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挑釁
「山護法,他並非敵人!」
蘇漓的聲音傳來,溫亭山氣勢一收,神情微僵,臉上不太習慣地扯出一抹歉然,抱拳道:「得罪了,在下不太習慣被人盯著。」
凌青嵐連忙回禮,「無妨,無妨……是在下的錯。」
他心頭卻是駭然,此人的氣勢實在恐怖,他而今重傷治癒后修為已有先天五重,在此人的壓迫下竟然感覺到深沉的絕望,彷彿只要此人出手,他就絕對無法生還一般!
這種感覺,他從凌離身上都不曾感受過,凌離已經是先天極致,那此人……
凌青嵐瞳孔輕縮……長生境!
淋漓居的背景,比他想象中還要可怕。
凌青嵐走後,蘇漓無奈地笑笑,這一幕可不是她的安排,純粹只是巧合,她本就不準備接受隱魔教的感謝,貿然震懾凌青嵐哪裡又會有什麼收穫。
「山護法,你怎麼來了?」
蘇漓問起話,溫亭山卻還在糾結於凌青嵐的身份,忍不住說道:「他是凌青嵐,大理寺卿?」
蘇漓輕輕點頭,溫亭山臉立刻陰沉了不少,「東方家的人並非易與之輩,早年曾與萬劍閣扯上關係,若是被他認出我來,恐怕……」
蘇漓聞言神情微有變幻,大函朝竟然與萬劍閣那種宗門有關,她是頭一次聽到,若非溫亭山今日提起,恐怕以後會吃大虧!
難道,前世相公失敗,就是因為萬劍閣么……
蘇漓神情變得有些陰晴不定,頓時讓溫亭山誤會了,他眼中閃過殺機,出聲提議道:「不如我現在就追上去……以防不測!」
蘇漓驚聲回神,哭笑不得地解釋道:「放心,他就算認出你,也不會說出去。有凌青嵐在的大理寺,那就不是東方家的。」
溫亭山愕然不已,琢磨一番總算明白蘇漓的意思,原來凌青嵐……竟然不是忠於東方家?
「話說,你還沒說今日過來找我作甚。按照我的安排,此刻你應該還在卧床休息,怎麼,覺得忍受不下去?」
溫亭山面露慚愧,「這幾日你給我用的葯,怕是要浪費了。」
蘇漓眉頭一挑,聽出溫亭山話中有話,她念頭轉過,突然出聲:「你要出門,去清河女學?」
溫亭山聞言沉默地點了點頭,蘇漓搖頭,眼中露出幾分失望。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你恨不得下一瞬就站在寧青的面前,對他述說這些年的種種,但你有沒有想過,萬劍閣的人現在會在何處?」
溫亭山神情微變,皺眉道:「我回宗后並未提議過青兒,之前更是在天機國附近布下障眼法,他們應該還在那邊轉悠,不過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查到大函國,若是東方家與之聯手,那……」
「所以你現在更不能去找她。」
蘇漓一口打斷了溫亭山的話,眸光冷冷,「此去清河郡路途遙遠,即便你一刻不停地趕路,至少需要七天,再加上你重傷之軀,到那邊幾乎戰力為零,若是在那時遇到萬劍閣的人,你覺得能你護住寧青?」
「這……」
溫亭山腦海中閃過蘇漓所說的畫面,臉上急切變幻數息,最終化作了無奈與濃濃的苦澀:「你說得對,我不能現在去找她,否則只會讓她陷入危險,白白害了她。」
可他,真的很想她,這般想念已經快越過他的理智,整個身體都快不聽使喚了。
「再忍忍。」
蘇漓面無表情,語氣淡淡:「寧青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並不會在乎多等兩個月,你若是這般去了,帶去的是天人永隔,那還不如不去的好。」
溫亭山深吸一口氣,每當想起「萬劍閣」三個字,他的心就彷彿被壓了一座巨山,壓力重重,「萬劍閣的人來,你又會如何應付?」
「那就要看你有多了解追兵了。」蘇漓此刻露出一絲笑容,「好好養傷,可別到時候你連一個追兵都對付不了。」
「是!」溫亭山眸光堅定,總算是徹底順了蘇漓的意。
……
時光流轉,轉眼就到了蘇漓赴約的這一天。
從雲京城東大門出去,向外走過數十里,便能看到一條視野極其廣闊的湖泊,因其狀像極了弓,被命名為天弓湖。
時值冬日,泛舟湖上寒冷非常,實不明智,可此刻湖上的確有一條樓船在湖泊上輕輕緩緩地漂泊。
燒著路子的樓船暖閣中,蘇漓和帶著玉骨面具的凌離正對而坐,中間擺了一個小茶桌,凌陌身形筆直在站在暖閣外,任由寒風拂過面龐,而在樓船水下四周,更有殺樓的人密布。
盞茶過後,凌離提起茶壺給蘇漓添了一杯茶水,清朗悅耳的笑聲在湖上響起:「漓先生真是好膽色,孤身前來與本座喝茶,就不怕本座宴無好宴么?」
蘇漓微微一笑,淡聲回道:「既來之,則安之。倒是凌離公子,不如摘下面具,好生說說此番叫在下出來,所為何事吧?」
凌離一聲低笑傳出,輕輕摘下面具,露出與蘇漓同樣年輕的面容,神情平靜,可他心中卻並不是如表面般平靜。
自己帶著面具,是因為易容術未達巔峰,先天武者依舊能看出端倪,而此人……他連是否易容都看不出來,難不成真的是以真面目示人?
「教主在想些什麼?」
蘇漓抿過一口茶水,心頭卻是疑惑,她從細微的表情變化中看出來,凌離似乎隱隱對她這個身份帶著一絲……敵意!這敵意,又是從何而來?
凌離一口被道破走神,掩飾性的笑了笑,搖頭道:「沒什麼,今日邀漓先生過來,除了感謝漓先生為我教青狐解開離絕丹外,還有一事相問。」
凌離沒有問吳家雨夜之事,此事他從凌青嵐口中得到了答案,再問倒顯得繁瑣。
蘇漓暗道一聲果然,她放下酒杯,點頭道:「願聞其詳。」
凌離嘴唇微抿,一雙宛若星空般深邃的眸子此刻浮現幾分隱約的緊張,「先生與蘇漓……是何關係?」
蘇漓神情微微一滯,這算什麼,她的身份這麼快就被識破了?
不對!
還沒有。
蘇漓陡然間恍然大悟,隱隱明白凌離的敵意究竟是什麼,她的心思立刻複雜起來。
眼見蘇漓沉默,凌離心下微沉,表面卻不動聲色,繼續追問道:「漓先生在遲疑什麼?這個問題應該不是很難才對。」
你們絕對不是我想象的那般關係,對不對?!
凌離放在膝間的手掌緩緩捏成拳頭,就在他耐心即將再次消耗乾淨之時,蘇漓終於抬起頭,渾然不在意地笑道:「我與蘇漓是何關係?與凌公子又有何干?」
凌離渾身緊繃了一瞬,強自放鬆下來繼續應對,「無他,只是在下當年曾被蘇漓小姐所救,救命之恩不敢忘,先生與蘇漓是同鄉人,可在下當初在蘇小姐那兒養傷的時候為何從未聽她提及過,在下覺得奇怪,這才有此一問。」
蘇漓笑容收斂了幾分,那時候淋漓居都沒建好,哪兒來的漓先生,只是這個解釋顯然不能跟凌離說。
「你的事,她跟我提起過,不過她既然沒在你面前提起我,想必她覺得,救你不過是一件小事,就像是救了街邊的阿貓阿狗一般,不值得一提,以後更不會遇到。」
淡淡的話語入了耳中,凌離眼眸立時變得微微森冷,「漓先生……是挑釁本座么?」
閣中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彷彿有風雪吹過,溫暖不再。
嘗過一口茶,蘇漓抬起頭,笑容依然:「在下只是在述說一個事實,何來的挑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