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不是面癱
老者聽到女子所言，神色微變，緊張道：「花劍宗的護山大陣，畢竟是那位留下來的，若是真由一位陣法大師操控……您在這裡太危險了，還是回……」
「王老稍安勿躁。」
宮裝女子拍乾淨手中粉末，盈盈笑道：「且先不說此事是否為真，就算花顏真的請來一位陣法大師，也決計沒有魄力開啟此陣第三重，那代價……她小門小戶，承受不起！」
被喚作王老的老者聞言雖然覺得不妥，可也只能點頭。
宮裝女子拿著手中剩下的土符，沉默片刻，忽然冷笑出聲：「星疊大陣，我志在必得，若是那花顏識相一些，我倒是不介意用其他陣法與之交換，可若是不識相……我蘇子霓可不是吃素的！」
王老神情微凜，低聲道：「小姐，咱們的時間不多了。若是陣樓反應過來，我們……」
「我知道。」
蘇子霓眸光閃閃，「不出一個月，星疊大陣必定落入我手中，等靠著此陣獲得那個地方的傳承……超越蘇子佩，指日可待！」
「小姐英明！」王老奉承一句，轉而皺眉問道：「那送來土符的女童是個線索，我們不如順藤摸瓜……」
「不必！」
蘇子霓毫不猶豫地否決，「眼下正值關鍵時期，勿要節外生枝，觸怒了那位陣法大師對我們沒有好處。」
王老一聽覺得十分有理，頓時放下了從蘇漓身上調查的心思。
……
轉眼間過去五天，這五天來蘇漓的屋門從未打開過，期間金瑩雖來找過，但看到無人開門后，也只能無奈離去。
如此等到第六日，當東方第一縷光芒照耀到木門上，屋內如同老僧入定的少女終於身形微動，震落了一身灰白的石粉，睜開了雙眼。
在這一瞬間，她天空般澄澈的眸子陡然有縷縷黑線凝聚，幻化成一朵栩栩如生的蓮花，在虛空中搖曳片刻，轟然散去。
口中吐出一口悠長的氣息，蘇漓揮手掀起一陣風，掃去蒲團上的堆積石粉，內視丹田內那一團幽黑的靈力湖泊，已佔據整個丹田的七成大小。
「練氣七重？」
蘇漓眉頭輕蹙，拾起蒲團邊上剩下的寥寥七枚下品靈石。
足足九十三枚下品靈石，只讓她從練氣四重提升到練氣三重？
太慢了！
如此進境遠遠低於她的預估，高價出手兩枚土符的意外之喜，也在心中淡了下去。
她本以為靠著這一百枚下品靈石，就算無法恢復到築基一層，練氣十層還是綽綽有餘的。
須知，尋常擁有完整普通靈根的修士，從練氣一層修鍊築基的消耗，滿打滿算不過四十九枚，就算是前世在玉虛宗，以她的天靈根，也不過吸收了一百一十枚上下的下品靈石便成功突破。
可現在……變化太大了！
她吸收下品靈石的速度快得嚇人，尋常鍊氣修士一天吸收一枚下品靈石已是極限，她不到五天的功夫，就吸收了接近百枚，平均一天二十靈石的消耗。
蘇漓不由咋舌，生感前路艱難，從四重升到七重就用了百枚靈石，練氣后三重還不知要消耗多少……
想到此處，蘇漓攤開手心念一動間，一團漆黑靈力團自掌心顯現，那般凝萃到極致的黑色，在略顯陰暗的屋中閃耀著寶石般的光澤。
「難怪……靈力的品質達到築基四層，下品靈石當然無堪大用，我現在應該可以吸收中品靈石了。」
收回靈力，蘇漓猶豫片刻，將一縷靈力注入到輪迴鏡環中。
從前靈力品質還停在練氣時，她也曾嘗試過，但輪迴鏡環沒有絲毫反應，而今靈力品質達到築基，她想試試，是否能略微修復一番鏡環，好讓她省去布置瞞天陣的精力。
盞茶時間過去，鏡環沒有任何動靜，蘇漓默然不語，只是靜靜繼續，隨著體內靈力的消耗，她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半個時辰后，蘇漓額頭布滿冷汗，身形微微顫抖，體內的靈力已被壓榨得涓滴不剩，不過此刻，她的目光卻亮如白晝。
在她的注視下，原本黯淡無光的輪迴鏡環表面多出一絲黑色光澤，若是不仔細查看，根本看不到。
一絲微弱的吸力從鏡環中傳來，蘇漓眼眸微厲，一手抓到到剩餘的幾枚下品靈石上，後者眨眼間化為湮粉，所有靈力通過蘇漓體內流入鏡環，周圍虛空中飄散的靈力更是被直接吸攝一空。
「還不夠！！」
蘇漓銀牙緊咬，幾乎要咬出血來，可她已是山窮水盡，若是再繼續，消耗的將是她的根基，那樣得不償失。
「真的要前功盡棄么……」
蘇漓有些不甘心，但還是理智佔據了上風，緩緩將手從鏡環上移開。
忽然！
黑蓮花戒指從無名指上顯現，黑蓮圖案緩緩轉動，一段晦澀深奧的秘法傳入識海。
明白秘法意義所在後，蘇漓眸子陡然一凝，二話不說以奇特的手法狠狠拍擊在心臟上。
牽動神經的劇痛，立刻蘇漓面色煞白一片，而後張口吐出一團鮮紅的血液。
心頭血，吐出這口心頭血，她起碼要半個月才能恢復過來。
「黑蓮戒，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喘息一聲，蘇漓雙手艱難地掐動手指，捏出一個形狀詭異超出人族常理的印訣。
就在印訣開始的瞬間，浮在虛空中的血團形狀也突然變幻，似乎形成了一個字的輪廓。
「咔咔咔……」
指骨不斷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傳來的劇痛恨不得讓蘇漓昏厥過去。
可她明白，若是現在放棄，那才是真的損失慘重，她沒有退路。
「咔嚓！」
蘇漓的動作僵滯，汗如雨下，尾指軟綿綿地掛了下來。在這樣下去，恐怕還沒等印訣完成，十根手指都會斷裂，必須加快速度。
但加快速度的痛苦，將會成百倍提升！
她眉間閃過狠辣之色，手中動作立刻加快，連綿不絕地骨裂聲宛若鞭炮般響了起來，僅僅數個呼吸，虛空中的血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個「奴」字，鮮紅的血液陡然化作漆黑，一如蘇漓的黑色靈力。
用盡最後一分力氣，蘇漓咬牙將血團送入戒指中，隨後再也顧不得結果如何，兩眼一黑，昏在了蒲團上。
不知過了多久，蘇漓皺了皺眉睜開雙眼，想起昏迷前之事，她一個激靈迅速清醒，直接坐起身，將拿著粥碗的金瑩嚇了一跳，撒手就將粥碗甩向了床榻。
蘇漓下意識地就要接住，可這一動作卻是十指劇痛，差點再次疼暈過去。
看到粥最終潑在床上沒有燙到蘇漓，金瑩鬆了口氣，連忙拿過抹布擦乾淨床榻，一邊小聲地說道：「你放心，我把你藏在這裡沒有告訴任何人，不會有壞人發現的。」
蘇漓怔了怔，正不明所以，金瑩已靠了過來，滿是心疼地看著蘇漓的手，眼淚汪汪地說道：「那群人太過分了，不讓我們修鍊，還把你傷成這樣！你放心，等我以後變強了，一定會為你報仇！」
聽到金瑩的話，蘇漓明白過來，這丫頭大概是將自己受傷的帳，算到那四個銀牌侍女身上了。
她低頭看到被包紮得很好的十根手指，身上的血跡也被清理乾淨，很難想像一個從小在皇宮中長大的公主，是如何學會這些東西的。
靈識籠罩全身，一股虛弱的感覺油然而生，她眉頭蹙了蹙，丹田虧空損耗的靈力還沒來得及補回來，。
但等靈識流轉到手腕，她不由嘴唇微翹，輪迴鏡環產生心血相連的感覺，渾然一體。
此生，她不再是輪迴鏡手中的傀儡，甚至未來的一天，能成為這輪迴鏡……真正的主人，即便這輪迴鏡如今變成了殘破之物，依舊不妨礙蘇漓心情愉悅。
總有一天，她要喚醒鏡靈，在幻境中那筆賬，必須算回來！
有仇不報，可不是她的風格！
抬頭間，看到一臉擔憂之色的金瑩，蘇漓冰冷的眼眸多了一分溫潤。
誠然，蘇漓從不自詡為正道，為了修鍊作出一些出格之事，完全沒有心理負擔。對陌生人她向來冷漠，但一旦有人獲得了她的認可……
金瑩也不過十五歲，小小年紀入宗心生恐懼乃是人之常情，對她的依賴就多了一些。
可她自身麻煩纏身，本就不欲與他人有因果，對金瑩的態度自然很冷漠。
可這丫頭，即便被自己一次次狠心地拒之門外，在看到自己混到在屋中，還是義無反顧地救下了自己。
或許稱不上是救，或許這種方式很傻，但毫無疑問，她獲得了自己的好感。
她抬頭間，似笑非笑地看著金瑩，揶揄道：「我記得某人說過，以後再也不理我這個縮頭烏龜了。」
金瑩小臉立刻紅了，結結巴巴地反駁道：「你……你肯定聽錯了，我才沒這麼說！」
說出這句話，金瑩忽然愣住，隨後震驚無比地看著蘇漓。
蘇漓怔了怔，微笑著反問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么？」
「不…不是…」
金瑩小嘴微張，終於確定眼前所見不是幻覺，獃獃地說道：「你…你竟然笑了……」
入宗這麼多天，她從沒見蘇漓笑過，更別提如此溫聲溫氣地跟她說話了。
原來，蘇師妹不是面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