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得見鏡心
還未離去的賓客大驚，東方玉煙及時反映過來，喝道：「護衛何在？！」
刷刷刷！！
隱藏在園林周圍的御雲軍立刻現身而出，森森鐵騎帶給眾人無比強大的安全感，立刻讓騷動平息下來。
蘇漓目光一掃，頓時看到一個熟人。
御雲軍，吳彬從前的手下，胡大膽。
「胡統領，趕緊帶人去外面看看發生了什麼。」
東方玉煙急急吩咐，胡大膽不敢耽擱，立刻衝出庭院外，過了不久就折返回來，臉色很是難看，「四公主殿下，出事了……」
東方玉煙臉色微變，跟著出門，其身後的賓客不敢離開御雲軍保護範圍，緊隨其後。
蘇漓推著凌離的輪椅，最後到來，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屍體，她回想片刻，便記起此人的身份，乃是一尋常世家的小姐。
不過，現在這位小姐的臉看上去更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全身鐵青毫無血色，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幹了鮮血。
不少世家小姐轉過頭去，躲在夫君懷中瑟瑟發抖，如此恐怖的死狀，別說是她們，就連這些年見過不少兇惡的胡大膽也經不住頭皮發涼。
東方玉煙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沉思不久便果斷開口：「聯繫大理寺，讓他們即刻過來接管此案！另外勞煩胡統領將本宮宴會上的賓客護送回家，萬萬不可出了差錯！」
東方玉煙的擔心不無道理，誰也不知那兇手還在不在周圍隱匿著，死去的女子家族權勢不大還好處理，若是死一兩個位高權重之人家族的後輩，那可就真的出大事了。
說不得，又要跟上次馬家少爺那般掀起滿城風雨。
「四公主放心，此事是我御雲軍護衛不力，下官定不會再讓同樣之事發生！」
胡大膽慎重地點頭道，即可命令下去，一對對夫婦在他極其周密的安排下離開，凌家地位尊崇，自然受到了胡大膽的重點照顧，足足分配了兩個小隊護送離開。
凌陌和雲一自然不會說什麼，雖然他們都清楚若是那暗中的兇手真比轎子中的兩人厲害，這兩對護衛根本擋不住。
天色未暗，路上不時有行人走過，倒顯得風平浪靜，並無異樣。
凌離雖有心想問琴曲之事，但眼下發生了這檔子事兒，不得不先將精力投入到其中，傳音道：「你精通藥理，對那屍身可有什麼看法？」
蘇漓淡淡瞥了一眼凌離，只搖了搖頭，不曾說話。
凌離眉頭輕皺，視線不著痕迹地掃了一眼蘇漓的手臂，以他的目力，依稀能透過紗衣看到結痂的傷口。
他有種直覺，成婚之後的蘇漓變得極為……節省！
這裡的節省並非是錢財，而是……真元，明明真元可以加速傷口癒合，她卻寧願留著傷口自愈，還有傳音……傳音耗費的真元很少很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蘇漓和他前去赴宴，也就只有應對東方陽逼迫之時給了傳了簡短的一句。
到底是為何？
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真元又什麼好節省的，蘇漓體內那隱而不發的氣息，明明比他還要更加接近長生境……
唯有蘇漓自己清楚，自己現在是只出不進的狀態，每動用一分實力，就會離死亡更進一步，如非必要，她不想浪費一絲一毫的底蘊。
馬車安然回到凌府，護送的御雲軍隊長客套一番帶人離去，蘇漓二人又被仇夢抓住一陣詢問，才得以回到東院恢復清凈。
休整一番后，雲一和凌陌守在書房外把風。
禪香裊裊，蘇漓端過來一杯茶水，防止仇夢過來檢查，這才做到書架旁，沒頭沒尾地說道：「我雖師承神醫，但神醫不是仵作，我只看了他一眼，又能有什麼看法？不過，你教中藏書無數，說不定會有與此相像的邪功記載。」
凌離眉頭微揚，反應過來蘇漓是在回答他方才在馬車上的問話，雖然聲音依舊冰冷，他卻聽出話中有幾分擔憂。
看來漓兒心中已有猜測！
凌離念及此，立刻讓凌陌將凌青嵐喊來，讓他去查閱教中典籍，同時心中更加確信一點。
蘇漓，的確在節省真元的使用！
難不成是那一天雨中，留下了什麼後遺症？
回想起當時情形，凌離心頭一顫，他只顧著處理與蘇漓之間的矛盾，卻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那一天漓兒……受傷極重！
凌離抬頭看向依舊背對著自己的蘇漓，幾番想要張嘴相問，最終都被蘇漓之前刻意表現而出的冷淡打散念頭，他知道自己就算問了，也不得到答案。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來，三長老之前便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事情瞞著他，不過此刻三長老已回到山中閉關，只有等他出關后再行發問了。
書架旁，蘇漓低頭看著手中書籍，思緒卻飄得很遠。
凌離的目光那般灼灼，毫不掩飾，她自是感應到了。
不過，就算坦白又有什麼用？
索性，趁著最後這點時光，將想做之事全部完成。
一切都是她的選擇，她不想讓任何覺得愧疚。她所辜負之人，也只能在心中說一聲抱歉，若是還有下一世，再言報答。至於自己的死期，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今天發現的屍體，的確是讓她有些猜測。
前世，她為女魔頭，令武道界中人聞風喪膽，與她齊名的新興魔頭還有一個，名為血邪。
嚴格意義來說，前世的她和血邪並無兩樣，皆是為了一己私利屠殺無辜，血邪喜吞噬人血提升修為，她以人為葯煉丹，當時武道界送他們二人一個稱號，為「血丹雙煞」！
這稱號雖然將她與血邪之間關係拉近，實際上她和血邪根本不認識，她一心只想提升修為復仇，行事很是小心，血邪比她要肆意妄為得多，沒過多久就被正道門派圍攻死於非命，而後武道界就只剩下「丹魔」，再無「血魔」。
今天發生的命案，從出現尖叫到眾人出去查看，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那女子就被吸干全身血液而死。
這般作為，自然而然地讓他想到血邪身上。
不過，前世這個時候血邪還未出世，她並不確定，但今生被她改變的東西已經太多太多，誰也不知道蝴蝶效應是否已經影響到血魔功出世的進程。
凌青嵐剛剛接到案子正一頭霧水，受到凌離的消息立刻有了方向，著手調查起來。
如此幾日過去，似乎是因為大理寺的插手，那兇手沒再出現，原先因屍體引起的恐慌稍稍緩解。
這一天傍晚，雲一拿著一紙回信送到了蘇漓手中。
信紙很是特別，看材質不像是紙，倒像是樹皮，摸上去略有粗糙，上面並無任何標記。
蘇漓接過目光一閃，真靈築獨有的木紋紙，她自然不陌生，前世她還學過製作此紙的手藝，用之換了修行的資源。
回憶的功夫，蘇漓已展開信紙，上面只寥寥數字。
「夜半子時，真靈築一敘——鏡心。」
蘇漓看完，二話不說即刻起身從暗道離開了凌府，多日下來凌府已習慣了她的存在，她的行動也方便許多，再不需要像之前那般麻煩。
這一次，蘇漓從淋漓居的路子來到真靈築據點，並未驚動任何人，她剛到門口邊看到曲瀟神情恭敬地迎上來，行禮道：「前輩，聖主已在頂樓恭候多時。」
蘇漓輕輕點頭，「煩請帶路。」
「前輩客氣了。」
曲瀟客套一聲，不敢怠慢，連忙帶蘇漓入內，他此刻的表現比當初還要恭敬許多。
雖然他是沒耽擱就將蘇漓的消息報了上去，但這才過幾天，聖主竟然親自降臨大函國，這讓他立刻意識到，蘇漓的身份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
將蘇漓送到頂層閣樓前，曲瀟很是自覺的離去。
蘇漓心跳微微加快，邁步上前推開門，一個背對著她的白衣女子立時映入眼帘，感應到蘇漓前來，她轉過身，現出一張面龐。
這張臉，可以說平凡到極致，毫無任何美感，卻也說不上醜陋，只能說普通、不起眼。若是放進人群立刻就會被人淹沒，翻不起一點風浪。
但，就是這麼一個普通地毫無存在感的女子，此刻給蘇漓的感覺，卻是隱隱融入虛空，彷彿不在紅塵中，立於仙土。
「你總算是想起了我。」
女子微微一笑，第一句話便暴露出許多東西。
蘇漓不知為何，看到鏡心后，心立刻平靜下來，那是一種沒有任何人能給她的安心之感，這種感覺和前世一模一樣。
聽得鏡心所言，蘇漓同樣輕笑：「鏡心，你果然還記得我。」
她和鏡心之間的關係說不清，道不明，前世她被鏡心救下，心中感激涕零，甚至想過跟隨在她身邊。可鏡心卻讓她以朋友的態度對她，後來經過相處，她和鏡心之間，更多的是一種亦師亦友的關係。
由此，才有蘇漓毫不客氣的直呼其名。
彷彿是看到老友，鏡心臉上露出笑容，而後她似乎忽然發現了什麼，臉色劇變，不敢置信地開口：「你…碎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