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八大先天
「吼！」
虎嘯聲從四面八方而來，馬兒不安地嘶鳴。站在空地中間的青年蒼白的臉上滿是汗水，拉著麻繩不斷觀察，手中箭矢抓得緊緊的，眼孔收縮間浮現恐懼之色。
「不是說獵場猛獸不多嗎？我怎麼一上來就遇到一頭！」
「吼！」
「吼！」
呼嘯聲越來越近，幾乎到了耳邊，青年早已經失了方寸，下了馬匹靠在馬背上，緊緊地盯著另一邊，卻沒看到一頭雄壯的花斑虎探著步子悄然接近，虎目中滿是殘暴凶光。
「吁！！」
馬兒直覺敏銳，受到驚嚇，立刻撒開蹄子瘋跑！
青年猛地回頭瞬間，頓時看到花斑虎飛撲而來，一顆虎頭在他眼中不斷放大，連天上的陽光都被徹底遮掩！
「完了！！」
青年嚇得癱軟在地，完全失去抵抗能力，閉上眼睛等死。
忽然——
噗嗤！
長劍入肉聲響起，隨後一聲「撲通」傳入青年耳中，像是重物落到地上，緊接著他聞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鼻。
「我沒死？！」
青年睜開眼看見完好的雙手，再抬頭便看到一頭少了一雙耳朵的花斑虎，自始至終他都沒看到有人出售，愣了半晌后，終於瘋狂地向高台跑去。
「啊啊啊，有鬼啊……媽媽我要回家！獵場太可怕了！」
隱在林中的蘇漓見狀微微搖頭，毫無狩獵經驗也敢進來找死，難怪每年秋獵都要死不少人。
「算上這對虎耳，應是第三十七隻，繼續……」
數過袋子中的收穫，蘇漓閃身離開，馬早就被她丟到不知道哪裡去，那速度還不如施展身法來得快。
此時此刻，獵場的另一邊，同樣的一幕正在發生。
「青嵐，數數有多少了。」
擦了一把汗，凌平喘口氣問道，為了凌離那小子，他可是馬不停蹄地到處找猛獸殺，可獵場太大，他才先天一重，還無法做到完全捨棄馬匹單靠身法行事，再者說就算可以，他也不能撇下凌青嵐不管，畢竟這小子還沒到先天。
「一共二十五隻。」
聽到凌青嵐的話，凌平眼睛一亮，「運氣不錯，不過吳進那小子下場了，也不能掉以輕心。繼續深入，好不容易聽凌離那小子說一句求人的話，我可不能讓他失望。」
凌青嵐聞言露出苦笑，駕馬跟了上去。
他的靈識範圍好歹要比凌平大上不少，雖然現在不能與人動手，但刻意引導凌平往哪個方向走還是可以的。
於是所謂的運氣，就成了必然。
若是沒有意外，凌平拿到第一穩穩噹噹，三天的時間足夠他們獵到獵場接近一半的猛獸了。
時間不斷流失，轉眼間已經是第三天。
凌青嵐兩眼黑得濃重，坐在馬匹上一臉疲憊，凌平見狀不由笑罵道：「讓你小子好好修鍊少去碰案子，你非不聽！現在連三天三夜都熬不下來，回頭我一定讓你姑媽好好訓你！」
凌青嵐心中有苦難言，只能垂頭接受凌平的訓斥。
他也沒想到自己就連維持基本的生活都如此勉強，藥力衰退的速度，比他想象快了太多。
「難不成是因為這些天頻繁動用靈識的原因？」
凌青嵐暗自咬牙，這具身體……可真是沒用啊！
心中暗惱的同時，凌青嵐卻沒發現周圍的幻境在緩緩發生改變，周圍密林內雜音忽然消失，變得死寂一片。
凌平察覺到，卻已為時已晚。
「嗯？這裡是什麼地方。」
密林內光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轉眼到了深夜漆黑一片，凌平神情微變，渾身肌肉緊繃，立刻護住馬匹上掛著的沉甸甸的獵物。
「何人鬼鬼祟祟？！此地乃是西北獵場，皇家之地！你若是敢在此地動手，可要想想後果！」
凌平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死對頭吳進動的手，但以吳進謹慎的性格，若無絕對的把握，絕不可能在這種場合下殺他，否則奶奶發怒，足以震蕩大函國局勢！
甚至爹和爺爺的死，也會被奶奶強扯到吳家身上，那時就算皇帝不願動吳家，也不得不動！
兩敗俱傷之策，吳進不會做！
凌青嵐強作精神從馬匹上下來，腳下一個踉蹌，臉色頓時更加難看，靈識光是探查到的先天高手氣息就有五個之多，就算他能動手，也絕對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更何況還提前用陣法困住了他們！
此乃萬無一失的絕殺之局！
皇室好歹立國數百年，底蘊深厚無比，整個西北獵場都有大陣守護，就算是先天巔峰也不可能打破強行闖入其中！
除非他們都是通過正式渠道，混進來的！
可國學府的學生憑的是與自身血脈相連的玉牌，其他各大家族也都有名額限制，若是有陌生人混進其中，一眼就能發現。
到底是什麼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安排人混入獵場中，襲殺他們？！
凌青嵐緩緩走到凌平身邊，背靠背，手中一晃出現一柄扇，眼中推衍之色浮現，尋找陣法破綻，可他很快發現此陣等級太高，遠超他能解開的範圍。
「青嵐！」凌平突然低聲說道：「我會瞄準西北強行打開一個口子，你一定要逃出去！凌家不能沒人撐著。」
這群人很可能是針對他而來，那麼青嵐就有機會逃出去。若是凌家沒有在朝為官的男兒，就如同任人宰割的魚肉，奶奶、娘還有弟弟都不會有好下場，他絕對不容許出現那種情況！
凌青嵐無言苦笑，真是不知者無畏，若是他知道自己已經探查出八道先天四重以上的氣息，就不會說出這麼樂觀的話了吧。
不過，今日就算拼著身死道消，他也要啃下敵方一塊肉來！
凌青嵐眼中浮現狠厲，先天三重的氣息開始醞釀。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八道黑影同時出現，他們深知此次行動走在刀尖上，遲則生變，根本沒有半句廢話，瞬間欺身攻擊而來，招招皆是對準死穴！
磅礴的先天氣息，猶如浪潮般將凌平淹沒，映照的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此時此刻的他，總算明白什麼叫做絕境。
橫刀擋在自身要害，凌平咬牙欲要硬吃八道攻擊，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接不下，可若是讓開，身後的凌青嵐必死無疑！
「二哥，讓開！！」
背後忽然傳來凌青嵐的話，凌平驚愕一瞬，但還是相信自己的兄弟，狼狽地化作滾地葫蘆勉強閃開各式武器攻伐。
刀槍棍棒轉眼間到了凌青嵐面門，下一刻，凌青嵐就要被劈成兩半！
「青嵐！」
凌平目眥欲裂，凌青嵐卻是神情冰冷，臨危不斷，翻手間摺扇碎裂一半，從中間飛出無數毒針，如滿天飛花般籠罩八人，毒針皆是用的千年寒鐵製作而成，刺破先天護盾輕而易舉。
「想要殺我？除非你們願意陪葬！」
赫然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情勢陡轉，八大先天殺手藏在面巾下的臉俱都是微變，他們當然不願意陪葬，更何況他們的目標不是凌青嵐，而是凌平。
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所有殺手都選擇回防，一時間毒針與武器之間觸碰，「叮噹」之聲不斷。
凌青嵐心頭一松，閃到凌平身邊，將剩下半面扇子扔在兩人腳下，強撐著一口氣運轉秘法。
他的扇子乃是隱魔教上下足足收集五年材料請武道界著名煉器大師精製作而成，平時可與神兵利器相戰不落下風，關鍵時刻更能變作攻防一體的絕世寶物！
正是因為他隨身帶著這把扇子，面對八大先天殺手，才有反轉局面的底氣。
在凌平震驚的目光中，剩下半面扇子在腳下迎風暴漲，轉眼間竟是大到足以站下兩人，其上陰陽魚旋轉，透明屏障延伸而出，剎那間變作防護陣法，八大殺手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該死！竟然出這等變故！」
領頭的殺手目光猙獰，看著那表面光芒不斷流轉的防護陣法，那股子質感，絕不是先天高手一招就能破開的低級陣法。
凌青嵐身上竟有此等寶物！
「青嵐，你怎麼……」
凌平眼中滿是疑惑，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看不透這個堂弟了。不管是那毒針，還是這陣法，都遠遠超過他理解的範疇。
凌青嵐聽見凌平的話，勉強笑了笑，正想應付一番，張開嘴卻噴出一口鮮血，仰頭栽倒。
凌平臉色大變，連忙抓住凌青嵐，「青嵐！青嵐！你怎麼樣？！」
他兩手剛接觸到凌青嵐的手，卻是瞳孔收縮，滿心駭然。凌青嵐的身體，怎麼如此冰涼？！
就像是……死人一樣！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血跡上，竟然布了一層冰霜，過了好久才消退下去，這不是方才受的傷！
凌平就算再蠢，此刻也明白過來，凌青嵐體內本就有疾，他想起前些年有段日子堂弟身子極為虛弱，不管穿多少衣服都縮著身子，後來莫名其妙地好了，他還以為被大夫治好，就沒在意。
現在聯想起來，凌平哪裡不知道，那病根本一直都沒好。
馬車中，他拒絕蘇漓的診斷，恐怕已經知道了這一點。可他這兩天帶著凌青嵐跑來跑去，甚至還嘲笑他平時耽誤修鍊，根本沒有發覺異常，真是該死！
「青嵐，你一定要堅持住！哥哥回頭立刻讓蘇漓給你治傷，她是神醫的弟子，肯定有辦法！」
此刻陣法外面的殺手已經開始轟擊陣法，凌平卻沒空理會，一遍遍地呼喚凌青嵐，他害怕，害怕凌青嵐會像大哥一樣，死在他的懷裡。
凌平的話從天邊傳來，遙遠而不可聞。
凌青嵐瞳孔渙散，定格在虛無出，他彷彿看到很多很多年前，兒時在伊家的快樂時光。
爹娘，孩兒太累了，好想去找你們，可是……你們的仇，孩兒還沒幫你們報，好不甘心啊……
悶哼一聲，凌青嵐視線開始凝聚，抬頭望見哭得涕泗橫流的凌平，這個從來流血不流淚的年輕將領，此刻眼中充滿驚慌與彷徨。
「二哥，別哭了，很難看……」