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當眾拉仇恨
殷風果然不負眾望,救出了獄中的顏典。鄭家三郎鄭堅,在第二天去皇宮請安的路上,被受驚的馬撞翻了車。后因街上人潮湧動現場混亂,鄭堅趁亂混入了人群中逃走了。
有人把那頭死了的馬,放到了鄭府門口,把那鄭家的老夫人嚇得一病不起。
鄭家現在正四處查找是誰幹的呢。
顏玉清輕輕合上信箋,閉眼凝思道,殷風,做得很好!鄭堅的命暫且就先留著把。
那時顏玉清驟然聽聞顏宣被抓,雖然諸事安排的妥當,但行為難免激進了些。還好有殷風把持。
他是個有分寸的。
又過了兩天,終於回到了久違的京城。
不知是不是鄭貴妃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這兩天就有旨下來,說益州要大興土木,讓崔家派三千部曲前去督工。
三千部曲,幾乎傾盡崔家所有都未必夠。沒有了部曲保護的崔家,就如同那砧板上的肉,毫無反擊能力。
長夜過半,月明星稀,殷風在顏玉清的屋外敲了敲窗戶,疾聲道:「那鄭氏簡直喪心病狂,居然帶著一千部曲連夜去了崔府。」
顏玉清滿是睡意的臉上驟然清醒,咬牙切齒道:「以為崔氏的部曲都去了益州,崔家就能任你為所欲為了?那可是我外租家!」
遂吩咐殷風:「帶上全部火雷,和一千部曲,我們殺進崔家去。」
說罷,便讓殷風下去準備,半柱香之後,所有人前院集合。
姜女史給顏玉清換拿了套黑色胡服,顏玉清不滿的看了看,指著旁邊那套正紅色的道:「就穿它。」
姜女史好言勸慰:「紅色的胡服在夜間實在太過耀眼,姑娘穿著恐怕有危險。」
顏玉清卻倔強的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道:「不,就穿這件!我要讓他們鄭氏的人都看仔細了,惹我們顏崔兩氏是個什麼下場。今天這一千部曲,全部都得給我留在崔家。」
顏玉清在來的路上就已經交代了,剛開始先全力救出崔家老小,不得戀戰。之後悉數退出府外,將崔府合圍起來。
關門打狗!
火雷一個接著一個的丟入府內,砰砰的響聲此起彼伏,落第開花。
被困在裡面的鄭氏族人和部曲,見還沒開戰,就哀鴻遍野,無心再戰,紛紛想從門口逃出生天。
顏玉清哪裡肯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紅色的胡服映著她冷俏的容顏,絳紅的朱唇在張合間,放佛開啟了九幽深淵的大門:「點火,放箭。」
「你是何人?」顏玉清盯著他問道。
那人仰頭威脅道:「我是鄭弘微和鄭貴妃的弟弟,我叫——」。
話還沒說完,顏玉清垂手抬臂間,箭已在弦。「射箭」,話音剛落,那人已倒在血泊中。
後面的王氏部曲紛紛點火放箭,一盞茶時間,整個崔府悄無聲息,死一般寂靜。只有熊熊燃燒的烈火,證明剛才有人激烈的戰鬥過。
夜襲崔府的事就像是雨水滴入荷塘,過而無痕。鄭氏自那晚吃了大虧后,總算是消停了兩日。
顏玉清正在書房,看著這幾日的綠松礦賬目,就見崔王妃跑來書房,神神秘秘道:「軒轅珏下了個帖子,專門請你去太子府一聚。」
顏玉清接過章達遞來的帖子,是一把白玉雕刻成的刀,刀柄處還刻了軒轅兩個字。字帖拴在刀柄尾圈處,用行雲流水的草書寫著「有美贈刀,欣喜難忘。明日午後太子府會。」
這帖子怎麼看起來更像是情書。顏玉清看罷,笑道:「代我跟你家太子說,如約而至。」
章達眉開眼笑的應了聲「是」,轉身離開。
翌日午後,顏玉清選了件水影紅密織金線合歡花折襇裙站在鏡子前,左照照,右照照。
那水影紅穿在顏玉清身上,和春日盛開的芙蓉花一般瀲灧炫目。一對靈動的葡萄耳墜,又給她增添了幾分俏皮可愛。
「走吧」顏玉清拿著帖子去了太子府。
駛到一半時,就被前面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華麗馬車擋在了後面。
這些都是京城大官和士族家的馬車,怎麼今日都聚在了這條街上?顏玉清頗感疑惑。
她掀起帘子向殷風道:「去前面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片刻間,殷風就回來了。一同前來的還有太子府管事章達。
章達親自馭了一輛烏金滾暗紫色卷邊的馬車,來到顏玉清車前,道:「姑娘先上我的車吧。」
顏玉清看了眼那車上高掣的「軒轅」大旗,笑著點頭同意。
她可不敢在失信於軒轅珏后,又讓他久等。
前面馬車裡的人,有些好奇的回頭張望,就遠遠的見到一位分花約柳的女子進了太子的專屬馬車。
大家下車好奇的看向這輛烏金馬車,更有膽大的喊到「裡面坐的是哪位姑娘,讓我等見上一見。」
顏玉清靜靜地坐在裡面,一聲也不敢出。她來見軒轅珏,可不想弄得人盡皆知。
等顏玉清從車裡下來時,才發現,原來之前看到的那些馬車,都是要進太子府的。那個章達,也不是他說的順路而已。
太子府裡面已經賓客雲集,軒轅珏這是想做什麼?
顏玉清本以為軒轅珏下的帖是單獨請她,要知道來這麼多人,她是怎麼也不會赴約的。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要不坐一會就走。顏玉清心下打定主意,就朝前廳走去。
軒轅珏正和一幫士族談著「放飛自我,及時行樂。不待歲月空蹉跎,回首望一切皆成空。」
顏玉清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看著這裡年輕的士族郎君較多,也有一些是軒轅珏麾下的戰將。
說話間,寧柒月同一眾士族姑娘進了前廳,裡面還有前不久見過的蕭碧落。
大家見禮后,蕭碧落問她襄陽一行發生的有趣的事。顏玉清繪聲繪色的講了她遇到了地龍,差點被沙土掩埋,后從古墓里爬出來的事。
大家正聽的出神時,顏玉清拿出了她早就備下的綠松首飾,送給了在場的各位姑娘。
那些大族姑娘什麼沒見過,但聽完剛剛顏玉清講的故事後,再看這個從危險礦山帶出來的東西,眼神立馬變得不一樣起來。
顏玉清還喜樂的告訴她們,柳氏金樓有著全京城頂尖的綠松,都是挑了礦里最好的,直接運往這邊。
軒轅珏笑盈盈的看向顏玉清這邊,見她無論何時都能眉飛色舞的講著她的珠寶,還不忘給柳氏金樓打名氣,覺得這樣認真又執著的姑娘,十分的有趣。
顏玉清正在給那些姑娘試戴著首飾,就見軒轅珏朝這邊走來。
待他看到顏玉清放在一旁的帖子時,眼中一沉。
那是他花了幾天才雕出來的白玉刀,就被她這麼隨手一擲。
軒轅珏拿起帖子,小心仔細的取下了那把白玉刀,對身旁的章達吩咐道:「去把我的皮繩取來。」
軒轅珏接過章達遞過來的金褐色皮繩,對顏玉清問道:「喜歡這條嗎?」
顏玉清沒見過這東西,覺得新奇,但確實不太喜歡這個顏色,猶豫中,軒轅珏又拿出一條紅色的皮繩問道:「這條呢?」
顏玉清眼前一亮,這是條紐花形狀的皮繩,樣子別緻,顏色也靚麗,顏玉清心中十分歡喜,還沒等她開口,軒轅珏就轉身對章達道:「這這根了,其餘的放回去吧。」
章達領命轉身離開,軒轅珏將那把白玉刀系在了紅皮繩上,對著顏玉清道:「轉過身去。」
一條紅皮繩系白玉刀項鏈,就這麼戴在了顏玉清的玉頸上。
真是玉刀配美人,一樣不可方物。
那些姑娘看著二人,開始悄悄耳語。有羨慕的,有嫉妒的,還有和寧柒月一樣,記恨的。
寧柒月看見軒轅珏親手給顏玉清帶的項鏈,就覺得心像被人撕裂了一樣,疼的連血都不會流了。
顏玉清懶得看那張怒極到已經扭曲的臉,悄悄轉身朝外走去。
清水河上,有一涼亭,目對魚鳥,水木明瑟。
一姑娘宛如立於水中,輕吟淺唱。興起之時,翩翩玉足隨樂而動,時快時慢,輕盈的穿梭在那碧水長廊之上。
顏玉清看到軒轅珏朝這邊走來,停下腳步,道:「你又過來做什麼,難道今天做的還不夠?你找來這麼多人,不就是想把事情鬧的人盡皆知嗎。」
軒轅珏聽到這話,哪裡還能站的住。他上前拉過顏玉清,有些氣急道:「我的心,難道你不知道?你管別人怎麼想做什麼?不過都是些個無關緊要之人。你為了他們跟我置氣,值得嗎?」
這哪裡還是往日肅穆沉穩,姿雅卓倫的謝太子。
青竹站在一旁,怕二人糾纏太過,忙上前打岔:「姑娘是在這裡用膳還是回府?」
「當然是用過晚膳再回。」軒轅珏不耐的替顏玉清擋了回去。
他看著顏玉清微蹙的眉頭和抗拒的表情,哄著她道:「府外停滿了馬車,若是現在出去,不乘我的烏金馬車,恐怕深夜都抵不達允王府。」
他這分明是早就謀划好的。
顏玉清氣的一甩闊袖,噠噠的朝前廳走去。那搖曳的身姿下,木履落地聲應和著飄揚而來的樂曲節奏,宛若一曲無骨風流之舞。
連生氣都能這麼嫵媚,軒轅珏不由得看呆了。
章達在一旁忍住不敢笑,好久后,見軒轅珏緩過神來,才上前戲謔道:「太子若是捨不得,追上去便是。總歸是在太子府,那王姑娘還能躲到哪裡去。」
軒轅珏瞪了他一眼:「就你話多」,又喃喃道:「難怪書中寫『自古多情空餘恨』,古人誠不欺我」。
看著冒著傻氣的軒轅珏,章達覺得愛情這東西,會降低人的智慧。
前廳里,已有佳肴酒釀魚貫而入,顏玉清坐在蕭碧落旁,問著蕭衍的情況。
聽聞北涼蠢蠢欲動,顏玉清囑咐到,還是小心些為好。
就在大家交杯換盞,觥籌交錯間,軒轅珏的幾個麾下將領起鬨道:「今日難得一聚,讓太子給我們舞一曲可好?」
軒轅珏一向冷傲難近,別說跳舞,就是笑容尋常都不易見,大家就是隨口起個哄,不曾想軒轅珏還真答應了。驚得眾人瞠目結舌,場面一度高漲到如煮沸的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