逼我？！」顏玉清冷哼一聲，轉身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那聲音飽含了多日以來壓抑的不快和蔑視，粉碎了胡曦一直以來的那顆高傲的心。
「臭丫頭，看你能逃到哪裡去！」胡曦一邊用劍抵擋著來勢洶洶的火羽，一邊高聲叫囂。
遙遠的夜空中。
顏玉清帶著幾分慵懶、幾分魅惑的聲音:「愛恨貪嗔皆愚痴，與君別，勿思量！」
氣的胡曦牙齒咯咯作響，「臭丫頭，先讓你得意幾天！」
晨霧籠罩著硝煙瀰漫的隴郡，「啼嗒」的馬蹄聲從城外傳來，卷著黃沙漫天飛起，夾雜著些許疲憊的高昂清麗之音在隴郡城上空盤旋迴盪。
「清兒.……清兒……」
還在睡夢中顏玉清，睡眼朦朧的坐起身來，喃喃道:「軒轅珏？」
軒轅珏踏著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策馬而來，陽光灑在他身上，像鍍了一層金光的白玉佛像。
被困在隴郡一晚不停廝殺的胡曦，此時已兵乏馬困，他看著將要進城的軒轅珏，喊了聲「撤！」便領著眾人朝側門狂奔而出。
外圍早已布滿了顏氏部曲和軒轅珏從鎮東將軍沈翎羽處借來的幾千士兵。
胡曦被擒！
被擒住的他，絲毫沒有為寇者的挫敗感。
他對著軒轅珏耳語了幾句，就見軒轅珏臉色變了又變，然後放開他道:「你走吧！我只放你這一次，好自為之！」
胡曦頷首后拱手一拜，道了聲：「後會有期」，后便揚長而去。
看著他超然洒脫離開的背影，顏玉清忍不住問道:「他和你說了什麼，為什麼要把他放了？」
軒轅珏溫柔一笑，附耳輕言:「他說胡征、胡昊現在都在益州，他們想得到你的心不比他小，讓我不要死咬著他不放，以免群起而攻之。」
軒轅珏此時離得她很近，均勻的呼吸輕撩著她的耳垂，酥酥麻麻。輕佻的話語聽的顏玉清滿臉通紅，她橫睨了軒轅珏一眼，「好的不學，學壞的！才見了胡曦多久？竟也沾染上了那輕佻戲謔的壞毛病！」
到底是表親，軒轅珏也覺得自己逾越了，乖乖翻身下馬，作了深深一揖，面帶歉意，語氣懇切道：「多謝表妹未婚妻提醒，吾日後當謹言慎行，戒撩戒浪，唯表妹未婚妻馬首是瞻！」
顏玉清聽著軒轅珏口中一口一個「表妹未婚妻」，滿臉緋紅，心跳漏拍，銀牙輕咬，媚態自成。她啐了一口恨恨道：「你滿口胡言亂語說的都是些什麼？！」
軒轅珏繞是一臉木衲，有所不解道：「表妹未婚妻有何不妥嗎？那叫未婚妻表妹如何？」說的那是一臉的認真篤定，周圍眾將士皆忍俊不禁。
他們這個太子，一張嘴巴太厲害了！繞的機靈狡黠如顏玉清，也被他帶進溝里出不來了。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時，京城那邊傳來了加急的聖旨，南中官員暴.政暴斂，導致民怨四起，已現暴亂，特令太子軒轅珏前去鎮壓。
鎮壓暴民自古雖有，但都不是明君所為，堵不如疏，壓到極致必會反彈，究其根源才能長治久安。
軒轅珏深知其中的到底，面上卻不顯絲毫。
來傳旨的是皇上身邊鄭公公的徒弟允福，他笑眯眯的把聖旨遞給軒轅珏后，悄聲道:「南中這次暴亂不是一天兩天了，那邊土匪聚集，形式險峻，皇後娘娘在奴才臨來時還專門囑咐了，讓太子多加主意安全，有什麼事多去和當地官員溝通，切不可莽撞行事，要愛惜己身。」
軒轅珏身邊早有人對允福道了「多謝」，又悄悄塞了一錠銀子，允福眉開眼笑的回去復命了。
皇后讓允福帶了這麼多話，其實就是想告訴軒轅珏南中暴亂了，沒事別往前湊。顏玉清和軒轅珏聽了皇后的話，當下商量，休整一天，備好糧草再趕往南中。
第二天一早，大部隊就浩浩蕩蕩的啟程趕往南中了。
顏玉清把停雲留在了益州看鋪，顏景行早在收到他們要去南中的消息時，先一步過去打點了。
南中山嶺縱橫、水系交織、河谷淵深，地勢險峻。
一路深山叢林荒無人煙，晚間，大家正準備繼續露宿荒野時，看到不遠處的小湖邊，有燭影搖紅，炊煙裊裊，好似村落人家。
顏玉清望了望身後過萬的士兵，對軒轅珏道:「我想帶幾個人去前面村落看看。」
軒轅珏提了一些剛打的野味，和顏玉清、殷風等人一起朝村落走去。
這是一個古老的苗族村寨，鱗次櫛比的吊腳樓疊層而上，最近的吊腳樓下方，橫七豎八的堆著好些柴火。
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站在柴火中間，正給一個瘦骨嶙峋的老婆婆喂飯。
那老婆婆的眼睛好像看不見東西，穿著一件藏青色的土布苗族衣衫，坐在柴火疊起的地方，正一口一口的抿著小女孩遞來的飯。
她耳朵很靈敏，在顏玉清等人剛踏進村門口時，她就用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朝他們這邊望來。
在顏玉清等人繼續往前走時，那老婆婆突然對著他們詭譎一笑。
皺紋疊起的臉，像一張布滿絲線的蜘蛛網，尖細稀疏的牙齒上還掛著一點菜渣。
她無聲的動了動嘴巴，看得顏玉清渾身一顫！
還是青竹上前打破了這詭異的氛圍。
她朝端著碗，對著他們打量的小姑娘晃了晃手中的野雞和野兔，笑問道:「有鍋嗎？我給你們煮野味吃。」
那小姑娘點點頭，用手指指了旁邊一個簡陋的屋子，裡面的爐罩上還「咕嘟咕嘟」的煮著東西。
青竹探身一看，是一些野菜和一點點的大米，煮在一起熬成了粘稠的粥。
她走到旁邊一口大黑鍋處忙活起來，顏玉清等人在四處隨便轉了轉。
這個村子好像沒什麼年輕人，其他幾戶人家也和這家一樣，只有老人和小孩。
青竹煮了好多個菜，還讓殷風拿米過來煮了一大鍋飯。
顏玉清把村裡的幾個小孩都叫過來和他們一起吃，那些小孩一個個面黃肌瘦，一看就是長期的營養不良。
席間，顏玉清才大概了解到，這個村子只有老人和孩子，那些年輕人去了哪裡這些孩子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們很久很久都沒回來了。
晚上，顏玉清洗了多日以來的第一個熱水澡后，就被小姑娘引著，睡到了二樓一個小木屋內。
雖然簡陋的只有一張竹床，但十分整潔，一塵不染，炎炎夏日，連個小蟲子都不見，也讓顏玉清嘖嘖稱奇。
南中不比益州，仲夏時節早晚溫差較大，吊腳樓又依山傍水，晚風吹過，冷窗凍壁，顏玉清瑟瑟的閉著眼睛開始在床上摸被子。
柔軟輕薄的被子如母親的懷抱一般溫暖柔軟，她一扯，再一扯，被子卻紋絲不動。
顏玉清朦朧中，心下一顫，霍然睜開眼睛！
一張瘦如枯槁的臉，快要和她的臉貼上了！
上面那雙混沌木然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沒有焦距，像是在透過她看著別的什麼……
顏玉清嚇得屏住呼吸，生怕她發現自己醒了。
她不知道，那個老婆婆深更半夜，是怎麼找到她房內的。
她一直在顏玉清身上不停地遊離，聞來聞去，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能讓一個瞎了眼的老婆婆覬覦？
顏玉清僵著身子，往後悄悄的移了移。
老婆婆那雙空洞的眼睛微微動了動，開始慢慢的朝她的臉上望去，迷離的眼神有種難以言喻的詭異，直望的顏玉清渾身不舒服。
「咚……咚.……」
好像打更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老婆婆站在原處，顫顫巍巍的伸出一雙粗糙枯槁的手，朝她臉上用力捂去！
她的力氣大的驚人！
一隻手按住顏玉清的鼻子嘴巴，一隻手攔住她揮舞的雙臂，半邊身子還壓在她身上，另她完全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