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恐懼的老樹精
燕陽鎮。
蘇陽守在冰冷的湖水邊，神情現出幾分尷尬。
蘇漓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幽幽開口：「這就是你所說的機會？」
蘇陽訕訕乾笑，「前輩，您也看到了，這燕陽鎮街上空無一人，傳言有水怪吃人，玉虛宗確實派真傳弟子龐華前來探查，我還用蘇家雪藏弟子的身份和那龐華特地打聽了一下，這幾天他肯定來！」
「我們來此處已經兩日了。」
蘇木杵在一旁不忘補刀，扎得蘇陽心口直痛，越發不敢蘇漓的雙眼。
突然一陣風起，蘇漓眨眼間消失在原地。
蘇陽迅速反應過來，轉過身便看到湖面中央忽然冒出一道人影來，正是龐華！
「原來在湖裡，難怪我沒發現！」
蘇陽恍然大悟，龐華聽到這句話，還沒喘兩口氣，便看到天空一道陰影落下，旋即什麼也不知道了。
岸上，盞茶時間后。
蘇陽和蘇木看著蘇漓收回指尖的絲線，兩張臉都有些變色。
蘇漓移開手后，龐華茫然地睜開眼，等他轉過視線看到蘇漓后，立馬一咕嚕爬起來，慌忙行禮：
「主人！」
這一聲，直叫的蘇陽頭皮發麻，蘇木眼皮子直跳。
龐華好歹也是金丹巔峰，不過短短片刻，竟就被蘇九州完美控制了？
「叫我先生。」
蘇漓看著一臉龐華眼中與蘇元海如出一轍的狂熱，眼眸淡淡，「水下有何發現？」
「先生，的確有水怪作怪！」
龐華毫不猶豫地從儲物間中拿出如山一般高的水怪屍體扔在地上，疑惑地說道：「不過，這水怪原本不過水中最尋常不過的水獺，也不知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
「乖乖，這麼大？」
蘇陽一臉驚嘆，上去摸了摸巨型水獺堅硬的表皮，「這皮都能給做成最下品的靈甲了啊。」
蘇漓見到水獺屍體，目光瞬間變化了一下，旋即跳到水獺頭顱位置，捏訣催動飛劍捅了進去，不消片刻便有一枚泛著透明光澤的碎片被飛劍帶了出來。
「這是什麼？」
蘇陽和蘇木相視一眼，俱是沒認出蘇漓飛劍上粘連的碎片。
蘇漓神色肅然，感應到腰間鏡環的震動，眼眸微眯，假意抹過儲物間，心中輕念：「黑蓮，收起來。」
黑蓮戒也知道場合不合適，悄然浮現收起那些碎片，難得沒有啰嗦。
碎片一被收起，鏡環立刻不再震動，透明的小獸匍匐在鏡環邊緣的空間中，神色凝重。
莫不是……被發現了？
可若是真被發現，蘇漓怎麼沒有半點反應，這不應該啊？
它分明在上一世殺了她啊……
「先生？」
龐華看到蘇漓一連串的動作后，站在水獺頭顱上發愣，不禁忍不住出聲。
蘇漓立刻回神，臉上浮現出一絲淡笑，「做的不錯，原因我已找到，它的確是吃了不該吃的，此間事了，回去宗門吧。」
龐華看到蘇漓的笑容，頓時受寵若驚地點了點頭。
「至於你們兩個。」
蘇漓轉頭看向神思不屬的蘇陽和蘇木，後者二人皆是下意識後退兩步，等反應過來，臉色皆是僵硬得很。
「不用緊張。」
蘇漓看了一眼蘇木，視線最終落到滿臉乾笑的蘇陽臉上：「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那麼做，但沒必要。蘇陽，別忘了你為什麼投靠我。」
蘇陽深吸一口氣，哭喪著臉道：「前輩，我知道，可……我害人了啊！他還有救不？」
蘇木詫異地看了一眼他，他記憶中的蘇陽……可沒那麼善良。
蘇漓深深看了蘇陽一眼，沒有回答他，輕聲吩咐道：「你們被派去魔域，多半身份已被蘇家懷疑，暫時不適合回到本家。去找蘇元海，他是我的人，什麼時候打探到有人回歸，你們再回本家試探，明白嗎？」
蘇陽聽到這句話，心裡狠狠鬆了口氣，連忙拍著胸脯大聲道：「放心前輩，我可比死木頭聰明多了，就算他掛了，我都不會死，更不會背叛前輩。」
蘇木別過頭去，他懶得理他。
「龐華，走吧。」
蘇漓沒再多言，眨眼間與龐華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際。
蘇陽臉上保持著燦爛的笑容，直到目送蘇漓消失在視線中，才喘息一聲，狼狽地癱坐在地上，一臉后怕。
「媽呀，真是嚇死我了！那是什麼誘魂之術，龐華中術后，那副模樣真是恨不得為蘇九州去死，你說咱們是不是也被她蠱惑了？」
「龐木可不會直呼『蘇九州』的名字。」
蘇木不忘補刀。
蘇陽使勁兒揉了揉臉，神情總算認真幾分，「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她就那麼放心咱們離開？真不怕咱們直接逃到天涯海角，不回九州域了？」
「我會去蘇七房。」
蘇木冷冷瞥了一眼蘇陽，「你若是想離開，隨意。」
「我%%#￥……」
蘇陽一臉崩潰，混亂一陣后，抬頭咬牙切齒道：「要不是打不過你，我早就把你綁起來放在包裡帶著到處走了，何至於在九州域浪費時間。」
蘇木冰藍的雙眸瞥過蘇陽憤憤不平的臉，轉身就走，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
「我快突破元嬰中期了。」
「……」
玉虛宗大門前，龐華一臉鎮定自若地牽著蘇漓的小手入了宗門大陣，過路的弟子看到皆是行禮，也有人忍不住問起：
「師兄，這是？」
龐華微微一笑，說道：「燕陽鎮的孤兒，我看她孤苦無依，帶回來撫養。」
「啊！師兄真是菩薩心腸！」
「師兄心地太好了，下年我也去試試，說不定就能入龐師兄的峰頭做事，得到指點呢。」
「這小丫頭因禍得福，有龐師兄親自撫養，以後說不定也是我玉虛宗女弟子中的翹楚呢！」
龐華從山門飛到自己峰頭，一路上讚美聲不斷，真傳弟子僅次於小聖子聖女之下，在玉虛宗地位極高，溜須拍馬者甚多，他早已習慣。
可這次帶著蘇漓，他卻是驚出一身冷汗，生怕因為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論讓蘇漓發怒。
「好在先生一路上都在走神，應該沒聽到吧？」
不多時，兩人落入峰頂大殿中，龐華還未來得及為路上的事情請罪，就被蘇漓一掌拍暈。
抽出控魂的絲線，蘇漓又給龐華補了一道昏睡術法，這才離開了大殿，向茶峰飛去。
鳥語花香，雲霧繚繞的山脈之間，不時間飛過雪白的仙鶴，傳出玉虛宗弟子歡聲笑語與修鍊術法的叱喝，
蘇漓面無表情地捏訣，瞞天過海之陣覆蓋全身，身邊不斷有練習御劍的弟子掠過，卻無人能看到她。
直到茶峰接近，她古井無波的雙眸閃過一道光亮，從空中落下，停在了茶峰半山腰，乾坤戒光芒一閃，斗篷披身融入山石中快速穿梭。
「嗯？有老鼠混進來了……」
仙道茶樹輕輕搖曳，地表沒有異動，地下茶樹核心卻是露出一張人臉，無數根須閃電般向蘇漓所在的方向射去。
「碧追前輩，晚輩沒有惡意。」
這時，蘇漓清澈空靈的嗓音透過地底回蕩在茶樹核心周圍，所有根須頓時一滯，略顯陰沉地蒼老音調在蘇漓耳邊響起：「小娃娃，誰把我的名字告訴你？」
「是前輩自己說的。」
空靈的聲音接近了，顯露出輪廓，核心上的人臉凝目細看，打量一番，回想一遍卻只有陌生。
「小輩，本座活的時間是長了點，但還不至於老到記憶糊塗的地步，你敢騙我？」
茶樹的聲音帶著怒意，卻沒有阻攔蘇漓接近。
眨眼間的空間，蘇漓站在了茶樹核心前，拿下斗篷，任由所有樹根如同利劍般指著她身周各處要害，嫣然一笑：「前輩可還記得和一人有過約定，如果有一天，我回到這裡，一定會放您自由。」
碧追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你是那個……蘇漓，你還活著？絕不可能！！」
「我死了，又活了。」
蘇漓坦然直言，碧追驚疑不定地看著蘇漓的臉，過了許久，才大笑出聲：「玉虛宗真是有意思，過了這麼多年，還派你這般築基小娃娃前來試探，真以為我被陣法束縛，就真的不敢殺人了？！」
「碧追前輩勿要發怒，更沒必要試探我，讓玉虛宗人發現，你我誰都沒有好處。」
蘇漓神色依然鎮定，「今天我就放你自由，只是……小輩不才，想與你立下一個約定。」
蒼老的人臉怒色不再，露出笑容，緩緩說道：「那你就說說看，好久沒人能來這裡，本座我便權且聽聽。」
叱！
蘇漓二話不說，手掌一翻間飛劍浮現，劃過左手的手掌，殷紅的血液順著紋路滴在了一枝樹根上。
只一滴落下，巨大而複雜的陣法符文便無聲地自行顯現，如同蚯蚓般纏繞在茶樹核心上。
隨後，碧追便看到那殷紅的血液竟是化作漆黑之色，瞬間融入陣法符文中，變作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黑點。
「這這這……困龍陣有了破綻！」
碧追感應到樹根的變化，駭然不已，死死盯著蘇漓，無數樹根顫動，那雙巨大的雙眼中竟是顯露出人性化的恐懼，語無倫次地顫聲道：
「你的血…你又得到了什麼？蘇漓，氣運之女……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