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絕境之下
「雪瞳姐，不要說話，你會沒事的。」
方牧從乾坤戒中抓出一把療傷聖葯，胡亂地往殷雪瞳嘴裡塞，殷雪瞳卻偏過頭，虛弱道：「沒用的，傀儡陣越來越強了，帶著我你們逃不出去。趁我的陣法效果還在，趕緊走。」
「我不要！」
方牧臉上一陣崩潰，絕望自責：
「為什麼，為什麼你當年要背叛我們，在聖宗大會上同意掩蓋輪迴鏡的事實？！要不是那樣……我今天…也不會害了你！」
玄玉兒在一旁吃力地抵擋傀儡大軍，身上一陣陣白光涌動，不斷有傀儡重新化作死物，被後來者撕成碎片。
聽到方牧二人的對話，玄玉兒心頭微起波瀾。
「看來巔峰聖宗的聖子聖女，也不像師尊說的那般，無情無義。反而好似很可悲……」
如此想著，玄玉兒眼前忽地紅芒一閃，特殊的血色傀儡再次出現！
玄玉兒嬌容瞬間變色，凜然道：「方牧，抱著殷雪瞳，快退！」
方牧豁然抬頭，二話不說抱緊殷雪瞳向後撤，那血色傀儡卻不會等他們拉開距離，高高豎起右手關刀，似慢極快的飛速砸落在玄玉兒冰藍飛劍上。
當！！！
沉重又狂暴的力道霎時湧入，將冰藍飛劍都染成血紅。
玄玉兒鳳眸圓瞪，渾身顫抖著向後退了數步，勉強擋住這一擊，還未來得及續力，浪潮般的巨力忽又湧來。
啪！
玄玉兒慘哼間，雙臂盡碎，連人帶劍如同炮彈般被轟飛出去，一路撞碎了不知多少傀儡，卻速度不減直直撞到方牧，三人滾作一團，滾出老遠才停下。
傀儡大軍又緩緩圍了上來。
「十方陣！」
方牧滿臉鮮血，抬頭一聲厲喝，背後滿是裂紋的長棍再次飛出，直接崩碎幻化出十根棍影子，將三人護佑其中。
「讓你們…不走。」
殷雪瞳喘息著，勉強爬起來，背後如蜈蚣般從肩膀貫穿整個背部的傷痕，連脊骨都可見，看得耷拉著雙臂的玄玉兒心頭髮涼。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
殷雪瞳抓住被血紅浸染的白色陣盤，死死盯著那正在接近的血紅傀儡，「我來拖住他，你們…趕緊從入口出去，回到上一層選右邊，方能活下來。」
「入口？」
到了這個時候，方牧反而平靜下來，說道：「雪瞳姐你看，哪裡還有入口。」
殷雪瞳容顏微變，回頭看去，果然只有光禿禿的牆壁，原來進來的大門，早已消失了。
她呆了片刻，低低地笑了起來，「呵呵呵……升仙山，竟成了我等墳墓么？」
「這個時候，你總能告訴我，為何當年，你要選擇站在另一邊了吧？」
方牧執意問道，殷雪瞳自嘲地搖了搖頭，「做都做了，你糾結於此又有什麼用？」
「雪瞳姐，你想讓我死不瞑目嗎？」
方牧擦去嘴角的血，「告訴我原因。」
玄玉兒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兩人，耳邊聽到咔—咔——的聲響。
棍影迴旋的大陣，裂紋逐漸增多。
殷雪瞳眸光涌動，望著方牧認真的雙眼，目光柔和下來，嘆息
一聲，「皇興殿，不是以前的皇興殿了。」
「果然，其中另有隱情！」
方牧臉上綻出笑容，長長地鬆了口氣。
「你不繼續問了么？」
殷雪瞳有些驚詫，方牧卻是哈哈笑道：「知道雪瞳姐你是身不由己，就足矣。可惜…我無法將消息傳達給大哥了。」
他微微嘆息，轉頭看向玄玉兒，「抱歉，玄姑娘，連累你和我們一起遭難，真是對不住。」
「無妨。」
玄玉兒眼眸依然明亮，語氣天真得純粹。
「我師尊說，天無絕人之路。此行我雖然兇險，卻也會遇到大貴人，大機緣，師尊一定不會算錯的。」
殷雪瞳啞然，沒想到玄玉兒會是如此單純之人。
「推衍之言，只可聽聽……就算你師尊是慈雲齋的齋主，也不一定能算到全部。」
「我師尊不是慈雲齋的。」
玄玉兒忽然蹦出來一句，令方牧二人都是一愣。
「不是慈雲齋的，可你分明是慈雲齋的聖女，這……」
玄玉兒正要回答，忽然眼眸一亮，指向方牧二人背後，「那是什麼？」
殷雪瞳回眸一望，雙眼頓時睜大。
只見距離他們不遠的牆壁上，忽然勾畫出一道門戶，並且正在慢慢打開。
「有人來了！」
方牧喜出望外，可緊接著看到十方陣上的裂紋，又是面色陰沉，「門戶打開的速度極慢，我們當時也等了很久，來不及。」
玄玉兒定定地看著門戶，師尊所說的大兇險，依然應驗，那麼大貴人，大機緣會是門戶之外的東西嗎？
「若有預感，便不猶豫！」
耳邊彷彿又想起師尊蒼老的話聲，她眼中閃過果斷，立刻拽下脖子上的星墜，狠狠砸碎！
嗡！！
一枚晶瑩剔透的淚滴從破碎的星墜中緩緩升空，融入陣法之中，眨眼將十方陣修復完全，並且淚滴只消耗了兩成。
「這是消耗型的至寶，恆星淚！」
殷雪瞳又驚又喜，「足夠撐到門戶開啟！」
玄玉兒面色悵然若失，摸著空蕩蕩的脖間，恆星淚，她從小就戴在脖子上，聽師尊說，是娘親留給她的唯一一道庇佑。
門戶勾勒的金色印記越來越亮，似乎是受此刺激，傀儡大軍的攻擊變得更加瘋狂，不過有恆星淚的支持，十方陣尚能撐住。
就在這時——
唰！
一道血色影子忽地現身，手中拿的竟不是關刀，而是一張弓。
方牧豁然色變，「是那血色傀儡！武器不同，難道……」
他猛地回頭，果然看到另一個血色傀儡依然站在十方陣外，對著陣盾狠狠砍下！
轟！！
巨大的力道反震之下，迴音炸響在眾人耳邊，仿若驚雷！好在十方陣並未損壞，在恆星淚的支持下依然正常運轉。
血色長弓傀儡歪頭，似乎看了一眼血色關刀傀儡，那神情……分明是在無聲地嘲笑！
方牧三人頓時心神劇震，這些血色傀儡有自己的意識？
那血色關刀傀儡似乎被激怒了，雙手握住關刀，眼中血芒
更甚。下一息——
轟！轟！轟！轟！轟！
連綿不絕的巨響幾乎震得三人盡皆頭皮發麻，玄玉兒驚恐的發現恆星淚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起來。
可回頭一看那門戶，竟才只開了一絲縫隙。
方牧瞳孔驟縮，「來不及？！」
「不會的！」
殷雪瞳心頭髮緊，若是可以逃出生天，誰願意早死？
玄玉兒也急了，雙手緊緊捏著已經破碎的星墜，盯著那依舊慢吞吞開啟的門戶，每一息都過得無比艱難。
然而，這還沒完。
見關刀傀儡久攻不下，長弓傀儡竟然舉起了手中的長弓，一點血色光芒在長弓中心快速凝聚，隨後只見一鬆手，血色流光嗖的一聲倏然射至。
叮！
一聲輕微的脆響，比起關刀的轟擊文靜太多，可方牧三人的臉色卻更加難看。
只見那血芒擊中的一點，正有裂紋在迅速擴大，比起關刀分散的威力，這一箭凝聚的力道，破壞性更強！
「他又拉弓了，來不及了！」
玄玉兒咬牙開口，雙手捏緊星墜，聲音發顫。三人死死盯著長弓傀儡，緩緩拉開弓身，血色在凝聚，彷彿死亡倒計時——十方陣若崩碎，他們瞬間便會被無窮無盡的傀儡大軍淹沒！
血芒越來越飽滿，長弓傀儡滿是譏諷的表情，毫不猶豫地鬆開了手指。
轟！！
刺眼的白光，忽如其來！
三人齊齊閉上雙目，耳邊響起陣法破滅的聲音，心中皆沉了下去。
十方陣，終究是碎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牧從無意識中回過神來，一段對話由遠及近，緩緩傳來。
「蘇道友，你這樣強行轟碎門戶…萬一觸怒了秘境之靈怎麼辦？」
「這門戶之內開得太慢，傻子才會一直等。再者說，讓你來，你想強行破開門戶，做得到嗎？」
「咳咳…蘇道友，你說話可真的越來越傷人了。」
「嗯？似乎不小心誤傷了他人……」
方牧聽到這句話，終於徹底清醒，抬頭看清有兩道人影緩緩走進，一位他認識，乃是風雷聖宗的班乾，聽聞戰力一般，怎會出現在左極的試煉？
而另一外呃……好生陌生，秀美年輕的女子？眼角有蓮花印記，毫無印象……
「原來是方牧，還有殷雪瞳，這是……慈雲齋的玄玉兒？」
蘇漓走近，看清凄慘無比的三人面容。
班乾一聽到是巔峰聖宗的，頓時一個激靈，這兩人看上去狀態很是不妙，蘇道友不會還要暴打他們一頓吧？
「嗯？這些傀儡里有些有趣的東西。」
蘇漓面容平靜，視線很快移開，掃過還在地上掙扎的殘破血色傀儡，輕笑一聲身形從原地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句話在班乾耳邊響起。
「照看好他們，不要讓他們跑了。」
班乾點了點頭苦笑一聲，跟蘇漓一直走到現在，他怎麼覺得，這句話的後半句話才是重點呢？
玄玉兒和殷雪瞳此時也回過神，與方牧同時向後看去，這一看之下，三人又是齊齊獃滯，渾身彷彿被冷水澆過，冰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