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歸命鏡顯

  嗖——嗖——


  身後虛空忽然射來兩道冰錐，蘇漓微一偏頭，便讓攻擊落空。


  「放開她！」


  驚怒之聲傳來，蘇漓轉過身，卻是看到方才離去的鼠眼修士正滿臉兇狠地看著她。


  「原來你們是一夥的。」


  蘇漓淡笑出聲，雖然她一開始就看出這兩個人是一夥兒的，不過還是如此問了。


  「知道還不放開她？！」


  鼠眼修士心頭打鼓，方才那波試探他便看出面前女子的修為，定然在他之上，可他…還是沒走。


  「為什麼要放開她？」


  蘇漓面含笑意，大有離開之意。


  鼠眼修士頓時急了，張口便道：「她…她可是蘇太上的親傳弟子！否則怎麼敢假扮蘇……誒？」


  鼠眼修士這時才看到面前黑衣女子的眼角，也有一塊黑蓮印記，且穿著居然跟龔老大如出一轍？！


  「同行！」


  鼠眼修士恍然脫口而出，蘇漓一時無言。


  果然是同伴。


  「我這是怎麼了？」


  這時候，龔大膽悠悠轉醒，看到鼠眼修士就在面前，頓時面露喜色：「小候，你也在啊。」


  鼠眼修士腦袋一懵，怎麼老大看上去不像是被綁架了。


  「大姐，放我下來。老是被你這麼提著，怪丟臉的，這次絕對不會暈過去了！」


  龔大膽訕訕一笑，蘇漓無奈鬆開手。


  鼠眼修士聽到這裡，終於明白過來。


  「誤會啊！大姐，我們老大被你提在手裡，一眼看去就跟被綁架一樣，是我們眼拙，得罪了。」


  雪地下開闢的洞府中，柴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燒，蘇漓、龔大膽還有鼠眼修士等人圍著火堆而坐，鼠眼修士抱拳賠笑道：


  「我姓候，單名一個誕。大姐您叫我小侯就行！」


  龔大膽一臉不爽地撞了撞小侯的肩膀，哼哼道：「那是我大姐，你跟著叫什麼？！」


  小侯等人都傻笑著，他們也不是第一天跟龔大膽混了，早就習慣了她時而發神經。


  「不過我跟你們說，咱們新認識的大姐，那叫一個厲害……」


  說著，龔大膽又沒飛色舞起來，蘇漓在一旁笑而不語，偶遇這麼一個有趣的小丫頭，一直以來緊繃的心情似乎放鬆了不少。


  「對了大姐，還不知你名諱？」


  龔大膽突然湊了過來，眼巴巴地問道。


  蘇漓眨了眨眼，突然興起一絲興趣，低笑道：「我的名字叫做…蘇漓。」


  整個山洞，瞬間陷入靜止狀態。


  小侯瞪大雙眼，蘇漓…那不是傳說的蘇聖女？


  「哈哈哈哈，大姐你居然和蘇聖女同名了，還好我見過蘇聖女，否則你可就要被誤會了。」


  龔大膽大笑出聲，將寂靜的氣氛一掃而空。


  「什麼？老大你居然見過蘇聖女！」


  小侯震驚了，「老大你不是不到一千歲嗎？聖靈血禍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你還沒出生呢？怎麼見到蘇聖女的啊？」


  「咳咳咳……」


  龔大膽劇烈咳嗽起來，一巴掌拍在小侯腦門兒上

  ，「我讓你說話了嘛？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總之當年啊我確實進去過輪迴鏡，只可惜又被……不過蘇聖女的樣子我記得很清楚啊！大姐你雖然長得比我好看，可比蘇聖女還是差了些的嘛。」


  蘇漓笑了笑，「姓名只是一個代號，不必過多在意。大膽，我一直想問，你們為何要借蘇九州的名號，干起坑蒙拐騙的勾當？這樣你就不怕給你偶像蒙羞嗎？」


  「這有什麼？」


  龔大膽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真的騙人，給的引薦玉符都是真的，我這不就讓他們花點心思從我手裡買一個機會而已，至於能不能進得去，還是得看他們自身本事。」


  「真的？」


  蘇漓訝然，她倒是依稀記得自己製作過一些引薦玉符，但都交給了班乾、鹿玄等大聖子一流，龔大膽為何會有？

  「大姐，你能不能把你畫蓮花的技巧傳授給我！」


  龔大膽還在執著於蘇漓眼角的蓮花，湊過來用指尖輕輕點了點，「我跟你說，我真的認得聖雪宗的門路，等天一亮咱們就啟程，大姐你就行行好，教我一下嘛……」


  蘇漓啞然失笑，正要開口，忽地她目光一凝，眼中神芒驟然亮起，刺得龔大膽雙眼止不住流淚。


  「怎麼回事？」


  龔大膽揉了揉雙眼，再抬頭看，卻見蘇漓正微笑看著她，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假象。


  幻覺嗎？

  「我來教你怎麼畫蓮花。」


  蘇漓道了一句，龔大膽立馬轉移注意力，從乾坤戒中拿出紙筆，一副悉心聆聽的模樣。


  蘇漓一邊在紙張上勾畫，心神卻是沉入黑蓮戒之中。


  「輪迴，你察覺天機的能力應該恢復了不少，方才可察覺到窺伺之感？」


  輪迴小獸正抱著一面破碎的鏡子啃得津津有味，陡然聽到主人的聲音，嚇得立馬一個哆嗦，連道：「主人，方才我正在沉睡消化鏡面，突然嗅到一股極為誘人的香味，我下意識張嘴一咬，竟叼到了一面鏡子，就是這個……」


  蘇漓意識撿起躺在輪迴懷裡只剩下半個的古樸鏡子，看樣式與輪迴鏡有幾分相似，不過氣息卻是完全不同，以前沒有見過。


  「誒咦，這不是歸命鏡嘛？怎麼在這裡。」


  黑蓮一臉迷糊地走來，下意識便道。


  「歸命鏡？」


  「不錯，歸命鏡本算是與輪迴一母同胞吧，不過沒能生出靈智，便不算是至寶，當年似乎是被天星谷收了過去……」


  蘇漓聞言看著手中的半個鏡面，突然目光一凝，從鏡面上輕輕沾到一絲血跡，帶著特有的金紅色光澤。


  她狹長的眼眸眯起，若有所思。


  與此同時，遠在天星谷歸命殿之中，白宿看著大殿中心只剩下一個鏡架，整個人都陷入了石化。


  「怎麼會這樣？！」


  時間倒退至半刻鐘之前——


  凌離跟著白宿來到一間高大的宮殿之中，「此處為歸命殿，歸命鏡就單獨保存在此殿之中。」


  凌離點了點頭，問道：「為何在聖靈血禍之前，不曾聽過此寶？」


  白宿嘆息一聲，「此寶現世，的確與聖靈血禍有關係，確切來說是與輪迴鏡有關。」


  「輪迴鏡？！」


  凌離瞳孔微縮，「談何說起？」


  「歸命鏡與輪迴鏡本是從一面鏡胚脫胎而生，只是輪迴鏡好運生出靈智，而歸命鏡卻沒有。若是歸命鏡被激發，瞬間就會被輪迴鏡靈本能吞噬，所以一直塵封在我天星谷之中。」


  凌離聽到這裡，便是懂了。


  千年前，輪迴鏡破碎，寶毀靈亡。歸命鏡自然也就沒有被吞噬的危險，能夠動用了。


  「來吧，在鏡面滴入一滴鮮血，而後在心中思念你想見到的那個人。」


  白宿說完，老神地站在一邊，閉目養神，其神識卻是高度緊張起來。


  凌離站在鏡面前，看到鏡面之中自己的投影，他深吸一口氣，伸手劃破指尖，擠出一枚金紅相間的血珠，沾在鏡面上。


  看到這滴血，白宿心中長舒了口氣，心思徹底放下。其實…歸命鏡並不需要滴血，光憑凌離一張嘴說，他如何能信。


  好在這番試探證明，凌離沒有說謊。


  只有大帝直系後代，才會是金色血液，而凌離剛剛覺醒，血液還未完全轉換，金紅之色才最是正常。


  凌離自然不知白宿心中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他輕輕閉上雙眼，心思完全沉入回憶之中。


  「漓兒…」


  他是什麼時候掉進她的陷阱的？


  到底是輪迴鏡杜撰出來的前世糾葛，還是在那熱鬧的街市，在那燈火闌珊處第一次相遇之時的心動？


  還是在那河底接吻，冰冷浸潤之下的沉醉？


  抑或是……他們決裂后，撕心裂肺的痛苦？


  此後種種，就像是有一條看不見的線，將他們僅僅勾連在一起。


  在那個虛假的世界中，他只是蠻不講理地將她綁在了身邊，卻不自己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用她的血淚鋪就而成，他懵懂無知地享受著一切，直至…夢境破碎。


  出來之後，他仍然是邪帝，但只有他自己知曉，他沒有一刻忘記……


  「漓兒！」


  嗡！！！

  平平無奇的古樸銅鏡忽地光芒大放，白光盈滿鏡面，照亮凌離的面龐。


  白宿一個激靈，猛地閃身出現在凌離身邊，「真的有反應了？蘇漓……她真的有轉世身？！」


  凌離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鏡面，生怕因為一丁點微小響動而影響到歸命鏡顯化。


  漸漸的，白芒自下而上緩緩淡去，一角黑色的裙擺顯露在二人眼中。


  「是誰？！」


  凌離眼孔泛紅，恨不得白芒再走快一點，千年來頭一次……令他感覺到黑暗中閃動一絲希望的曙光。


  「若是蘇漓真有轉世之身，她…前塵太過破碎，此生怕不是轉世為凡人，甚至輪迴過數次，還是說……而今已是一千歲出頭的女修？」


  白宿眯眼盯著鏡面，好整以暇地等待整個鏡面顯露。


  只是，白芒還未退到黑裙腰身，便突然卡主不動了。


  「嗯？」


  白宿神情呆了呆，隨後——


  咔！

  一道清晰的裂紋，在其驚駭的眼中，從歸命鏡中間裂開，而後像是被什麼東西吃了一半，整個鏡面遁入虛空，消失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